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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6

    喻落吟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白寻音身后的那个男生,没别的原因,只因为他视力够好,而那‘跟屁虫’在看到白寻音朝着自己车这里走过来时,表情又足够哀怨而已。

    他登时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而更有意思的是,平日里一向低调惯了的小姑娘这次走到车边,竟而敲了敲他的车窗示意他下来。

    喻落吟觉得新鲜极了,从善如流的下了车,人来人往中被白寻音挽住了手臂。

    女孩难得在外人面前对他小鸟依人,喻落吟十分受用,他懒洋洋的半靠在车上,半揽着她。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刚刚跟在白寻音身后的少年走了过来,面色竟然是失魂落魄的苍白。

    咦,这倒是有意思了。

    喻落吟颇为戏谑的扬了扬唇,任由白寻音拉着自己把他介绍给那个男孩:“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盛嘉年虽然早就知道白寻音有男朋友了,可现如今看到真人,在看到喻落吟开的车,他眼中莫名闪过一丝类似于破碎的光。

    就好像什么美好幻想被打碎了一样。

    “姐…学姐。”

    盛嘉年家境不错,但仍旧像是每个愤世嫉俗的小青年一样看着白寻音,他改了口,还低低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想问你一个关于论文的问题。”

    眼前的喻落吟气势逼人,但盛嘉年也不想自己输太多,只得又找了经常缠着白寻音的那个借口。

    “小孩。”

    喻落吟捏了捏白寻音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说话,淡淡的道:“不和我打个招呼么?”

    盛嘉年闻言一愣,‘屈尊降贵’的扭了下自己的脑袋,别别扭扭语气生冷:“你好。”

    “不好。”

    喻落吟似是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在阴阳怪气的叹息着什么:“年轻人这么没礼貌,可真是不好。”

    ……

    盛嘉年毕竟是个小年轻,道行远远不如喻落吟这种‘老狐狸’,闻言直接气炸了。

    他白皙的面孔红红白白,跳脚道:“你说什么?”

    “嗯?”

    喻落吟跟逗小孩似的,无所谓的一笑,侧头对着白寻音道:“我说什么了吗?”

    “……”白寻音无语,知道这人能把盛嘉年耍的团团转,她只好暗暗的掐了下喻落吟的腰,低声说:“闭嘴吧。”

    而后又看向盛嘉年,打圆场一般的说:“有问题明天再问吧,今天先这样。”

    说完就要扯着喻落吟进车。

    喻落吟其实也懒的和盛嘉年这种小孩计较,即便心里怀疑他就是那个一口一个学姐的‘两颗土豆’。

    但只淡淡的嗤笑一声,便顺着白寻音的意思要转身上车。

    只是先受不了的反而是盛嘉年。

    他看着白寻音纤细清瘦的背影被这个从哪儿看来都‘不像好人’模样的男人揽着,只觉得自己的视网膜都被刺激的一塌糊涂。

    盛嘉年不经大脑的开了口:“学姐,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白寻音脚步一顿,莫名其妙的回头看着盛嘉年。

    而少年显然觉得自己的‘脑补’破碎,仗着周围同事都下班了,偌大的办公楼前没什么人,他眼底微红,口不择言:“学姐,你是因为这男人的钱才和他在一起么?”

    白寻音万万没想到盛嘉年能脑补到这个层次,愣住了。

    而事实上盛嘉年的的确确就是这么想的。

    他第一次见到白寻音,就被她身上那股清冷而安静的气质所吸引,所以犹如一个偷窥狂魔一般的在图书馆观察了她好几个月的时间。

    在盛嘉年看来,白寻音是现在这个物欲世界里难得靠自己打拼,在这个大染缸里清清白白到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小白莲。

    ——结果她男朋友就开了个宾利。

    盛嘉年不是一个仇富的愤青,他家庭条件也挺好,但从喻落吟这个人到这辆车,他简直觉得无一丝能配的上白寻音的地方,不自觉的就愤世嫉俗了。

    而他对喻落吟莫名其妙的仇视,大抵算是‘同性排斥’的一种了。

    白寻音按住喻落吟修长的手指,省的他手痒痒的想打人,盯着盛嘉年蹙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胡说!”

    盛嘉年毕竟是年轻,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看着喻落吟满是不屑,梗着脖子道:“学姐,这男人根本配不上你!”

    喻落吟一听,都被气笑了:“我怎么配不上了?”

    “你身上的气质庸俗又市侩,怎么可能配的上学姐?”

    盛嘉年哼了一声,说的理所当然,望向白寻音的眼神里却充斥着令人哭笑不得的诚挚:“学姐,他就是有点钱会包装自己而已,你不能被一个人的外表所欺骗,我有一天肯定会比他还有钱的!”

    ……

    白寻音被气的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喻落吟却已经从刚刚的盛怒中走出来,反而觉得眼前这场景有点搞笑。

    “小子,这你可就说错了。”

    喻落吟忍不住笑,长臂搭着白寻音的肩膀占有欲十足的将人搂着,声音懒洋洋的:“我工资还没她高呢。”

    盛嘉年一愣。

    “车也是家里给拿钱贷款买的,我女朋友还车贷。”

    喻落吟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不断刺激盛嘉年的脑神经:“但怎么办呢,音音就是喜欢我啊。”

    喻落吟一副理直气壮‘吃软饭’的模样让盛嘉年看呆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行了。”

    白寻音忍着笑,轻轻的掐了一下喻落吟:“走吧。”

    总之他已经帮她出气了,而自己现在压根懒得看盛嘉年。

    世界上最讨厌的一种人,无非就是把自己的幻想脑补凌驾于其他人身上的那种人了。

    如果不按照他的规定设想按部就班,他反而还会有一种‘人设崩了’的被欺骗感,简直滑稽可笑。

    “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你同事的份上。”

    上了车,喻落吟一本正经的对白寻音说:“老子这拳头估计忍不住安抚他的脸了。”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轻蔑的嘲讽,尤其是这人还是‘情敌’,更加不能忍,喻落吟忍不住逼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两颗土豆。”

    ……

    他怎么还记得这个微信?

    白寻音颇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是啊。”

    “老实交代,他缠了你多久了?”

    喻落吟淡淡的嗤笑一声:“看他那死皮赖脸加了你十二次的德行,不像是三分钟热度。”

    。

    不得不说,有时候男人凭借自己的直觉分析起来还挺吓人的。

    白寻音想了想,只好把之前在工大就和盛嘉年认识的事情和喻落吟说了。

    男人听了之后一直沉默,莫名让人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白寻音打量着他的神色,想着自己刚刚把‘相亲’这俩字都说出来了是不是有点过于老实?

    正纠结要不要开个口率先打破寂静,喻落吟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所以,你们之前在北方就见过一次?”

    喻落吟声音慢条斯理,却是咬着牙的:“自此他就对念念不忘,还特意追到澜大当你的学生,又追到单位当实习生?”

    ……

    “只有前半句话是客观事实。”

    白寻音多少有点心虚,小小声说:“后面那些是你自己说的。”

    “嘶,真招蜂引蝶。”

    喻落吟低低的骂了句脏话,而后搂过女孩狠狠的亲了口,清隽斯文的眉眼难得有些阴沉:“酸死我了。”

    敢这么觊觎他的人,那小子怕是有点活腻了。

    对于喻落吟来说,当面埋汰讽刺他他都可以不在乎,当做过眼云烟,但这么处心积虑想当小三的‘男绿茶’,他就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当做没事儿发生。

    男人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心下已经琢磨出来一二了。

    他猜测盛嘉年这样自傲又佯装清高的性子,在今天愤青似的举动翻车后,明天必然没脸去科研所面对白寻音。

    喻落吟猜测他定然会请一天假,在学校里呆着……这样岂不是正好么?

    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第二天不是喻落吟值班也没有手术,难得的空闲的休息时间,他开车去了趟澜大。

    这地界儿他来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轻车熟路的就找到了男生宿舍,让门口的大爷通报把盛嘉年找了出来。

    年轻稚嫩的男生显然没想到来找他的会是喻落吟,走出寝室楼门的时候,盛嘉年结结实实的愣了一下。

    喻落吟看着他脸上鲜明的错愕,淡淡的开门见山:“是在这儿谈还是别的地方,你自己选。”

    盛嘉年冷冰冰的:“你来找我干什么?”

    “搞清楚,我不是来找你。”

    喻落吟轻轻的笑了声:“我是来看看我的低配版是什么个德行。”

    盛嘉年脚下犹如生了根的定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喻落吟。

    他声音都发飘了:“你、你说什么?”

    其实昨天打眼一看到盛嘉年,喻落吟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这也可能是昨天白寻音对他‘交代’时,小姑娘莫名有些心虚的原因。

    “你长的有点像我。”

    喻落吟长眉一挑,十足十的像个高贵冷艳的大事儿逼,面对情敌时茶言茶语内味儿太冲:“但还是差远了。”

    “我、我才不像你!”

    其实长相比较好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容貌都是心里有数的,盛嘉年在昨天看到喻落吟后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愣是想不起来像谁——直到他回来后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而更可悲的是,对比起来他长相全面不如这个骚气的男人,只能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三分相似。

    可盛嘉年坚决不会承认。

    他拳头硬了,硬邦邦的反驳:“请不要在自己脸上贴金。”

    “无所谓了,但无论你承不承认……”喻落吟修长的手指摆弄着一根烟,却不抽,只漫不经心的说:“我们家小姑娘都是因为你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我,才心存‘仁慈’的”

    “要不然,”他嗤笑了一声,怜悯的眼神颇为残忍:“她连一句话都不会跟你说,早就用‘骚扰罪’把你撵走了。”

    盛嘉年一怔,片刻后气急败坏的道:“谁骚扰了?

    !”

    但声音不免有些心虚,少年从耳根到脖颈迅速的蔓延起一层薄红。

    “所以你不想被扣上这个罪名,就给我老实点。”

    喻落吟冷冷的抬了抬嘴角,黑眸锋利:“这样你还能好好混个论文和经验走人,别闹的狼狈不堪,满堂不欢。”

    这其实基本等于‘威胁’了。

    但喻落吟气场远比他的话还要渗人,让盛嘉年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喉头竟然像哽住了一般。

    他突然觉得自己错的彻底。

    这么一个人,他昨天居然真情实感的以为他是个吃软饭的,还为白寻音感到不值……

    是该说他太傻还是太天真?

    盛嘉年声音艰涩,强撑着自己尚且稚嫩的气场不低头,干巴巴的问:“你凭什么威胁我?”

    “我不是在威胁你,是在告诉你事实而已。”

    喻落吟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修长的手指轻轻拍了拍男孩精致的脸。

    “你靠这张脸占了不少便宜了,可是我说你不如我又不是假话,是让你看清事实。”

    喻落吟笑了笑:“小子,你不但脸差的远,手段也差的远呢,先好好学习吧。”

    等长大了在想着谈恋爱什么的也不晚。

    这是白寻音教会他的道理,让自己这个其实根本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在少年期就没有长歪。

    现在有这个机会,喻落吟也不吝啬告诉盛嘉年一声。

    “不要试图去插足别人的感情,没好果子吃的。”

    转身离开之前,喻落吟把手里的烟塞到已经木然的盛嘉年嘴里:“少年,给你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