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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定亲了。”等了半晌,对面的人都没有要理他的意思,他心里着实堵得慌。
“喂,我说我要定亲了!”对面的人还是没反应,着实恼火,提高了声音又大声说道。
“啊?!哦,你还小吧,就要成亲?”这回终于是回神了,可明显没听明白啊。
“是定亲,不是即刻成亲。我都十八了,你几岁?还说我小?”徐怀仁有些挫败。
“是吗?那定亲都怎么做?麻烦吗?”桃花来了兴致,在流行快餐文化的前世,连婚嫁都只是流于一种形式,这个时代的婚嫁又是什么样子的呢?古人果然早熟,这么早就谈婚论嫁啊。
注意力倒是被吸引过来了,小人儿比刚认识那会儿长开了些,干黄瘦削的小脸白皙饱满,眼睛亮亮的,直望透人的心底。那样明媚的眉眼,看得徐怀仁有些心虚。
“你几时定亲?都要做些什么?”桃花兴致高昂起来,可也发现徐怀仁板着脸貌似有股怨气啊。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恭喜你。”桃花整了整衣服,正儿八经的给徐怀仁行礼祝贺“恭喜徐大哥人生第一大喜。”
望着面前的小人儿狡黠的笑脸,徐怀仁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正常点的人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定亲的对方是谁吗?这家伙就是个看热闹的。他在心里暗暗摇头,自己烦恼的事她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呢?还妄图得到什么安慰吗?
“哦?人生还有几大喜?这其中有什么说道?”干脆不跟她较劲。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当然,后面还有什么就不告诉你了,想到这个桃花自个儿闷着好笑。
这时,门外又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桃花怕冷,死活不肯出房门,兰芝刺绣练得走火入魔,开门的活计一般都落到唯一的男丁承志的头上。
这回来的是萧老头的书僮小元子。上回桃花请萧老头帮着找些游记、话本、闲散杂书来打发时间,没想到他打发小元子给送来了。正经书桃花是敬谢不敏,打发时间的杂书却是看得津津有味,主要是太无聊了,打发打发时间顺便了解一下身处的这个环境很有必要。
“言公子,这是我家主人让我带来的书。”小元子毕恭毕敬的给桃花见礼,递上一大摞书来。这时候的书可是精贵物什,怪不得柳老爹几本破书压箱底儿做传家之宝。
桃花接过来,《大唐趣游记》、《四时农务要略》、《落梅杂谈》还有一本《君子诗集》,看来萧老头压箱底的杂书不多了,连心爱的梅花书都借出来了。
不过书很对胃口,比起那些时政论文强多了。“主人说,请公子妥善保管,这可是他的心爱之物呢。”小元子在旁边畏畏缩缩的开口。
“说吧,这回要什么?”桃花看得好笑,自从跟爱梅如命的萧老头谈过梅妻鹤子的典故,两人的距离更近了,完全成了忘年交,那老头是个什么德行,那是一清二楚。不可能这会儿平白无故的叫小元子说上这么一句。
“是,主人想问问,上回那酒还有吗?”
“不是吧!”桃花都觉得自己浑身无力了。好酒如命啊真是!
前几天萧老头送来了价值不菲的年礼,桃花实在觉得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礼。就她那点家底,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得多蠢才会干啊。干脆咬咬牙把府城名酒明月酿买了三十坛回来,自己动手蒸馏提纯了一下,最后也就落下一半十五坛子,这可是三十两银子啊,看得桃花心都滴血。干脆胡大力、耿忠、萧老头跟徐怀仁每人回了两坛。没想到一下就被惦记上了,兵营的两弟兄前天才抱走两坛,萧老头已经又拿走三坛了,家里现在就余两坛,到这会儿又来?!
“承志,把家里的酒都抱上来,一块儿拿走,省得再惦记了。”小元子在一旁不好意思的笑笑。他这是第三趟来要酒,都不好意思进门。
“我也要。”徐怀仁抢着开口。送给他的那份他还没喝过,不过萧老这么挂念的肯定是好酒。
“理由?”人家萧老头好歹还晓得抱几本破书来换,你大大咧咧的就要上了?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那个,我过几天就要出远门上京城,当饯行酒就成了。”徐怀仁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有些勉强。
大唐的考试制度很健全,一年一度的秀才试在秋季,三年一次的举人试在春季,徐怀仁虽然对经商看重过读书,但身为大家族接班人,又是大唐有名的大儒弟子,中个秀才还是小菜一碟的事,早过了秀才试是应该要参加开春的举人大比。
“那行吧,一人一坛。”实在没办法,就剩这么多了。“不过坏人大哥,你去了京城,咱们的零食铺子怎么办?”桃花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后台靠不住了啊。
徐怀仁抢先勾过桌上的一坛酒,凑在封口处嗅了嗅,嗯,果然是好酒,酒香浓郁淳厚。听了桃花的话,也不回,伸手从怀里掏了个东西啪的放在桌了,“这个名帖给你,有事叫上老赵,在府城里还没人敢不买帐。”
这么牛?桃花拿起来一看,也就是个木制名片。也不知道到底管用不管用,将信将疑的收了。
“弄点好菜,我今天要在这里一醉解千愁。”
“得了得了,哪来的愁?马上就要‘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了,要喝回家喝去吧。”连哄带轰的,把两拔要酒的都打发了,上回喝得烂醉,把桃花几人累得够呛,今天这酒可要烈多了,再喝醉了怎么收拾?这孩子怕是考前综合症吧,毕竟十年寒窗什么的很折磨人。
“我得多备点好酒,等你凯旋归来,为你庆功啊。”
“喂!……”徐怀仁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已经被打发到门外。
徐怀仁今天有点儿反常,这桃花也看出来了,但当知道他马上要参加举人大比之后,一切就好理解多了。考前综合症,多大点事儿,再懒得跟他周旋。
至于他说的定亲的事,选择性的忽视了,这事离现在她十岁不到的年龄还太遥远了。再说这时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也是见识过的,徐怀仁的亲事自有他的家人为他操心,如果她明白徐怀仁别扭纠结的是这事的话,最多送一顶‘婚前恐惧症’的帽子给他。
不过她还是由徐怀仁的亲事想到了乔三月、乔枝儿,也不知道水口村那一家子怎么样了。一直大雪封路,连个消息都传递不了,过年是肯定回不去了。
徐怀仁出门散了趟心,回去后却更闷了。没来由的不顺心,一进门,丫头小翠就守在门口朝他行礼。
“成天没事干是吧?把个院子弄个乱七八糟的,好好的白雪扫了,露出黑不啦叽的地有什么看头?”
不想向来温和有礼的主子见面就是一通责骂,昨天才表扬过她小院打扫得干净,怎么今天就变了?小丫头吓得手足无措,泪珠儿像断了线的珠串,扑扑的向下掉。
徐怀仁看得越发心烦,心里一股闷气也不好老冲小丫头撒。扭头就往屋里去了,啪的一声,把房门关得山响。可怜的小翠不知道哪里做错了,整个身子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