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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哪怕是有心想要偏颇喻峥,最后也不得不屈服于“阎王”的威压之下。
在两人面前举手发誓,会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当这个苦逼的裁判。
双方倾身向前,将手臂落到案上,交握手掌,彼此四目相对,眼神里暗藏锋芒。
富贵上前,握住两人的手掌,随着他一声令下,第一回合的较量正式开始。
喻峥咬牙发力,表情狰狞,而程言舟却是面上云淡风轻,好似才使出五成气力,手腕就那么轻轻一翻动。
还未等富贵喊一声“少爷加油”,就眼睁睁地看见喻峥的手掌已经被压到了案几上。
时间太短,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有种还没开始就已结束的悲壮感。
喻峥认命般地轻啧一声,倒也不耍赖,爽快道:“问吧!”
程言舟往椅背上懒懒一靠,双臂环胸,声音清明道:“六岁那年,你原本的计划其实是想引我去有马蜂窝的那棵树下的,只是没想到最后阴差阳错,自己被蛰得满头包,是不是?”
喻峥瞳孔微缩,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他哪里想到程言舟竟会问这样令人羞耻的问题。
“我说,你这小子是故意的吧,六岁那年的陈年旧事,你都要拿来说?”
程言舟不以为然,振振有词道:“喻少爷事先可没规定什么问题不能问啊,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不必同再下解释这么多!“
“是又如何,那时候本少爷就是看你不爽!当然现在也是!“喻峥双手拍案,气势十足地盯着眼前男人。
“很好!”程言舟拍了两下手,那张常年不化的冰山脸上依然不起一丝波澜,伸出手掌道:“继续下一回合吧!”
富贵在旁憋笑憋得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十岁那年才入府的,虽然明知自家少爷蠢事没少干,但这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却是头回听,且还是从程言舟嘴里说出来的,当真稀奇又好笑。
喻峥摆好姿势,见富贵未动,心里更气:“发什么楞呢,第二回合啊!”
经喻峥提点,富贵才回神,赶忙上前压住两人的手,等他一松手,两股力道又再次交缠在一起。
这次喻峥显然坚持的比上回要久一些,又或者说,是程言舟故意“吊”着他玩,不想这么快结束战斗。
但和“阎王”较劲,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很快喻峥就后劲不足,再度惨败。
见喻峥面露颓然,富贵立时上前给他敲肩捶背,鼓舞士气的同时,还不忘竖起耳朵,满心期待这回程言舟又要爆他家少爷什么料!
程言舟倒也没令他失望,沉思半晌,沉声道:“十岁那年……”
这熟悉的开头一出,喻峥心里又是一咯噔,心道自己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我生辰之时,那只王八其实是你送的吧,虽然最后你自己不小心被那玩意儿咬了一口,还哭着跑回了家……“
喻峥面色瞬间难看到极点,怒不可遏地打断他后头的话:\"程言舟,本少爷劝你善良,你这不是在问问题,分明是在故意羞辱本少爷!“
这厮根本就是在翻旧账,恨不得把早年他打击报复他的那些糗事,桩桩件件地扔出来说,好让他颜面尽失。
但事到如今,他还未达到自己的真正目的,只得先忍着。
程言舟自然不会轻易被他几声呵斥唬住,他懒懒掀起眼皮,声音透着冷,还是那句话:”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喻峥已然耗光所有耐心,丢盔弃甲般一迭声地喊道:“是是是,那只王八是我送的,本少爷无非是觉得它和你十分相配,才特意相赠的!“
得到答案,程言舟倒也没气,沉默起身,见人要走,喻峥忙出声阻挡:”等一下,还有一局呢!“
“三局两胜,你已经输了,最后一局还有比的必要吗?”
喻峥捏紧拳头,信誓旦旦:“不比怎么知道还有没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程言舟轻嗤一声,知他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执意如此,怕是也想挽回最后一丝颜面,那他便让他断了这个念头,输的心服口服便是。
见人坐回原处,喻峥暗松一口气,两人开始最后一回合的较量。
经过前头两轮,程言舟已把喻峥的路数摸得一清二楚,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很快便见喻峥已和之前一般,大汗淋漓,显出颓势,明显力有不逮,落了下风。
程言舟本还心有顾虑,以为对方口出狂言,会有什么留到最后的杀手锏,眼下只觉自己想太多,这小子果然还是和以前一般弱不禁风。
思及此,程言舟更是成竹在胸。
喻峥的注意力看着似乎一直落在两人的手上,实则却在暗中观察眼前男人的神色。
就在对方面色一松时,他唇角一勾,心知时机来了,立时倾尽全力,将力道全部凝聚到手臂上。
刹那间,少年额上青筋暴起,咬着牙,一鼓作气,像是刺破长空的利剑,不给敌人丝毫反击的机会。
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道,比之前两次来的都要迅猛强烈,程言舟眼底掠过一丝惊诧,感知不对时,已是尚晚,手臂被按倒在案几上,一切尘埃落定。
短暂的沉寂中,富贵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结巴道:”少……少爷,你赢了!“
喻峥转动了两下手腕,抬眸望向微怔的男人,得意笑道:“如何程大人,本少爷都说了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言舟哑然失笑,是他轻敌了。
又或者说是眼前人分明就是故意让他轻敌的,先前喻峥一直未使出全力,装模作样地让他误以为他的实力不过如此。
这一切只因为对方在等,等他松懈大意之时,好促成这最后致命的一击。
喻峥实则并不在乎今晚睡哪,得到那个答案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故而先前两个回合,他选择保存实力,从而迷惑对方,然后再选择绝地反击。
而且他还想让眼前人看到,自己早就不是以前那个不堪一击的少年了。
程言舟喟叹一声,坦然接受结果:“你如此煞费苦心地想要赢我一次,看来那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
喻峥不耐道:“废话少说,你到底为何而来?”
程言舟对上少年的灼热视线,显然看穿一切,缓缓开口,”今日我来并非为了叶梓心,你大可放心便是!“
像是吃了定心丸,喻峥紧绷的心绪骤然一松,又品出他话中的嘲讽之意,回呛道:“什么放心不放心,听起来像本少爷怕了你似的!“
他虽然嘴上逞能,心里却发虚,自己今日的一切反常,难道不正是生怕程言舟对叶梓心有意,成为自己强劲的对手吗!
这一切说到底无非是因为对自己没有信心罢了。
只是这家伙不是因为叶梓心,又是为了什么?
他猛然想起今晚叶梓心好像一直都在偷偷观察宋晚和程言舟的反应,那些先前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忽而变得清晰鲜明起来。
喻峥瞪大眸子回过味来,喊道:“你该不会是……
程言舟冷哼:“赢一局换一个问题答案,喻少爷方才的问题,再下已经回答完了,你若还想追问,可以再赢我一次!“
方才喻峥能赢到底也有侥幸的成分,若再来一次,那岂不是找死!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喻峥面色一垮,嘴硬道:“那算了,本少爷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说话间,他整整衣衫起身,又道:“不过本少爷自然也愿赌服输,说到做到,今日这里归你了!”
而后他又唤来富贵,嘱咐对方去收拾书房。
两人在门前絮叨,程言舟觉得聒噪,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头疼得紧,便自顾在床榻前坐下,按着发胀的太阳穴,余光不经意间就瞥见了放在床头的书册。
富贵一走,喻峥又不放心地往屋中望了一眼,见程言舟已斜躺在榻上,手上不知拿着什么,看得极为认真。
他定睛看清,心头大乱,拔足就是一阵狂奔,奔到榻前,便伸手去夺他手中之物。
程言舟自然警觉,刹那间已翻身而起,不费吹飞之力,轻松避开他的攻击。
喻峥手足无措地站在榻前,盯着那书册封皮上《追妻十八式》几个扎眼的大字,喉间止不住发紧。
那书册正是早前他和叶梓心去夜市,他私藏下来的话本。
没想到兜兜转转,如今竟还是沦落到了程言舟手上,看来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保不住了!
喻峥心有不愿,明知抢不过,只好逞口舌之快:”这就是程大人的做客之道吗,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随意拿别人的东西!“
程言舟没看他,视线全程落在书册扉页的文字上,神色竟显出几分怅然若失。
半晌他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了一句:“所以到底何为喜欢?”
寥寥几个字明明声音很轻,却沉沉地落下来将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碎。
喻峥怔愣,面上神色从惊讶又逐渐变得有些恍惚,眸色不由暗下去。
是啊,到底何为喜欢,这个问题,喻峥不久前也曾问过自己。
他忽而想起那话本扉页上罗列出的每一条关于“喜欢”二字的定义。
书上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仿佛世界荒芜,而你只看见了她。
看不见的时候,会想念,可见到了,又害怕触碰。
喜欢是克制是隐忍,是想她所想,爱她所爱,是靠近时的心跳加速,亦是视线交汇时的面红耳赤。
他跑去看大夫,得到的是心动而不知,向沈谦解惑,又被说是坠入了爱河。
可喻峥偏是不信,哪怕在写话本时,脑中频频浮现那个人的影子,就连笔下人物的性格细节都变得像她。
他还是固执地不愿承认,就像是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中了邪,着了魔,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直到他看着书册上面那一条条定义的东西在现实中真真切切的发生,最后被他用笔划满,就好像那份悸动把心填满一般,一点点聚沙成塔,点滴成海,再也藏不住。
他记得定义的最后一条写的是:你见到她和异性靠近时,会局促不安,会嫉妒吃醋,会患得患失,那是因为喜欢,生出的害怕和慌乱。
今日看来,喻峥几乎全中,一条不落,而那些再旁人看来的无理取闹,甚至是极为幼稚的行为,好似都有了出口和答案,也让他看清了自己真正的内心。
“看不清的时候,便问问自己的内心,它会告诉你答案!“
这话像是再回应程言舟的疑问,又像是在对这段时间迷茫的自己说。
程言舟握着书册的手一紧,黑眸深沉,里头似有情绪翻滚。
沉默间,一阵吵闹声从外头传来。
喻峥闻声一动,仿佛如梦初醒,才恍然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他眉头大皱,心觉自己真是疯了!
程言舟和他,两个大老爷们深更半夜同处一室也就罢了,竟还在这一本正经地讨论何为喜欢,何为真心?
这个画风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声音显然是从隔壁院落发出的,没过一阵又是器物碎裂的声响,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两人默契地将先前那个话题止住,没再继续。
喻峥见程言舟起身,面上恢复正色,又顺势将那册话本一卷,藏入袖中,有板有眼道:“这黑市的赃物,充公了,免得祸害人间!”
喻峥:”……“
也不知道适才是谁看的目不转晴,现在倒是又换另一套说辞了,当真不要脸。
两人没再多言,一前一后快步出了屋子,径直往隔壁院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