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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正浓,名为清雅居的客栈门口,种着一丛丛的夜来香,花香浓郁,让人沉醉,莫大丫在门口站立良久,心胸开阔起来,她有点明白堂妹莫小荷为什么不太在乎,为一个自己作死的人,犯不着,人贱自有天收。
与其和贱人较劲,不如用这个时间好好享受下,莫大丫觉得拉着徐铁头在月下散步,比找香儿的麻烦要有价值。
“怎么了?”
徐铁头生怕莫大丫耍脾气,指着另一侧的小胡同,“那边应该是客栈的后门,咱们从马房进去。”
掌柜和伙计都在一楼大堂,两个人进去,和他们碰个正着,不好解释,还不如走后门躲着人,毕竟是做坏事的,不好太明目张胆。
“没啥,既然来了,就去吧。”
莫大丫咬牙,拍了拍大腿,等收拾了香儿,她心情或许能更好。在清雅居右侧有一座小桥,站在小桥上,迎着风,看河面上的波光点点,赏月,多有意境,她和徐铁头喝点小酒,谈天说地,听听他早年走镖的奇遇。
清雅居顾名思义,那是真的清雅,客栈门口黑金色的三个大字,牌匾前方垂着几盏红色的灯笼。来客栈住宿的多是文人墨客,就喜欢这个调调,当然,价钱也是整条街最贵的,客栈内没有喝酒说笑声,几乎所有的房间都灭了灯。
二人从后门而上,到楼上,莫大丫犯了难,客栈一层少说有十几间房,总不能一间一间的找。
“你在这等着,别乱走,我先上去一趟。”
徐铁头把莫大丫推入转角的昏暗角落,那里正好有一根红色的廊柱,足以遮挡一个人的身形。
“你能行吗?”
莫大丫眨眨眼,说好的一起行动,她没经验,有点紧张,关键时刻,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她真怕走错房间,目睹男女亲热的画面,据说坏了人家好事,男子紧张,容易不举。
以前生长在乡野,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在河边洗衣服,时常开荤段子,其中有人说过这个事,言之凿凿,她印象深刻。
“我行不行,你不是知道吗?”
徐铁头面色怪异,有心想要调侃几句,又不是时候,他笑道,“不然晚点,我证明下我自己。”
莫大丫正在脑补中,反应过来之后,啐了一口,“赶紧的,我在这里等你,快去快回!”
第一次上门干坏事,莫大丫自诩是正义的一面,仍旧免不了紧张,她怕拖后腿,主动躲在柱子后面,冲着徐铁头招手,他先去找人,然后二人再一起行动。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莫大丫蹲在地上抓耳挠腮,有些后悔,报复之前最好做个计划,而不是如此草率,徐铁头这么久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对于他的身手,莫大丫见识过,因此有几分把握,就算被抓包,跑路还是没问题的。这么久了,徐铁头还没回来,莫不是看春宫上瘾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回来,莫大丫脑门见汗,琢磨再等一刻钟,如果徐铁头还不来,她就去找找,怕的是,她找人的时候,他回来了,两个人走岔。
就在莫大丫要找人的时候,徐铁头匆忙而来,他脚步凌乱,拉着莫大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莫大丫不明所以,但是能感觉到似乎是出了事,徐铁头面色严肃,而且,她眼尖的看到他的袖口有暗红色的血迹。
两个人拉着手,几乎是跑步前行,回到下榻的客栈,进房以后,徐铁头一连喝了三大碗茶水。
“到底咋了?你不说话,我感觉心里没底。”
莫大丫掏出帕子,抹了一把汗。他们是去报仇的,结果是还没见到人,就灰溜溜地跑回来,弄得她一头雾水,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徐铁头沉默,的确出现变故。
他和莫大丫分开以后,爬上客栈的顶层,挨个房间卸下瓦片找人,还真被莫大丫猜着了,的确有男女上演春宫图,那姿势,绝对是空中飞人,他有心学习一下,看得入迷。
只可惜男的是银枪蜡头,不到一刻钟就如死狗一般趴在床上,女的还踹了他屁股一脚,似乎很不满意。
二人吹了灯,不打算继续,徐铁头转移阵地,继续找人,客栈整个楼层找了个遍,也没见到香儿,他很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推断出现问题。
离清雅居不远,还有一家祥龙客栈,客栈的规格和清雅居相同,不过那边接待的多是走南闯北的商户,子时之前,楼下的小酒馆开着,闹哄哄的。
如果香儿想要勾引汉子,肯定不会选择清雅居,那边的祥龙客栈,对比起来更适合。
徐铁头想先去祥龙客栈看一圈,在后院,他发现两三个独立的小院,也是清雅居的客房。
独立的小院,满院子的夜来香,环境清幽。徐铁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直奔祥龙客栈,鬼使神差地进了靠里面的一所小院子。
然后……
他发现,香儿赤身**的躺在床上,身上多处伤口,面目狰狞,他用手探了探香儿的鼻息,人早已经死了。
怎么办?一时间,徐铁头犯难。
报官吧,怎么解释他为何出现在这里?夜半三更,解释不清楚,若是不报官,人突然死了,可白日他们刚刚发生过冲突,万一怀疑是他们下的手……
徐铁头思来想去,还是得赶紧离开是非之地,不然被人发现,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你是说,死了?”莫大丫用手捂住嘴,眼神呈现惊恐之色。看样子还是被人谋杀,可香儿才来蒲城不久,满打满算没有十天,她是外乡人,在本地能有什么仇家?
就算是自己,也只是想小小教训下,打香儿个鼻青脸肿,出气就好,怎么说,也不会置人于死地。
“恩。”
死状太过凄惨,简直不能入目,凶手一定和香儿有深仇大恨。徐铁头是见过大风浪的人,看到那惨状,还免不了心惊肉跳,因为她的下体,插着一根拳头粗细的木棍,胸也被割下去,全身上下,至少被刺了几十刀。“怎么会这样?”
莫大丫脊背发寒,打了个哆嗦,很庆幸当时没有和徐铁头一起找人,光是听他形容,她就腿脚发软,吓得冒冷汗。
“你说,会不会是妹夫那个恩人做的?”
按理说,最有动机的,应该是香儿那个瘸腿夫君,也就是妹夫顾峥的恩人。被人戴绿帽子,一气之下,没忍受住,所以弄死了香儿,这样说得通。
“那人和香儿不是分道扬镳了吗?”
徐铁头不认为,既然是顾峥的恩人,心胸不会狭隘到那等地步,再说如果想弄死香儿,办法有很多,没必要在分开以后下手,用这么残忍的手段,官府不会不介入,定然当做恶性案件,而恩人也是嫌疑人之一。二人没了计较,沉默不语。
隔壁,顾峥和莫小荷刚洗漱过,听见隔壁关门声,夫妻俩以为这二人去散步刚回来,莫小荷调皮地用手敲墙,然后小声在自家夫君耳边道,“是不是他们听见了什么,所以出去了?”
“应该不会,若是那样,他们不会这么早回来。”
顾峥一脸笃定,眸子深处闪烁着笑意。莫小荷捂脸,是不是太内涵了?这意思是他时间长,那二人得在外面游荡到午夜?自己现在有身孕,不能折腾太长时间,所以,夫君这方面很体贴。
咚咚!
两声敲墙的响声,让莫大丫回过神,她推开门,直接敲响隔壁的房门,声音急促。
“难道是吵醒他们了?”
莫小荷坐起身,她刚听见关门声,以为那二人没那么快入睡的。
夫妻俩穿好衣服,顾峥先下去开门,见徐铁头和莫大丫站在门口,眉头紧锁,魂不守舍,就知道必定遇见事了。
他打开门,然后倒了一壶热茶,嗓音低沉,言简意赅,“出事了?”
徐铁头不是个没轻重的人,自家娘子的敲墙,其实是给了对方一个暗号。
“出事了,大事。”莫大丫看了一眼莫小荷,觉得自家堂妹不是个经不起风雨的胆小鬼,她和徐铁头对视一眼,深呼吸道,“香儿死了,被人杀的。”“死了?”
两个字,莫小荷很快抓住重点。香儿不是蒲城人,如果官府调查,己方的一行人是重点怀疑对象,谁能给他们作证?
而且,关键是,徐铁头和莫大丫知情,也就是说,刚刚他们出去,见到了香儿,或者应该说是香儿的尸体。
“小荷,你真厉害。”
还不等自己说话,莫小荷猜出大概,莫大丫竖起大拇指,把过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末了还认错,“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下可能惹祸了。”
“不,这是好事。”
莫小荷摇摇头,至少,他们能提前做个准备。反正不管凶手是谁,明日衙门的人同样能找上他们。
“我和大丫出去,虽然是背着人的,但是保不准被人看到,所以很麻烦。”
徐铁头懊恼,他还到了第一现场,走的时候匆忙,万一有他的脚印,那真的是没地儿说理,基本上,官府都会把他定为凶手。
莫大丫一听,当即慌了,都是她,干啥要半夜出门!如果一直在客栈,说不定伙计还能帮忙见证。
“咱们先不说这个。”
关键是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追究下去,还是她的错,她去找顾峥,引发香儿的嫉恨,可说到底,不是香儿自作多情地勾引顾峥吗?
死就死了,还得害得他们不消停,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了!
“衙门肯定要找咱们,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得进衙门吃牢饭。”
莫小荷清楚是因为她有经验,在大越泸州,吃了一天的牢饭。因为和莫家和知府大人有交情,她在牢里也没受委屈,顺风顺水的,很快洗清冤屈。
大越和大吴不同,他们是小老百姓,而且两国开战,她是莫家女的身份就不能被泄露出去。
蒲城的知府是不是个糊涂的,众人不了解,但是一旦进了牢房,想出来难比登天,除非有银子,有人脉,不然找不到真凶,抓个替罪羊,没地方说理,求告无门。
“我看咱们就跑吧,天亮出城!”
莫大丫着急,他们先到京都去,通缉令总不会发到京都吧?先躲过眼前再说。如果吃牢饭,谁替他们奔波?牢里最是磋磨人,莫小荷还有身孕,怎么受得了那脏乱差的环境?
“或许会被认为咱们逃了,不过留下来,同样解释不清楚。”
一旦和官府接触,掌控权在对方手中,到时候想要全身而退就困难了,不如先逃离,再想办法调查凶手。
莫小荷觉得堂姐说的有道理,他们没人脉,怎么说,全靠别人一张嘴,不如先到京都,到时候可以找王泽想办法,他爹是刑部侍郎,应该不会太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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