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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还没完全镇定下来的时候,霍明明已被聂冬火速移到了自己的帐篷内,由秦苍带着侍卫们亲自守在外面。
“这是怎么回事?公主的马怎么会受惊?”陈晔是紧随着聂冬而来的第二人,他连侍从都没来得及带,只有两个贴身太监跟着。此时围在马场周围的侍卫们也陆陆续续的赶到。马场护卫乃光禄勋负责,其佐官率先跑来:“圣上口谕,看守马厩众人一律关押,所有的马匹全部送回马厩,西山许进不许出!”
陈宝也被送回了行宫,她却挣扎的要去看霍明明。
“明明姑娘她身边一堆太医围着呢,您放心吧。”邓公公急的跺脚,“您赶紧回行宫吧,太后娘娘都快急哭了!”
他带着太后的懿旨前来,这明显是一起针对公主的刺杀,太后怎能放心唯一的女儿继续在外面。陈宝拗不过,她位分最贵,去到霍明明哪里,太医们也不知到底要照顾她还是照顾霍明明。
“明明那一有消息,一定要迅速通知本宫!”陈宝握着拳,对光禄勋的佐官和将将赶来的周阳侯道,“这件事二位一定要调查清楚,本宫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行刺!”
二人噗通跪地:“长公主息怒!”
陈睿也是一连串的圣旨传了出去。负责皇室近身安全的光禄勋,以及统筹南北及京师戒备的卫将军的基本上都算是第一责任负责人,已迅速安排了调查小组开始了调查。而准备马匹的太仆寺众人更是在第一时间全部抓了起来,哪怕是太仆周阳侯,在长公主面前露了个脸后,也被带走了。
已回到行宫的太后惊魂未定,见到陈宝完好无缺的站在她面前,紧绷的精神这才放松了下去。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霍太后扶着陈宝的脸,仔细端详,“我的儿,你受惊了!”又连忙宣了太医。
陈宝连忙道:“母后,我一点事都没有!明明那里才是要紧!那马一发疯的时候,我就被明明从马背上拽到她的马上了!”
“是是是,多亏了那孩子。”霍太后侧头一看,霍五娘还在她身边,顿时道,“瞧哀家被吓的什么都顾不上了,五娘,你快回去看看你姐姐,多宽慰你父亲。”
在看到霍明明坠马和她父亲冲进马场的时候,她就想走了。霍五娘忍的手掌里都是指甲印,可太后不发话她不能擅自离开。听得此言,与太后告辞后,提裙一路飞奔。
周阳侯夫人坐在帐篷内,听闻连丈夫都被关押后,吓得六神无主。她的亲生的长女远嫁,长子外放当官,此刻身边竟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而所有的人都还指着她拿主意,好在周阳侯夫人也是当了几十年的侯夫人人,心中虽乱,但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都吩咐下去,所有人都不许乱走,若有违令者,直接关起来!我去博陵侯那里看望明明。”
谁料博陵侯的账外也是被围得水泄不通,陈睿早就调了侍卫来加上秦苍等人,这里是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
内侍第一人杨若愚杨公公亲自守在外面,细着声音道:“圣上有旨,除博陵侯外任何人不得打扰霍明明治伤。”
“我是她伯母!”周阳侯夫人道,“难道自家亲戚都不能见了吗?”
杨若愚微微弯着腰:“咱家以为圣上的旨意已经很明白了,还望侯夫人莫要为难咱家。”
“若我非要去看呢?!”
“呵……侯夫人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若真起了冲突,就不好看了。”杨若愚慢悠悠道,“侯爷如今还未归,侯夫人不如安心待周阳侯归来再来一起探望,您说如何?”
“好……好!”周阳侯夫人看着四周众人,除了秦苍外,竟然全部都是光禄勋的人,哪怕是用卫将军的人也好啊!被这群人给守卫,呵呵……只能祈求她那侄女命大了!
见周阳侯夫人离去,杨若愚拖长了调子:“恭送侯夫人——”
光禄勋佐官罗掾疾步走来:“公公,太医们来了。”
杨若愚立刻道:“快去账内!”
聂冬陪在霍明明身边,看似低着头关心着霍明明,可只有薛太医知道这老侯爷的目光实则一直在他的身上。
薛太医打了个寒颤。
自他参与赵县时疫一事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已跳上了博陵侯这条贼船,身家性命都系在了博陵侯身上了。
听得外面来报皇上已派了太医院两位太医前来,薛太医正要起身,聂冬微微抬头,目光如刀,割的薛太医恨不得抱着账内柱子大哭。
三位太医聚在一起,因是薛太医最先接触到的伤者,便由他主讲了伤势。
“这么说……霍小娘子并未骨折?”其中一太医道。
“虽没有骨折,可现在依旧昏迷不醒。”薛太医道,“四肢均有擦伤,方才才将将止了血。”
另一太医听了一会儿,不由道:“待我二人看过霍小娘子后,再与薛大人商议吧。”
“正是。”同伴也十分赞同。
薛太医小声道:“侯爷因爱女之事,脾气十分暴躁,二位请小心些。”
两位太医了然:“侯爷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的。”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打个不恰当的例子,那么多失了孩子的妃嫔们哪个又是好对付的呢。
薛太医见着两位同僚那身为太医般淡定而自信面容,就知道不妙。帐篷很大,由如小墙壁般大小的屏风隔成了好几个空间。
薛太医刚走到屏风附近,就听得老侯爷那暴怒的声音:“现在来做甚?收尸吗?!”
“是不是要本侯也死了你们才甘心?!”聂冬一脚将面前的矮塌踢翻了。
“侯爷息怒啊,贵府小娘子如今受伤,还得静养才是。”
“受伤?!”聂冬一把将那太医拉到了跟前,博陵侯隐藏的武力值在这一瞬间被他发挥到了极致,那太医乃文官,此刻竟被他拽的快要双脚离地,“本侯的女儿如今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那里,你说受伤!好好好,本侯也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受伤!”说罢,正要猛地用力——
“侯爷不可啊——!!”
薛太医从屏风后冲出。
见得博陵侯像一只完全狂怒的狮子,怒红的双眼盯着他,薛太医缩着身体,恨不得让自己消失。而那被拽起的太医早就吓懵了……
他们只想到失去孩子的妃嫔,可却忘记了眼前这个已快五十的老侯爷乃是昔日的统帅京师三军戒备的卫将军!
薛太医跪趴在不远处:“明明姑娘她昏迷不醒,乃是脑补有淤血之症。恐怕是摔下马后伤到了脑部。”
那两个原本想要看骨折的太医,早就被聂冬吓得不知所措。听得薛太医在描述病情,虽是之前就听过一遍的,可在眼下情景里这仿佛救命的天籁之声。
“本侯爱女若是有个三场两短。”聂冬指着在场的三位太医,“本侯就亲自把你们的脑袋割下来,也不用劳烦圣上下旨了!”
两位太医吓得连连磕头,薛太医更是匍在地上不敢再说一句。
“还不过来治病!”
“是是是……”
太医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正要走到床榻边,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薛太医,似隐隐要以他为首的样子。
薛太医却是怕的想哭。
——他现在要做的事乃欺君之罪啊!!
那霍明明哪里是脑内淤血,她压根就一点事都没有,她在装晕,和当初老侯爷在博陵装病如出一辙!
薛太医抖着手,那两位太医看着他如此,也颇为同情。那二人和薛太医一起经博陵侯这一暴风雨一样的摧残,竟对薛太医有了一种革命般的友谊。
——大家都是在残暴老侯爷手下活下来的太医啊!
聂冬就站在三人旁边,不发一言,可脸色却是像要吃人一样。
“当务之急是要开活血化瘀的膏药。”薛太医低声道,“侯爷,下官三人得在商议一下。”
聂冬朝着屏风外扬了扬下巴。
薛太医明白这是让他们去外面商议,连忙带着两位同僚出去了。
霍明明躺在床上继续装死,刚才博陵侯那狂躁的吼声,虽然她看不见这老侯爷的面容,可仅从声音听来,却也让她吓了一跳。
而她竟然从那声音的听出了一丝害怕的情绪,这老侯爷如此歇斯底里其实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害怕罢了。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为女儿担忧的父亲。
可问题是,不论外界如何误解,博陵侯是清楚她的身份的,她可不是他的什么女儿!
这老侯爷的演技太强了。
霍明明暗叹,假的都能让他演成真的。
薛太医三人在外面商议了半响,最终诊断的结果依旧是以薛太医为主。
“哎,不满二位,我也是因为当初太后派我去过一次博陵,所以这博陵侯也就听我说了两句。”薛太医摇着头,“刚才那些事,二位不要往心里去。”
那差点被博陵侯勒死的太医心有余悸:“若不是薛大人挺身而出,下官现在恐怕……”说着,又打了个寒颤。
传闻博陵侯喜怒无常,无比暴虐,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刚才他们也试过那霍明明的鼻息,已经呈现微弱的趋势。若是身上有骨折还好,有时候痛觉反而会让人清醒,可如今是脑内淤血,这就不好办了。
二位太医身负皇命,待病情和方子都写出后,便要递回行宫里。正要让天使进来,帐篷外突然一阵喧闹。
帘子被撩起,一个模样清秀的小姑娘带着哭声就冲了进来。
“我姐姐呢!”霍五娘一眼看到了薛太医,好似看到了救星一样,“太医,我姐姐怎么样了!!”
精致的妆容早就被泪水哭花,霍五娘一生从未像此刻这样狼狈,与她同来的还有齐王陈晔,也是一脸的紧张。
“薛大人您快说啊!!”霍五娘见三位太医都不说话,吓得双腿发软,“你们怎么都在外面,姐姐……”
“都跟老子闭嘴!!”
一声怒吼从最里间传了出来。
霍五娘被吓的差点倒地,陈晔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了。
“令姐昏迷不醒,需要安静。”薛太医道,“五娘莫要在哭泣了,侯爷在里面陪着呢。”
霍五娘吓得捂住了嘴,拼命点点头。
旁边两位太医也被吓住了,——这博陵侯府一家子都不太正常!!趁着老侯爷没冲到外面来,二人带着脉案和开出的方子,赶紧离开了。
而此刻,被单独关押的周阳侯全身已是冷汗淋漓,抬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光禄勋:“你……你说什么?!”
光禄勋十分同情的看着他:“侯爷啊……”说着,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那人已查明了,的确是周府的门客。”
竟、竟然是周氏娘家的人!!
周阳侯浑身发抖,他弟弟宠妾灭妻,如今那户人家来报仇了。
光禄勋再叹:“侯爷莫怕,此事真追问起来,你也是受了蒙骗。谁又能想到太仆寺几百号人竟然有这么个人混在里面了呢。”
“是他要残害公主,与博陵侯何关!!”周阳侯顿时骂道,“他太仆寺的身份都可以伪造,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周家门客!!”
光禄勋见他还在挣扎,只觉好笑:“这些话,侯爷还是留给圣上说吧。”
“我……”周阳侯语塞,一想到他弟弟离开京城去封地做的那些荒唐事,便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整个人毫无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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