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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凌影暂时脱险的这一瞬间,阿飞的身子甚至趔趄了一下。
绷紧的神经突然松懈下来,整个人仿佛都要塌了。
但他很快振作起来,握住了凌影微凉的手,同时问大夫,她现在什么情况,是不是已经脱离了危险。
楚凌风和慕盈也走过来,和他一起等着大夫的回答。
大夫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医生,经历了近两个小时的手术,他看起来很疲惫,但还是笑着拍了拍阿飞的肩膀,对他们三个说,别担心,病人已经暂时脱离危险了,不过今晚肯定醒不过来,最快也要明天,如果顺利的话。
然后大夫让护士先把凌影送回病房,并让病人家属稍后来他诊室,需要和他们讲一下病人的情况。
阿飞和楚凌风都点了头,而阿飞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来。
看大夫的表情,他感觉凌影的情况,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之后凌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慕盈去叫来了凌阿姨和盛叔叔,一起守在病房外,阿飞和楚凌风则一同去了大夫的诊室。
两人并没有说话,但楚凌风的情绪已经控制住了,阿飞也从刚才的自责和沮丧之中振作起来。
毕竟凌影已经抢救过来,比起愤怒或沮丧,不如想办法对小影积极治疗。
到了诊室后,医生把凌影的伤势反馈给两人。
她身上有多处软组织擦伤,这些外伤都不致命,也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一星期就能愈合。
但麻烦的是右小腿的骨裂,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不过也还好,不算太严重。
现在医生最担心的,是车祸造成的脑震荡,醒来后,也可能会出现短暂的意识障碍,或者近事遗忘。
经过调养和治疗,一般都能恢复。
但由于她的脑震荡比较严重,不确定什么时候醒来,能不能醒来,以及醒来后有什么其他后遗症。现在都说不好,要观察两天才能确定。
而且她被抢救过来,并不意味着完全脱离危险期,接下来的三天,是凌影恢复的关键期,医生不敢说一定能让她平安度过,只能尽力。
大夫解释完之后,两人就可以回去了。
不过楚凌风稍微留了一步,应该是关于后续治疗上,有一些自己的建议和想法。
阿飞知道楚凌风的医术很好,也懂得许多先进的治疗手段,在这个时候,他也希望楚凌风能提出更好的方案。
之后的三天,对于阿飞来说,相当漫长。
凌影始终昏迷着,尽管她的体征正在恢复正常。
而这三天,对于凌影来说,却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只不过,睡得有点久,做的梦有点多而已。
有的梦是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有的则是天马行空的想象,无数人物在她梦中出现,然后一闪而过。
而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梦中所有情形都瞬间烟消云散,只记得寥寥几个片段,紧接着,连那寥寥几个片段也回想不起来了。
她直直地躺在病床上,浑身没有力气,就好像被焊死在床上一样,只能眼睛转动。
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家里着火了,樊叔叔抱起她来往外冲,同时用一块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
终于来到了门口,但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
樊叔又带着她来到窗户边,用拳头击碎了玻璃,准备带她跳窗离开,而此时屋里已经浓烟滚滚,樊叔呛了烟,剧烈地咳嗽。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到处都是呛鼻的味道。
樊叔刚把她举起了,还没等她翻过窗台,身子突然一歪,倒在地上,就在樊叔倒下的时候,也以自己的后背着地,始终把她护在怀里。
凌影并没受伤,她立即从地上爬起来,跑到窗户口,只要跳出窗户,她就可以喊人来帮忙,樊叔就有救了。
但是窗台太高,窗框也燃烧了起来,她跑不出去了,绝望地喊着哥哥。
也是在这个时候,旁边的柜子倒了下来,朝着樊叔的头部砸去。
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凌影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大叔,她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只知道不能让大叔死。
后来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但很显然她获救了。
哥哥呢?
哥哥还好吗?还有樊叔叔,他还好吗?
这么想着,她喊了出来:“哥哥……”
嗓音暗哑,而且很不像她自己的声音,凌影感到有些奇怪。
这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一个陌生男人的嗓音传来。“小影!你醒了!”
她看着眼前这位一脸胡茬的大叔,恍惚在梦里见过他,不过梦里的他没有这么多胡子,他要是把胡子刮一刮,应该会更帅。
凌影意识到自己想了很多没用的事情,她焦急地问:“叔叔,你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对方正俯下身,要抱她还是怎样,忽然愣住了,他的手撑在她身体两侧,俯身凝视着她:“你叫我什么?”
“叔叔。”
“……不记得我了?”
凌影摇摇头。
“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大叔问道。
她感觉这大叔在测试她,可能是怕她脑袋出了问题。
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她很认真地对大叔说:“我叫凌影,楚凌影,我哥哥是楚凌风,您见我哥哥了吗?还有樊叔叔,他在哪?”
“……”
帅大叔看着她,叹了口气,神情极其复杂。
凌影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莫非樊叔叔和哥哥都已经……
她用力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叔,他们都死了吗?”
“没,没死,你哥哥没死……”
凌影松了口气,但他没有提樊叔叔的事,她急忙问:“那樊叔叔呢,他死了吗?”
帅大叔依然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叔,你怎么不说话,樊叔叔是不是死了?”她的眼泪已经涌出来。
父母去世后,樊叔叔就成了她和哥哥唯一的亲人,甚至比父母还要亲。
因为父母去世的时候,她才三岁,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些特殊事件,是樊叔叔代替爸妈把他们带大,给了他们家的温暖。
如果对她那么好的樊叔叔不在了……
想到这,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帅大叔赶紧帮她沾了沾泪水,“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