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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城的空气很干燥，就像是通日都处在盛阳的炙烤下一样。街边不算高的建筑成群结伴地挤在一起，在午后进入休憩的模式，连一生吆喝都不愿发出。
“嗯，啊！”猛然掀开被子伸了个懒腰的InternetER长出一口气，睡眼惺忪地凭靠肌肉记忆一脚踹开被子用手臂撑着头，“要是天下太平了，我就包下这么一栋民宿，整天下午要么睡觉要么出门晒太阳。晚上就喝着小酒到渭河边吹风。什么都不想……”
“睡醒就别做梦。”田阁伊犹如慢半拍的台词将InternetER絮絮叨叨的梦想打断，他自己也从靠着窗户的椅子上站了起来，收起手里的望远镜放进口袋。然后就扭头看着她，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老赖。
InternetER眯着眼叹了口气，嘟囔着从枕头底下抽出了自己带的一台电脑，掀开被子后觉得不舒服又拉上被子把自己重新盖住小声说：“耳机带上。”
“带上了。”
“你只有十分钟解决那些人。”InternetER觉得自己的姿势不太舒服，干脆坐了起来，把电脑放在大腿上，中间夹着被子。
“五分钟都用不了。”
“行行行，您牛。那还等什么呢？走吧？”InternetER表情挺不满意的，因为按照她的构想，这货在看见自己的妞安全以后应该能冷静下来，先帮自己解决几件事再带人走的。
结果现实是，田阁伊下飞机后只用了十分钟不到就消失了。要不是有定位系统，恐怕光是找他就要浪费两天。不过要说他一点用没有也不是，起码他找了这么一家舒服的民宿。至于民宿老板失踪了两天什么的小事，就不用想太多了。
午后三点四十分左右，街边的监控拍到田阁伊取下自己的口罩跟鸭舌帽，走进了一家宾馆。最初的两分钟他都在一楼大厅与前台进行着“友好”的交流，最后不知道这么回事，前台“自觉”上交了一本客人的住宿记录。
又过了一分钟，他从电梯里走出去。帮保洁阿姨把小车推到了最西边的一号房间，等到阿姨敲开门后掏出一把粗筒的双管手枪短短十二秒内连开八枪。在确定杀掉五个人后走到窗台边，一胳膊肘怼碎了玻璃，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路上。身后全是保洁阿姨的谩骂声。
双管手枪被他拆成几部分重新放入口袋，神态自若地走向了西北对角的一家两层书店门前，在低身扔下几枚硬币，给门口篮子里睡觉的三只花色小猫倒进去一捧猫粮后抬手轻敲了下门，随后推开门缓缓走入。
以上，是InternetER看到的实时画面。复制的一份被同时传送到了宰父亚实的屏幕前，俩人，或者再加上坐在宰父亚实身后的一帮子人追剧似的看着这场烂俗的狗血剧。
InternetER的耳机里还时不时传来薯片跟可乐的声响。“实力不错啊。”宰父亚实的声音混在一堆零食杂音里。
“嗯，不过总体上还是在人类的范畴。顶多只是个‘一道杠’，”咱也不知道InternetER一英国人是怎么知道“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这种中国秘密的，反正眼前她没出息地拿起电话，准备也跟前台要瓶气泡水什么的，虽然感觉用不了多久田阁伊可能就回来了，“而且这一出以后跟着咱们继续四海为家也不太可能了。”
“咳，小in啊……”
InternetER一时间没以为对方是在叫自己。
“就是说，”宰父亚实寻找了下合适的措辞，最后还是试探地说道：“我希望还是能把这小伙子留下的。毕竟咱们缺一个打手你明白吧。冬那种人也不可能长期雇佣。小田一根手指毛也比m·d强那么一点。”
“啊，我吃的来了。挂了啊。”InternetER说润就润。大哥，我一搞科研的上前线本来就很艰巨了，结果现在让我拦住一个有心田园又嘎嘎乱杀的的人……当我拿了科幻剧本啊。
“科幻？”书店的前台是个年过七旬的老人，一边摸着谢顶的白发一边慢慢移动起鼠标。
“嗯，科幻。”田阁伊挠着头，眼神全不在老人身上，而是始终锁死在店内一位穿着工服的女孩身上。
“倒是还有几本《2001：太空漫游》……”老人撑开眼皮，看着心不在焉的田阁伊絮叨着，“不过有一本被树东头的那个孩子借走了。到现在也没还，还有一本好的被一个阿拉伯人借走了，现在就剩下本没封皮的……你知道吗，以前这种书很多的，只是现在大家不印刷了。你要看的话，有借读证吗？”
“那个，”田阁伊此刻完全没有杀人时的杀伐果断，而是扭头前言不搭后语地爆出一句：“我可以问下那边那位姑娘的名字吗？”
“《美丽新世界》？没有没有，”老人摆摆手，“我们不会卖这种书的。太遭罪了。”
“额，不是，您看啊。”田阁伊的手嗖地一下冲出去抓住老人的袖子，提起来让那枯槁的手臂指向他明明一直寻找着，但是真的找到后却根本不敢贸然开口的青梅竹马，“那位在您这里工作的员工，她叫什么？”
“啊，那样啊……”总算明白田阁伊来此的目的不是借书，醉翁之意不在酒后，老人勉强笑了笑，高声喊道：“小妤！过来下！”
“哎，好嘞！”本来依着扫帚似乎站着睡着了的女孩慌慌张张跑了过来，瞥了眼田阁伊后礼貌地点了点头，“老板，怎么了？是准备发工资了吗？”
“呵，你卖出去了几本书？”
“两本，”似乎觉得没有分量，女孩扭头看向田阁伊小声问道：“先生您要不要也买本书，拿回家装装样子嘛。”
啪！
田阁伊想都没想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钱砸在前台，“你，你，那个……有什么推荐吗？”
“啊这……”InternetER推开笔记本，拧开气泡水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耳机了也全是北原铃子“搞什么啊？别怂赶紧入主题啊”的一众叫喊。
“嘶……”小妤拿起那一沓子钱，大眼一看就看出来那是一万元。在书籍几乎无限贬值的今天，这笔钱大概能卖一小架子的书了，“哥，要不您里面请。”
“不了，”田阁伊心理建设做了半天，总算伸出手抓住了小妤的手腕，另一只手从那无底洞似的口袋掏出了一个怀表盘，“你还记得这个吗？”
“哦，传统戏码来了。”宰父亚实把一条腿拉在椅子上，拍了拍北原铃子让她安静。众人一起屏气凝神，等待着他们最想听到的台词。
呼……吸……呼……田阁伊手心的汗珠顺着大拇指流下。
“你……”小妤抓起怀表盘，眼神一瞬间表达了许多情感。像是河谷里的火苗熄了又燃，温暖着抱薪者的身躯。
“我不敢看了。”北原铃子嘴角撇开很大，结果旁边的m·d找死道：“我赌肯定忘了。”
“闭嘴！”北原铃子喊道，“你丫的安静。”“你先安静。”宰父亚实敲了一下她，顺便将声音调到最大。
“你……”
田阁伊已经有些想转身逃跑了。
“……是不是抢钱了！”小妤捂着嘴，惊慌瞬间爬满了整张脸。
“对！”早就快紧张死的田阁伊根本没听清对方说啥，张口就是一个“啊对对对”。心说自己一世杀人不眨眼的宏伟形象恐怕就今必然轰然倒塌……哎？等等，她刚才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