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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了半天，谁点炸谁，满满的火药味，关键是感觉她在骂你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至少骂人的时候安还是说中文的，不然没有感觉了。
其余交流还是通过转生者固有技能自动转换自己语言的。
安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呼出来，
深呼吸……
不生气，生气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安一直往铃铛里加魔力再压缩。
这不是冲动之举，这是筹码。
璐璐伤的太重了，受了内伤，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几天内安挑起了璐璐原本所干的活，发现她的生活真的很困难。
打扫，洗衣，做饭，像个奴仆一样伺候着他们。
不过倒是是没人再敢惹她了。
“碗自己洗，都没手吗？自己一只碗也不顺手洗，干什么吃的。”
一人洗一只当然快了，但这么多人加起来碗是真的有很多，璐璐的手老是泡在水里都有点溃烂了。
安照常干活，也并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汉特也不去管她了，想着下次回岸边一定要把她丢下去。
船上的人消失愈发频繁了，几乎所有船员都在说船上有怪物，互相猜忌着，有人说夜间船上会出现黑影，可无论汉特怎么排查也就是无果，也有人窃窃私语说船长其实才是那个怪物。
安可不管这些事情。
但是，有时候她也觉得，有种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整只船。
就像那座尸山一样。
可当时把他们埋葬，敬重地祷告后，那股令人不适的气息很快就消失了。
那不是尸体的腐臭味。
那就像是，死神在挥舞着镰刀一样。
船上的人……变了。
他们的样子在慢慢虚化，但安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观察着。
那雾气萦绕着船身，无论如何也都散不去。直到第三天，船上已经完全变成被白骨驱动的了。
安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几乎是密不透风。
“安……”璐璐终于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就喊她的名字。
“离开……离开这里。”
安手撑着脑袋，面无表情，眼睛都没眨一下，“璐璐，你糊涂了，我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被抓回来了。”
璐璐抓住了她的肩膀，急切地说道：“不…快离开船只！就算跳进海里，也不要呆在这里，会死的！”
安并没有动，“我知道，白雾里面有毒，吸入多了就会开始致幻窒息。”
对她来说，跳入海中反而更危险。
“你到底……”
“是谁……”
“我？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而已。”
船上空，有一个不可名状的庞然大物，只是看一眼那种生理上的不适就出现了，
船员一个接一个的凭空消失，毫无征兆的，汉特和库柏的皮肤迅速干瘪，也都变成了一具具骷髅骨架和干尸。
“安，你要逃跑吗？”
那骷髅的上颌和下颌上下晃动着，发出咯咯的声响。
安站在甲班上，黑气环绕着她，仿佛是冤魂在诉说着什么。
“我不跑。”
早就都死了吗，那无故消失似乎也解释得通了，
只是……为什么？
安望向那黑雾的集合点，璐璐扶着墙，慢慢走了上来，每一步牵扯着全身的皮肤都在痛。
“璐璐……你怎么上来了？”
为什么她没有变化？
璐璐什么都没有说，虽然很想让她继续躺着，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可惜她不会什么净化的技能。
她用风元素托起身子，慢慢飘向黑雾中的一点光，
她碰到……居然也会痛……
不是毒……
而是火焰。
她忍着剧痛，抓出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居然只是一支笔……”
那只羽毛笔抖动着想要挣脱她的手心，周围的黑炎燃烧的更旺了，安暗道一声不好，喝住了它，猛然加大手里的力度：“再动我就把你捏断！”
果然它一下子就不动了，
怎么感觉它还好害怕的样子。
安对这只笔使用了「鉴定」，出来的信息让她吃了一惊。
这支笔居然也是伐迩系列的物品……
等等，它这个系列该不会都是桌上的一套用品吧。
只是它似乎已经被使用过了，
赋予新词条……这支笔，不会把能力用在这艘船上了吧。
永远不会写完的笔……
所以才会一遍又一遍书写这海上的事吗？
与其说是璐璐没有变化，不如说是她有变化，才没有和其他船员一样腐烂白骨化。
不过这些骷髅里面，少了一个人——汤姆。
只是这支笔书写的故事里没有交代出他去了哪里，而是从遭遇海怪到回岸修整戛然而止。
安慢慢落地，扯下腰间挂着的荷包，铃铛就在里面，
魔力居然一下子就大半都空了，果然飞行是很消耗魔力的事啊。
“跟我走吧，离开这里吧虽然不知道你重复了多少遍这个故事，但应该已经过去了很久吧。”
原本羽毛笔还有些本能的感动，却马上就来了个透心凉。
“当然，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要走了吗？”
安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她……不想死，她还有想要见的人。
“璐璐？”
“我想起来了，我们好像在航海的黄金时代就死掉了。”
“你要消失了。”安看着已经变得半透明的璐璐，有些出神，
她无奈地笑笑：“我刚刚都说了我已经死了嘛，难道你难过了？”
“谁会为你难过啊。”
璐璐慢慢闭上眼睛，脸上还是带着笑的：“是啊，没人会为我的死难过的。安真是很奇怪的人呢。”
就是得到了救赎和解脱一样。
“不过和你相处很舒心，故事也很有趣，但我不敢去看外面，我害怕外面。被久囚禁在黑暗中的人对传说中的光芒是渴望，但是我想他一定也很害怕。之前也对不起，我太害怕了，但这也不能是我伤害你的理由吧。”
“可是我后面想着，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与其担惊受怕每一天，还不如早早解脱呢，没准下辈子有个好人家。”
“能在死后还有你这么个朋友，不对，应该说能遇到你，这辈子这样我也很满足了，你要和重要的人团聚啊……”
“啊……自顾自地说了很多话，你不会嫌我烦吧。你就当是我消失前话多了点吧？”
“不必原谅我，但是。”
“谢谢你了，安。”
“好想转世投胎有个好人家啊……”
她只是安静地听着，手上的重量越来越轻，声音也越来越小了。
安拽起兜帽，解除了幻形，又拉起围巾遮盖住半张脸，
“会的。”
感觉不到悲伤。
这才是真正黄金时代的落幕吧。
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吧，现在的航海技术无疑更发达了。
她踏着浪花奔跑着，身后的船仿佛迅速经过了百年，木头腐朽，桅杆断裂，慢慢下沉着。
“轰——”
爆炸的同时安也呕出一口血来，船上的木板断裂起火，飞溅地到处都是。
只不过，这脚下的黑水还是让她心里毛毛的，自己的魔力真的够走到岸边吗？
梦该醒了。
这下海上真的是一点东西都没有了。
什么都不会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