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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影子都很是显眼。像一团团黑雾包裹着一张洁白的打印纸。只留下宋体四号的汉字。
但是底下红色的印章是谁都遮不住的。那枚小巧精致的印记，掌控着这个世界上排名前几的军事权力。只需要轻轻一摁，就可以调拨派遣一支十万人的集团军。
“他，脑子没问题嘛……”
坐在这里都是自己的心腹，因此指挥官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直白地表达了对这枚印章持有者，那个人人认得的老头的不满。
这些年上面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战争这件事上变得愈发畏首畏尾。还从历史的化粪池里舀出了北宋一勺文人为重，官员带兵的狗屁政策。
他作为北方集团军的总指挥，每次行动竟然还要听从一张纸。要知道，太多人希望借怪兽的尸体加官进爵了，可惜没有战争，这一点就不会成立。
“但是，军人的天职毕竟如此。”一名最得人欣赏的年轻指挥官率先开口，为都装模作样生气的同僚们提供了一个梯子。好让大家发发牢骚，将“抗旨不遵”的欲望慢慢抛之脑后。
但是这次，大家发现平日里一直谨慎的总指挥竟然真的在认真考虑着什么。这是因为虽然没有写在纸上，但作为在军中混迹了二十年的总指挥依旧从字里行间捕捉到了一条信息。
那就是这次的撤军命令只下达给了北方集团军。而没有下达给西北集团军。也就是说，上面没有放弃防御，只是把辅助的西北集团军拉了过来，替换掉了自己。
总指挥向后靠在椅子上，捏着下巴久久未发一言。那些七嘴八舌的声响在这吓人的沉默中也被迫融入。
清算嘛……总指挥往最坏的方向下了注，同时给出了自己的回复，“我们一定要无条件地遵守命令。认真追随上面的步伐，”他的食指轻轻敲打着红色的印记，“你们出门以后就通知大家开始撤退，争取做到三天之内只留下五千人左右的常规部队。
这些人从第五部出，剩下的的人听取命令。”
本来松散的几人瞬间立正站好，总指挥拿起那张烦心的纸张摊在空中，“追随上面的步伐，用，物理意义上的追随。”
“……”众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不想反应过来。但是总指挥是个果断的人，正做着必须果断的事情。
“第一部到第八部，你们无需回到基地。直接去找‘老爷子’，毕竟，”他本来依靠这什么的坐姿突然立直，让后背拜托了椅背，“这算造反。”
“是！”第三部的负责人，一名由总指挥一路提拔至此的军官立马喊道。当着众人的面敬了个礼，随后便转身离开。留下的人在不到两分钟内也纷纷退了出去，怀着或激动或负责或担忧的情绪。
总指挥看着没有被关上的门，缓缓起身彻底离开了椅子。转过身看着这把自己坐了许多年的位置，一抬脚将它踢翻过去。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完全按照这一纸书令执行，将会有多大的风险。因为但凡西北集团军稍微晚一点做好排兵列阵，怪兽就可以突破这道屹立千年的防线。
因此，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已是迫在眉睫。
同一时刻，在地球的另外半边。一辆满载而归的货车在接受了检查后一路向北，从美墨边境穿过，沿着安静的西海岸度过黑夜，迎来清晨的海雾，随后是阳光，最后又度化回了黑夜。
一个多小时前，司机在圣弗朗西斯科的一家饭馆买了一袋炸鸡，随后舔着手指慢慢驶上了金门大桥。突然穿过两窗的冷风让他有点不适，便松开了方向盘准备升上窗户。
也就是在这一瞬，一道庞大的黑影以并不算块的速度飞过了大桥，将最后一阵风也带走后，飞往更深入的美国内陆。
“吼，如果是拍电影的话，刚才金门大桥应该已经炸了吧。”坐在“龙”号Ah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冬。
当然，他肯定不会驾驶这玩意儿，还是交给了cS-5来干。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已经重新装备上四肢的cS-5平稳地驾驶着，因为一开始取缔皇甫翔龙作为驾驶员的人选就是他。
短短几Rb来还在互相肉搏的两人竟然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要么是有pY交易，要么是真正意义上的pY交易。
或者也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草原上时cS-5察觉出了上司的不对劲，而在从冬这里看到更多的信息后最终确认了一件事——那个老头，恐怕是站在怪兽一边的。
跟宰父亚实不一样，这逼人一眼就能看穿只不过是把怪兽也好，反抗军也罢当作枪使。但另一个老家伙不一样，他恐怕真的打算唤醒这世界上所有的怪兽，让它们给整个世界带来一次血的大清洗。这个过程，将会是人类诞生至此的最大的一次浩劫。
cS-5看着安静的雷达，压低着声音：“我们的目标是秘密进入，炸掉金门大桥没有一丝利好。”
“但是好玩不是嘛，”看着外面景色的冬发着呆，拿手指扣着机器内部的缝隙，“明明已经进入美国领土了，竟然没有一头怪兽袭击，给人的感觉是在憋大的。”
“没关系，如果有怪兽出现，雷达会及时反馈。它们毕竟只是动物，想要轻松进化出躲避Ah搜寻的能力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做到的。”cS-5更过去相比，反而变得“开朗”了些，过去执行任务的时候，让他说出这么一长串话罕见至极。
“不不不，我相信雷达。它肯定管用，只是，”冬起身坐到了cS-5旁边，突然抬手摁下远光灯，然后指着屏幕，“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雷达没有响，但是被光源照亮的黑暗里，的的确确被怪兽织出了张密密麻麻的网络。如果要有张图片形容“天网恢恢”，cS-5眼前的景象绝对可以入选。
“雷达的检测依靠的是行动，但是这些怪兽根本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省去了。”冬笑着扬了扬头，“动手吧，金门大桥被炸掉是历来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