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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时间，不知年月。
悠悠然的。
横躺在地上的江不凡才是缓缓睁开眼睛。
四处看了看。
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冰冷的空间之中，突然开始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水，忽大忽小，但砸在脸上，还是有些生疼。
嘉兴的雨，有点特殊。
江不凡将沾满泥水的手，抬起来，去接那洗净天下污垢的纯净之水。
滴答滴答的，落在手心，痒痒的。
江不凡微笑着勾起手掌，成一个碗状。
小时候呀，小孩子总喜欢捧着手，在屋檐边上接水，看着透明清澈的水团从双手处逐渐成型，巨大的满足感，也便产生了。
“啪！”
江不凡双手漏出一条缝隙出来，任由双掌的水团从中漏了出来。
只是，好像口子开大了。
一团水猛地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砸在了江不凡脸上，产生了不小的声音，虽然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到。
冬雨，冰冷刺骨，寒意透凉。
但江不凡心中却是古井无波，甚至还有些暖意。
“明天会更好！”
他如是在心中打气道。
接着，江不凡撑着双臂，直起上半身，只是衣裳湿透了，显得有些笨重。
“咦？”
“柯镇恶那个老头子呢。”
江不凡用视线寻找了一番，然后发现柯镇恶倒下的那一块并没有他的身影。
他冷声呵呵笑了一下。
李莫愁和洪凌波走了，柯镇恶也走了。
但就是不带自己。
他干脆站了起来，先是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想着。
干脆回陆家庄看看吧。
只要别碰到黄药师就好。
也不知道李莫愁那个女人最后到底杀到什么程度，程英还会活着吗？
江不凡内心升起希望来，希望她能够懂自己的意思吧。
要不然就这样死了，也是怪可惜的。
郭芙他可是不担心的，黄药师肯定早就发现她的外孙女了，自然不可能让郭芙受一点伤的。
他边走边想着，耳朵却是灵敏的从密林之中听到了一段呼吸声。
江不凡瞬间警惕起来。
他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地穿过四周的灌木丛。
随后，他拨开一点树叶，恰在此时，天空之中骤亮了，是雷电划过天空。
不过，好像是因为距离太远的缘故，完全听不到雷声。
但他也并不需要雷电的亮光，他自己就可以看清。
前面是一个比较深的深坑。
里面正静静卧着一名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少女，浑身污垢不堪，一身树叶，灌木的叶子，还有一些花的刺粘在上面，很是狼狈。
江不凡却是心中咯噔一下。
有些恍然，又有些激愤。
原来，她们是带着她来的。
作为这一年里与之最亲近的人，江不凡只是看到她垂落两边的鬓发，犹如双马尾一般的造型，他就知道，是他女儿来了。
江不凡没有多想，赶紧顺着斜坡，赶紧脚滑了下来。
他一声不发地走到了陆无双的面前。
一把扶起陆无双。
倒地茫然被扶住的陆无双，先是用着茫然的眼睛看了看身边之人。
那表情，可能是江不凡生平见过最多样的表情。
茫然、激动、愤怒、不满、欣喜、悲哀……
七情六欲，在未经世事的少女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不过嘛，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也就不能说未经世事了。
“无双。”
江不凡轻柔地唤了她一声。
声音他本来努力想控制的平静，但没想到自己竟然用这么富有情绪的话音叫了她一声。
是因为什么呢？
“.......爹”
陆无双沉默了一下，还是轻轻叫了一声爹，但脸上的表情完全在展示着生分、陌生，就好像他们并不认识一样。
江不凡心中的某根弦好像被拨动了一般。
是自己心太软，好像太过容易自我感动了，好像见不得女子哭？
亦或者.....同病相怜？
他猛地抱起陆无双，将其瘫软毫不拒绝的娇躯拥入怀中。
小心地让她泥泞的脑袋靠在他那湿漉漉的肩膀上。
泥+水还能变成水泥不成？
江不凡心中自嘲了一句。
“没事，无双，爹在呢。”
他不确定陆无双有没有见到那一幕，但他本能地确定，她肯定是知道了，不管是自己看到的，还是从她们嘴中知道的。
陆无双被宽大的胸膛一下子拥入怀中，一下子呆滞了。
身子僵地厉害。
她眼神中的空虚、发白，逐渐有了色彩，好似魂归故里一般。
双手像是机械手臂一般，咯吱咯吱，慢慢的，在空中移动，越过江不凡身躯，到了他的后背。
板直的脖子也开始渐渐软化下去，也是缓缓落了下去，在他的肩膀上。
依偎，有些温馨，如果忽略疾风，忽略风云，忽略雷霆，忽略泥垢，忽略雨水，忽略他们的一切。
江不凡这一刻心很平静，他只是静静地数着陆无双脑袋上发丝的数量。
若是看到某十几根头发被泥水粘连在了一起，便用手轻轻的别去，犹如父亲在给自己的女儿梳头发。
只是不管怎么弄，头发都是脏的，因为他的手沾满了泥土。
不管怎么梳理，头发也是黏糊糊的，因为他的手也是湿的。
“叭！”
细微的声响，引得江不凡反而有些意动。
因为他突然感受到脖子处，多了两瓣冰冷而又有些刺挠的柔软之物。
细微的感受，好像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纹路，开裂的路径，凹凸的纹理.......这是一名少女该有的吗？
江不凡不禁发问。
像是两块有些刚刚浸湿的树皮，虽然润湿，但是不改其硬度。
在用力，那两瓣在用力吸着。
像是要将其里面燥热汹涌的血管所吸出，像是要吸出里面的血肉，像是要吸出里面的精气。
江不凡的嘴也有些干涸起来。
她明知道，这破不了他的防御，但还是想要这样子做。
她是蠢吗？
那他也是蠢货吧，毕竟谁会给她这样子吸呢。
负压不断增大，直至再也增加不了，才是慢慢停住。
接着，又滑又坚硬的岩石质感的出现在了他的脖颈处，就像是被眼镜蛇舔着脖颈，但你就是能够感受到其毒牙的锋利。
但这也是徒劳的。
破不了防啊~姑娘！
这句话又好像是对他自己说的，专门用来嘲讽他一样。
同是天涯沦落人，江不凡突然心中升腾起这句诗来，觉得最为贴切，且应景。
她的境遇，何尝不是他的翻版呢？
不一样的故事，同样的结局....
“啵！”
负压的空间，重新与大气压连接了起来，两者的压力平衡，但却释放一道异常响亮的声响。
代价就是他的脖颈处，多了一个深红色且黑的印记。
“爹。”
声音带着虚弱，又有些疲惫，像是恳求，哪怕是不看她的眼神，也能想象出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
“我以后能不能不叫你爹，可以吗？”
少女的请求，如此的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