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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齐朝莫寒风看去,皆愣在当场。
只见他原本俊美无暇的脸上,也长了几块青斑,和聂珊珊脸上的青斑一模一样,虽不是很明显,却足以惊诧众人。
玉绾眸中微惊,转头看向聂湘湘,见她亦诧异万分,眸中有一丝不解和慌乱。
莫寒风并不在意众人的惊恐,走到聂珊珊面前问道:“聂姑娘起初是否如我这般?”
“是……是这般……莫公子,你的脸怎么回事?”聂珊珊抬手指着莫寒风的脸声音颤抖,难道这青斑会传染,可是董千与她相处多年亦没事呀!
董千走过去疑惑问:“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莫寒风看了玉绾一眼,举起手中的掌镜道:“昨天晚上,我照了一夜镜子,结果就成了这样。”
“镜子?”董千聂珊珊相视一眼,无比惊诧。
莫寒风点头:“你们走后,小绾便将这面镜子交到了我手上,我对着它照了一夜,早上时分,脸上慢慢长了这几块斑。”
聂珊珊顿时醒悟:“那我的脸也是因为这镜子才……”
“没错。”玉绾从聂湘湘身上收回视线,打断聂珊珊的话,走过去道:“正是这面镜子令聂姑娘损毁了容貌。”
董千急道:“这镜子是我一个朋友送的,他夫人也用了一段时间,并没异常,怎么会是珊珊毁容的根缘?”
“你身上的香味?”聂珊珊惊讶地看着莫寒风。
董千也闻到了,亦是一惊道:“与昨日珊珊身上一样的香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只觉得现在一头雾水。
玉绾道:“董公子不用着急,此事我已知其原由,现在我慢慢说给你听。”她拿过莫寒风手中的掌镜道:“这面镜子原本没有问题,董公子刚刚也说了,你好友的夫人用过没异常,这就证明,是到了聂姑娘手上后,才出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聂珊珊惊问。
玉绾摇头:“是镜子的问题。”
“可是你刚刚说镜子不是没有问题吗?”聂珊珊完全懵了。
玉绾道:“我说的是镜子原本没有问题,到了你手上后才出的问题。”
聂珊珊听得脑中一团浆糊。
董千却听明白了,眸中一暗道:“玉绾姑娘的意思是,有人在镜子上做了手脚,要害珊珊?”
玉绾看向董千,点了点头。
聂珊珊脸色大变,她容貌变成这样是被人害的?转而她摇头否定:“不可能,我向来与人和善,从未与谁结仇,谁会无故害我?”
玉绾余光扫了某处一眼,随意道:“聂姑娘想法太过简单,有时候,并不是你不得罪别人,别人就不会来害你!”
董千听出玉绾话外之音,又见玉绾瞥了某处一眼,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猛地拧起,突然间明白了一切。
“为什么要害她?”他并没看那人,痛声问道。
聂珊珊莫名其妙,看着董千道:“董千,你在说什么?”
董千握住聂珊珊的手,看向某处,再问:“为什么?”
聂珊珊朝董千看着的地方看去,见他看的是她疼爱有加的妹妹,不由得一惊:“董千,你误会了,不会是湘湘,我们关系很好,她没有理由害我。”说罢着急看向玉绾道:“玉绾姑娘,你告诉董千,不是湘湘害的我。”
玉绾静不作声。
聂珊珊眸光一滞:“玉绾姑娘也认为是湘湘害的我?”
“我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董千突然一声怒喝,将聂珊珊都吓了一大跳。
锦衣橙衫身子一抖,这董千看上去脾气极好,发起火来竟这般吓人,原来每个人都会有吓人的一面。
莫寒风走到玉绾身侧,怕等会有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现。
聂珊珊拉住董千的手臂,本欲再为聂湘湘说话,聂湘湘却慢慢走了过来,眸光狠毒地看了她一眼,对董千道:“因为你是我的,她霸占了你,她活该变成这副模样。”
“啪!”董千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无耻!”
这一巴掌,将众人惊住。
聂湘湘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下意识地捂住脸,眸子通红,大喊道:“我无耻?是她无耻!”她指向聂珊珊,狠不得咬死她。
董千将聂珊珊拉到身后护着,怒瞪着聂湘湘。
“从小到大,爹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给她,连我的亲娘也比疼我还疼她,我总是她的附属品,她开心了,就会把她的东西分给我,美其名曰,她有的我都有,可是她不知道我有多恨她,恨她总是在我面前炫耀她的美,她的幸福,但我是庶女,我知道我比不上她身份高贵,我只能默默忍受。
直到有一日,我遇到了董千,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我想求爹做主,让我嫁给他,可是她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抢走了董千,很快,董千便上门提亲,他们出双入对,是整个灵仙镇最幸福的一对,可是先遇上董千的是我,她凭什么又抢走我的至爱?”聂湘湘指向董千身后的聂珊珊怒吼。
聂珊珊泪如雨下。
董千打开她的手,向前一步道:“谁说你先遇到的我?在遇见你之前,我与珊珊早就相识,她曾救过我一命,只不过我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那次应你之邀去你家,我见到珊珊才知道你是她的妹妹,我并不喜欢你,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你这种蛇蝎心场的女人,哪及得上珊珊半分?”
“你胡说!”聂湘湘疯了似的大喊:“是我先遇上你,是我先爱上你,你也是喜欢我的,是聂珊珊从我身边将你抢走,她才是蛇蝎心场,她才是!”
“疯子!”董千不愿再看她一眼,转身回去,将聂珊珊搂进怀中,疼惜地吻了吻她的发。
看到董千对聂珊珊如此温柔疼爱,聂湘湘眸子通红,冲过去推开聂珊珊,扑进董千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腰哭道:“董千,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只是被她迷惑,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不介意你背叛过我,董千,我们好好在一起,这辈子都不要分开。”
聂珊珊差点被推倒在地,橙衫快手扶住了她。
董千怒不可遏,猛地推开聂湘湘。
聂湘湘被推倒在地,随即痛哭大喊:“董千,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比她爱你,比她对你好,你为什么令愿和那个丑八怪在一起,也不要我?呜呜,为什么你们都对她那么好,为什么?”
“你还敢说爱我?”董千怒道:“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爱,你爱我,你却伤害了我最爱的人,而珊珊呢?她明明深爱着我,却怕累及我被人嘲笑,而不愿嫁给我,处处为我着想,你的爱在她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她不嫁给你是她有自知之明,你那么优秀,她根本配不上你,只有我才配得上你!”聂湘湘反驳道。
董千冷笑一声,不愿再与她多说半个字。
见到董千一脸厌恶,聂湘湘赶紧散了尖锐,爬到他脚边,搂住他的...
脚求道:“董千,求求你,不要讨厌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要丢下我,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唯独不能没有你。”
“滚开!”董千一脚将她踢开,厌恶地退后几步:“就算没有你姐姐,我董千也不会要你这种女人!”
这一脚踢得聂湘湘痛得爬在地上,脸色惨白,全身无力,只能乞求地看着董千。
聂珊珊紧紧捂着胸口,痛苦万分地走到聂湘湘身边,蹲下道:“原来,小时候,我把我的东西给你,我认为是对你的疼爱,却没想到是对你莫大的伤害,我以为,我对你好,姨娘才会对我好,却没想到,我希望的好在你眼中却都是坏,湘湘,我从小失去母亲,又没有兄弟姐妹,我在意你和姨娘,所以才想我们一家人和乐友爱,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聂湘湘猛地起身扑向聂珊珊,掐住她的脖子狠毒道:“你这个贱人,还在这装好人,我杀了你,以前我以为只要你变丑董千便会爱我,没想到你都成了这副模样了,你还缠着董千,那我就只好杀了你!”
董千大惊,赶紧冲过去拉开聂湘湘:“疯婆子,你放手!”
聂湘湘却疯了似的死掐着不放。
“妹……妹妹……”聂珊珊痛苦喊她。
聂湘湘面目狰狞,眸子噬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掐着聂珊珊:“我不是你妹妹,我这辈子都没承认过你这个姐姐,你去死吧!”
董千拉不开聂湘湘,见聂珊珊面色苍白,已奄奄一息,情急之下,只好起身抓起一张凳子砸到了聂湘湘头上。
“啪!”五脚圆凳顿时散架,聂湘湘被砸得头破血流,松开了聂珊珊,倒在地上。
董千赶紧搂住聂珊珊,急道:“珊珊,你怎么样?”
聂珊珊已昏死过去。
“莫公子,救救珊珊。”董千朝一旁护着玉绾的莫寒风求救。
莫寒风见聂湘湘已无法再行凶,这才走向前蹲下,替聂珊珊把了脉,然后掐了掐她的人中。
聂珊珊慢慢苏醒,虚弱不堪。
董千见聂珊珊醒了,顿时喜极而泣,将聂珊珊搂进怀中愧疚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别怕,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珊珊,没事了。”
锦衣橙衫被这一幕吓得呆住,难怪小姐今日不营业,原来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吓人的场面。
玉绾看着爬在地上喘气的聂湘湘,问道:“我想知道你在镜子上弄了什么东西,而让人脸上长青斑?”
昨日,她查看过聂珊珊脸上的青斑后,发现不是由肉里长出来的,而像是被什么东西照射所致,像一些太阳的晒斑,辐射所致的褐斑,光线太强产生的黑斑,由于浮于肌肤表层,不入血经络,所以无病无症,大夫根本诊治不出来。
当时她并没在聂珊珊身上发现任何强光的头饰,耳饰,挂饰,那便是聂珊珊房间里有什么东西可折射光线,女子闺房中,能折射光线的就只有镜子,所以她问了聂珊珊是否爱照镜子,果然不出所料。
当聂珊珊拿出那面镜子时,她便确定了聂珊珊长斑的原因就是那面掌镜,讨来是想让莫寒风研制做个实验。
而聂珊珊身上的香味,则是因为喝了四色锦菊的原因,那致人长斑之物与四色锦菊相冲,所以将药效发挥出来,而产生一种异香。
但玉绾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药,能让人长期对着镜子全会长青斑,而遇到四色锦菊便产生异香?
聂湘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视线移到玉绾绝美的脸上,冷笑道:“原来你并不知道是何物,我以为你真的是神,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呵呵……”
“神?”玉绾轻笑:“我和你一样都是普通人,神这个词我可受不起,不过你确实很厉害,竟然骗过了所有人。”
连她这个现代人都不知道的神奇东西,她确实很好奇,夸夸她又如何?
聂湘湘果然露出得意,随即又眸光一暗:“可是却没骗过你!”转而她又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种奇毒,名绝颜,无色无味,据说来自倾澜国,我将那面掌镜浸泡在毒水一天一夜,所以只要对着镜子久了,便会浸入肌肤,令肌肤长出青斑,聂珊珊那个贱人,酷爱照镜子,我便让她看着自己的容貌一天天变丑,看她怎么和我抢董千!”
绝颜?莫寒风终于想起来在哪闻到过那种香,是小时候,在母亲的一个妆盒子里,母亲当时告诉他,那是一种毒药,名叫绝颜。
他当时问她为什么要把毒药放进妆盒里,母亲并没有回答他,后来那妆盒不见了,没过多久母亲也死了,难道母亲的死与这名叫绝颜的毒有关?
可母亲当时并没有长青斑,而聂湘湘说绝颜无色无味,他当时看到的绝颜为什么又有香味?
而且这香与四色锦菊一样都来自倾澜国,难道母亲与倾澜国有什么关联?
“绝颜?”玉绾惊异:“你从何而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聂湘湘看向董千:“为此,我挪用了董千的银子,他为了防我,离开灵仙镇时,竟将所有家产封存,害得我连瓶面药也买不起。”
玉绾看了锦衣橙衫一眼,原来聂湘湘那日来买面药,嫌面药太贵是真的,谁人能想到,大财主的小姨子连瓶面药都买不起?
“原来那次你挪用我大笔银子是去买毒药害你姐姐,我若派人查查银子的去处,便也发现了你的诡计,何至于害得珊珊至此?”董千悔恨道。
聂珊珊抚了抚他的脸道:“我不怪你,你别自责。”
“珊珊。”董千握住她的手,上天将她送到他身边,他却没有好好保护她,他真该死,他看向聂湘湘骂道:“你这个毒妇,你姐姐这么善良,你都忍心对她下手,你还是不是人?”
“哈哈哈……”聂湘湘仰头大笑,却扯动伤口,血止不住地往外冒,她也不顾,爬向董千:“你们只看到她可怜,有谁知道我可怜?我不是人,她就是人吗?董千,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她得到。”说罢用尽全身力气,拔下发上珠钗猛地朝董千刺去。
董千以为聂湘湘要杀聂珊珊,赶紧将她推开,却不曾想,聂湘湘杀的是他,眼见聂湘湘的手到了胸前,他已无法躲开,难道历经百折,还是不能与珊珊相守一生吗?
聂珊珊被推倒在地,再起身看去时,见聂湘湘的珠钗就要刺进董千胸口,她惊叫一声,猛地扑了过去。
千均一发之迹,几片花瓣突然飞来,直直刺入聂湘湘的手挽,挑断了她的手筋。
珠钗落地,聂珊珊痛倒下去,头砰地一声撞在地上,她两眼一睁,断了气。
董千聂珊珊猛地看向聂湘湘的手,只见几片不同颜色的菊花花瓣穿在聂湘湘手挽上,两人大惊,转头看去,见是玉绾出手救了董千。
“多谢玉绾姑娘救命之恩。”董千扶起聂珊珊,朝玉绾感激一拜。
玉绾却道:“董公子何出此言?玉...
绾根本没出手,是聂二姑娘自己撞到伤口死了。”
董千一愣,转而顿悟,点头道:“玉绾姑姑所言有理,是聂湘湘咎由自取,董千一定会和镇守说清楚的,不会给玉绾姑娘带来麻烦。”
玉绾看向地上的混乱道:“那自然是好的,只不过,我这五脚圆凳……”
“玉绾姑娘放心,一切损失都由董千负责,只是不知道,珊珊脸上的青斑是否有药可治?”
玉绾极为满意,回道:“前些时日,我研制了一款面药,应能治聂姑娘脸上的青斑。”反正袅袅也走了,不如将那祛胎记的药给聂珊珊用,免得过了药效。
“太好了,只要玉绾姑娘能治好珊珊,董千定然感激万分。”董千说罢握住聂珊珊的手,高兴不已。
聂珊珊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害她至此,如今又死了,不说其它,姨娘那里该如何交待?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董千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
聂珊珊点头,想到一事问莫寒风:“那莫公子的脸?”
“聂姑娘不必担心,我中毒不深,只要不再接触这毒,脸上的青斑便会自行消退,只是这面毒镜必须消毁,否则还会再害人。”莫寒风道。
聂珊珊放下心来,拿过那面掌镜道:“其实一切皆为爱,爱而不得所以才生恨,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董千拿过掌镜道:“懂爱之人必不会由爱生恨,她根本不懂爱,亦不配爱。”
聂珊珊叹了口气,问玉绾:“玉绾姑娘如何得知是湘湘害的我?”
“只是猜测,你们刚进来时,见聂二姑娘并不怕你而惧董公子,看董公子的眼神也很奇怪,有时候看你暗露狠光,我便猜到一二,后来听你说聂二姑娘也喜欢董公子便确定了心中的猜想。”玉绾道。
聂珊珊满脸赞意:“玉绾姑娘观人入微,心如明境,珊珊佩服。”
“你们只是当局者迷罢了,很多事情,外人比你们更容易看透。”玉绾淡淡道。
当初她何曾不是当局者迷,竟到死那一刻才发现已被背叛。
聂珊珊再问:“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掌镜有问题的?”
“一般面上长东西,有两种原因,一为身体内部病变,像肝胃脾肾等内脏出了问题,体内毒素无法正常排出,这种是由内往外长;二是受环境影响,比如,空气,阳光等,这类是长在皮肤表层。聂姑娘身体健康,面上青斑虚浮,自然是外界原因所致,再加上你所说的喜好,我从中揣测得知。”
董千聂珊珊闻听此言,甚感佩服。
聂珊珊道:“可惜没早遇上玉绾姑娘,那么我们便不用奔波这么多年了。”
“聂姑娘就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吧!”玉绾浅笑道。
一切自有安排?
董千闻听此言低头沉思,也许这是他种的因,结的果,所以才累及珊珊受苦多年……
玉绾去给聂珊珊上药,董千报了案,衙差将聂湘湘的尸体抬走了,锦衣橙衫将地面打扫干净,拿水冲洗了好几遍,还拿香熏了半天,总算把那血腥味熏盖住了。
聂湘湘之死很快传遍灵仙镇,董千对外的说法是,聂湘湘害姐姐聂珊珊容貌尽毁,事情被揭穿后,自杀身亡,并没提到玉绾半字,也未影响美人居半分。
大家纷纷大骂聂湘湘死有余辜,将同情的票投给了聂珊珊,就连聂湘湘的亲母听到这个消息,亦是对聂珊珊愧疚不已,还大骂了聂湘湘一顿。
聂珊珊在美人居用了几次面药后,脸上的青斑果然淡了许多,董千再次向她求婚,她也欣然答应了,董千高兴得抱着聂珊珊在灵仙镇跑了一大圈,惹得众人又是大笑又是羡慕。
董千为感谢玉绾大恩,不但付了一万两银子的药费,还将灵仙楼买下来送给了玉绾,玉绾不用亲自去管,只管每年收银子就成。
玉绾为此掀了掀睫毛,四色锦菊的回报倒是出乎意料的大。
眼看秋尽冬来,玉绾预估,在年前能让聂珊珊恢复容貌。
董千大喜之下,将婚礼定到了除夕夜这一日,万家灯火的团圆之夜,正是洞房花烛之时。
腊月初,灵仙镇下起了雪,街上到处雪白一片,寒风呼啸,冻得众人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门。
莫寒风和玉绾商量着回寒凉村看看,搬到灵仙镇一年了,还没回去过。
这日,莫寒风和玉绾穿得厚厚的,坐上马车,回了寒凉村,见到昔日的小茅屋被二牛照看得一丝不损,屋顶也像是刚翻新过,能承大雪寒冰之重。
莫寒拉着玉绾的手,推门走进小茅屋,里面干净整齐,一如他们离开时一样,所有的东西都在,莫寒风给玉绾熬药的破罐子,用来采药的竹背篓,生锈的柴刀,摇晃的桌凳,还有那张木板床……
一切都那么熟悉,虽然破却透着温暖,这是十年的回忆,父女俩相依为命的见证,好珍贵。
莫寒风和玉绾坐到床上,两人说着以前的事情,从玉绾三岁说到现在,两人时而大笑,时而红眸,时而低头沉默,时而对视一眼,有感激,有感动,有怜爱,有疼惜……不知不觉,已到了傍晚。
冬日的傍晚,黑得异常的快。
马车才到半路,天空已是漆黑一片,车夫在车顶的四角挂上照明小灯,又照着雪光,勉强能行走,但是雪极大,速度很是缓慢。
天气极冷,莫寒风将玉绾搂在怀中,用厚厚的披风包裹住她,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时不时哈口热气,挫一挫,玉绾倒没觉得半点冷,反而整颗心都暖意十足。
一阵风吹卷车帘,冰雪中夹杂着一股怡人的清香,玉绾掀帘一看,竟见路边有一棵红色梅花,在夜色中迎风傲雪,开得正艳。
“停车。”她唤停车子,和莫寒风跳下马车,踩着厚厚的雪走过去,嗅着梅花涰雪的清寒香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
莫寒风打量了四周一番,甚是奇怪道:“以前这里没有梅树的,这棵梅树是哪来的?”
“以前没有吗?”玉绾正踮起脚折了一枝红梅,放在鼻前闻着,好香,要是能移回美人居就好了,只不过美人居好像种不下这么大一棵梅树吧?
“公子,姑娘,天晚了,等会若是雪下大,封了路,今晚可是得在此过夜,我们赶紧走吧?”车夫急急唤道。
莫寒风和玉绾应了声好,赶紧回了马车。
玉绾看着摘下的那株红梅,面露笑容:“以前还从来没见过梅花呢。”说的是现代的时候。
莫寒风见她如此喜欢,想着明天找几个人将梅树连根拔起,移回美人居去,管它是谁种的,只要他的小绾喜欢。
翌日,天寒地冻的,玉绾赖床,起得有些晚,打开门一看,见到院中一棵红色梅花迎雪胜开,清香满院,而莫寒风一袭白衣站在梅树下,温柔地对她笑。
红梅白雪,嫡仙美男,如诗如画。
她眸光一亮,快步跑过去...
,厚厚的积雪被她踩得咯叽咯叽地抱怨,她也不顾,来到莫寒风面前笑问:“你什么时候弄回来的?”
“刚刚。”莫寒风宠爱地看着她,眸中温柔能瞬间融化冰雪。
玉绾心头一阵感动,踮起脚嗅了嗅花香,雪肤如玉,笑意嫣然。
从没见玉绾笑得这么开心,莫寒风整颗心都畅快起来,能让他的小绾这么快乐,就算这棵树是皇帝种的,他也不惧。
他正看着玉绾发愣,玉绾突然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侧脸一下,笑道:“谢谢你。”
莫寒风的脸瞬间比梅花还红,紧紧将玉绾搂在怀中,激动道:“只要小绾开心,无论你喜欢什么,我都会帮你弄来。”这次竟然没说爹都会帮你弄来。
“有你就够了。”玉绾搂着莫寒风温暖的腰,心满意足道。
莫寒风听到这话,不由得冲口而出:“小绾,我爱你!”
话出口后,心似揣不住要跳出来,同时又觉得莫名诧异,怎么会想对小绾说这三个字?
玉绾愣住,莫寒风这是什么意思?转而想到,父亲爱女儿,很正常嘛,于是她回道:“我也爱你!”
莫寒风心中澎湃不已,放开玉绾,欣喜地看着她,眸中一片温柔雾气,正欲再说点什么,却听到——
“你是世上最好的爹。”
莫寒风眸中雾气瞬间散开,欣喜变为失落,转而又懊恼起来,莫寒风,你到底在想什么?又到底想做什么?
除夕夜。
万家灯火的喜庆之日,又逢大财主董千的新婚大喜,灵仙镇热闹得如同皇宫宴会一般,雪白凄冷的大街上,挂满了火红的喜灯笼,远远望去,如同一条条蜿蜒盘桓的火龙,既喜庆又好看。
玉绾和莫寒风被邀请为董府的贵宾,也是新人的证婚人及恩人,特设了两个座位,在高堂旁边。
董千无父无母,高堂上坐着的只有聂珊珊的父母。
是时,宾客齐聚满堂,个个衣着光鲜,满脸喜气,新郎与新娘一人牵着红绸一头,踏着锦红缓缓来到宾客之中,高堂之前。
董千一身大红喜服,红缎束发,说不出的俊气精神,多年来的辛苦努力,今日终于抱得美人归,他心中的高兴幸福不言而喻。
聂珊珊虽未着凤冠霞披,却也一身华贵,不说其它地方,在灵仙镇,这场婚礼便也是无人能及的,红盖头之下,她满是幸福笑容,不论金钱,不论地位,单是能嫁给此生至爱,她亦是做梦都会笑醒。
新人站定,司仪扬声喊吉: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及证婚人。”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好——”众宾客掌声雷动,欢送新人入了洞房。
喜宴开启,玉绾和莫寒风同样与聂珊珊的父母一桌,聂父聂母对玉绾好一顿感恩夸赞,硬是逼得玉绾喝了一小杯酒。
玉绾向来滴酒不沾,但看二老如此盛情,只好勉为其难喝了一杯,二老执意说好事成双,要玉绾至少喝两杯,莫寒风赶紧挺身而出,为玉绾挡下那杯酒,然后再陪二老喝了四杯。
酒量不错,面不改色。
二老直夸:“莫公子海量!”
同桌而座的还有秋芙蓉,今日着一袭绣芙蓉花的梅红冬袄,领口和袖口都有纳有戎毛,看着就暖和极了,见莫寒风和聂家二老喝得如此爽快,她也执怀要与莫寒风过过招。
结果喝了四杯后,整个人就开始说胡话了,脸上红扑扑的,倒是有几分可爱,硬是搂着她旁边的老镇守夫人,大吹海牛。
说的是她以前的风流韵事,每到激动时,便会手舞足蹈,表情夸张,唾沫横飞,惹得一桌子人笑得差点没爬在桌上。
老镇守夫人倒也好脾气地让她搂着,任她将口水全喷自己脸上,最后是吴俊辉看不下去了,才让人端了醒酒的汤来,哄她喝下去,并让人送回了芙蓉阁。
镇守一家来了三个人,老镇守被免了职,自是没脸来的,来的是老镇守夫人,吴俊辉和他媳妇,哦,不,应该是四个人,还有他媳妇肚里的娃。
玉绾看到吴俊辉扶着五个月大肚子的媳妇进来时,面上并无丝毫反应,只是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前脚说喜欢她,后脚便找别的女人播了种,真是神速,农民伯伯的播种机都没他快。
后来听秋芙蓉偷偷告诉她,吴俊辉是被她拒绝后,喝醉了酒,然后……
玉绾轻咳了两声,原来是酒后乱性呀,不过吴俊辉他娘定然要感谢她了,倾刻间,媳妇孙子都有了,多好!
果然,秋芙蓉送走后,老镇守夫人便端起酒杯前来答谢了,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玉绾能听出玄外之音,就是感激她让自己这么快就当祖母了云云,说完后举杯到玉绾面前道:“我们喝八杯!八发八发,祝你生意大发。”
玉绾在心里呵呵直笑,八杯,吴夫人,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帮儿子报仇,而不是答谢我?
莫寒风眸子转了转,端起酒杯道:“小绾酒量不好,来,吴夫人,寒风陪你喝,我们喝十六杯,双八字,祝镇守仕途畅通,财源滚滚,再祝你喜报金孙。”
说罢眸中闪过一抹狡诈,想害小绾,喝不死你!
听到莫寒风这话,吴夫人顿时焉了,讪讪笑道:“只是个意思,意思意思就成,不必较真。”
玉绾嘴角勾起,那吴夫人,你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莫寒风见吴夫人认了耸,转向吴俊辉道:“吴夫人既然不敢喝,镇守大人代喝吧,祝你早生贵生。”
吴夫人哪敢让吴俊辉喝,要是再喝醉又弄个女人孩子回府,岂不要将她的脸都丢尽。
于是莫寒风手都举酸了,好话说了一箩筐,吴家母子就是没喝一杯,最后莫寒风摇头说了句真没劲,坐了回去,杯中之酒丝毫没动。
玉绾看他一眼,原来这斯也是个腹黑的主。
莫寒风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为了你,腹黑一回又如何?
新年第一天,大雪停了,风还是寒冷之极,玉绾和莫寒风锦衣橙衫正围着火盆子在吃早餐,前店的门被拍得啪啪响。
锦衣甚觉恼火,新年大头的,干嘛讨晦气敲人家的门。
打开门正要开骂,却见是一个捧着礼盒的陌生男子,下人着装,衣料却极好,锦衣问:“你是?”
“我奉我家主子之命,给玉绾姑娘送新年礼物,望姑娘代为交给玉绾姑娘。”那人说罢将礼盒塞到锦衣手上,便快速上了马车离去。
锦衣本想问他家主子是谁,却是话未出口,人已消失不见,她只好关上店门,捧着礼物回了后院。
“礼物?”玉绾微微吃惊,接过打开。
是一串血珊瑚手钏,光泽红艳,每颗珠子上都雕刻着花纹,细看之下,竟是莲花,如同一株株血莲,妖娆绽放,精美而华贵。
锦衣橙衫同时出声:“好美!”
莫寒风亦是吃了一惊...
,是谁送给小绾如此名贵的礼物?
可玉绾却拧了眉头,除了花以外,她向来讨厌红色,无论身穿用戴,她无一用红,这串红珊瑚手钏确实漂亮,但却犯了她的大忌。
玉绾啪地一声盖上盒子,抛给锦衣:“给我丢出去!”
众人一愣。
锦衣不解问:“小姐,这么美的东西,为什么要丢了?”
“我不喜欢,马上丢了。”玉绾小脸一寒,每次一看到这种妖艳的红,她就会想到那个身着红披风搂着肖学海亲吻的女人,那该死的女人!
锦衣吓了一跳,不敢再多说什么,赶紧拿着礼盒出去丢了,正准备转身回去,一人喊住了她。
“锦衣姑娘留步。”来人竟是舞文。
锦衣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公子送给玉绾姑娘的新年礼物,麻烦锦衣姑娘代为交给玉绾姑娘。”舞文手上捧着一个长长的锦盒,递到锦衣面前。
锦衣这下不敢接了,道:“刚刚有人给小姐送了礼物,小姐十分生气,命我丢了出来,这个我真不敢再拿到小姐面前,你还是带回去吧。”
“我家公子说,玉绾姑娘定会喜欢这份礼物,麻烦锦衣姑娘了,如若玉绾姑娘不喜欢,我任凭锦衣姑娘处置。”舞文胸有成竹道。
听舞文这样说,锦衣微有动摇,还是不放心的问:“你这是什么?”
“是我家公子亲手所作的一副画。”舞文回道。
锦衣挠了挠脑袋,小姐好像不讨厌画吧?那个文公子小姐好像也不讨厌,于是接下礼盒转身进去。
这次,玉绾没看,是莫寒风打开将画拿了出来,竟是他和玉绾并肩站在红梅树下赏梅看雪的画像。
莫寒风勾嘴一笑:“文公子的画功真是了得,竟将小绾画得如此逼真相似,好美。”
“我?”玉绾好奇看去,眸中一亮,接过道:“是我们,梅花,大雪,寒风,活灵活现,确实很美。”
锦衣松了口气,小姐喜欢就好。
莫寒风道:“这文公子倒是有心,新年第一天大老远让人送来礼物,只不过那串手钏又是谁送的?”
“管他谁送的,反正我不喜欢。”说罢对锦衣道:“去将画挂在我房间。”
锦衣应了是,与橙衫一起去挂画。
莫寒风极为奇怪,为什么小绾不喜手钏喜欢文安的画?
左将军府。
齐语堂正在给受伤的手指上药,钱浅推门而入,见状赶紧向前去帮齐语堂,齐语堂阻了她,慢慢将药上好,方才问道:“如何?”
“玉绾姑娘命人将手钏丢了。”钱浅语气中尽是怒意,将军为了帮玉绾做那串手钏,十指皆伤,她竟不领情,还弃之雪地。
齐语堂眸中闪过一抹诧异,急问:“为何丢了?难道她不喜欢?”
“钱浅不知,将军为她煞费苦心,她丝毫不领情,将军还是不要……”
“本将军的事论不着你说三道四,手钏呢?”
钱浅咬了咬唇瓣,将锦盒递给齐语堂。
齐语堂接过,打开,轻轻拿出来,手指一受力,痛得他眉头微拧,却未吱声。
她为何要丢了,难道是不喜这珊瑚,还是不喜这莲花图案?
她那般爱花,手指上也戴着莲花戒指,不可能不喜这莲花图案,那便是不喜这珊瑚?
突然想到一事,他恍然大悟,原来她不喜的是这妖艳的红色……
“除了将军外,还有文苑府的文安也送了礼物给玉绾姑娘。”钱浅禀道。
齐语堂拽紧手中的红珊瑚,文安,你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沉了半响,齐语堂将手钏装进锦盒,放在桌上道:“丢了吧。”
“将军……”这可是你费了好多时日,伤了手指才做好的,却因她不喜欢,你就要丢了?
齐语堂锐利扫了过去,止了她的后话。
钱浅心头一痛,只好答了声是,将锦盒拿起,出了门去。
准备将锦盒丢进鱼塘里,却在松手前一刻,咬了咬牙,将手钏拿出来,把锦盒丢了下去。
……
新春过后,阳光普照,融化冰寒,天空回暖,万物复苏。
一大早,出去买菜的锦衣就火急火撩地冲进后院,朝正在教橙衫武功的玉绾喊道:“小姐,我听人说,董财主夫妻走了。”
“走了?”玉绾眸光一闪,问道:“去哪了?”
“不知道,所有房产地产商铺都卖了,更甚的是连邱家祖宅都卖了!”锦衣道。
莫寒风闻言出得门来,极为不解道:“为什么没听他夫妇提只言片字,就突然间变卖了所有产业,暗自离开了灵仙镇?”
玉绾也觉得甚为奇怪,想到一事问:“那聂珊珊的父母呢?”
“也一同走了。”锦衣回道。
莫寒风和玉绾相视一眼,估计是他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所以举家迁走了,反正有钱,去哪都一样,轮不到他们操心,便不再理会。
正准备各忙各的,突然满堂钱庄的伙计跑来,道:“玉绾姑娘,莫公子,我们掌柜的请您们过去一趟。”
莫寒风奇怪问:“有什么事吗?”
“掌柜的说,你们的银账出了点问题,麻烦你们过去看看。”伙计说罢转身走了。
莫寒风和玉绾奇怪不已,他们的银账向来清楚明白,怎么会突然就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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