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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霍氿霄确定了他心里的那个答案。
十年了,如果不是为了母亲遗愿,他早就不想活了。这个世界这么肮脏,到处都是令人恶心的噪音,他每多呼吸一秒就觉得难以忍受,现在终于走到尽头了吗?
如果是这样,霍氿霄放下了皱起的眉头,欣然接受了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忍得太久,早就想解脱了。至亲除开已经死亡的,余下的已经尽数背叛。
不,还有一个林晚离。
那个会不顾一切跑向他的女人……
可是他若不死,霍家的算计就会无穷无尽,到最后不过是连累妻女,毫无意义。
出生既在深渊,他这一生都没有做过任何后悔的事,但是现在,他有一件,那就是他不该给林晚离任何希望。
“你还有什么遗言?”为首的男人,用英语询问霍氿霄。
“氿霄……对不起,氿霄。”陆寻燕痛哭着喊道,虽然他知道霍氿霄听不见。
霍氿霄深吸口气,卸下了身上的武器,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那是赴死的坦然。
然而,就在男人即将下杀令的前一刻,左边的丛林忽然爆炸,巨大的声响震耳发聩,火光迅速染红海域,强烈的冲击将埋伏附近的杀手炸飞,也将霍氿霄席卷其中。
【不好,左边是雷区,有人引雷!】
紧接着,宋淮书带着缔恒的人驱车冲上了码头,直逼那辆破旧的游艇,激烈的碰撞加上惨叫的声音,让这个码头变得格外凄厉。
【找霄爷!】
【救霄爷!快去!】
【霄爷被炸伤了。】
【没时间了,带霄爷上车。】
霍氿霄听不到火光爆发、器械碰撞的声音,更感受不到痛苦,他的世界,只有吵闹的人心。
为了逃生,宋淮书带着缔恒的人直接开车冲进海域,因为从海上出逃,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
清晨八点,天气放晴,御景峰正处于一片宁静之中。林晚离在厨房给林雪怡和悠然做着早餐,这时,宋淮书的电话打了过来。
林晚离看到宋淮书三个字,晃了晃神,手背不小心就挨在了锅盖上,瞬间烫红了她的手背。
林晚离关上了火,有些心荒地接通了电话:“喂……喂?”
“夫人,霄爷,在抢救。”
林晚离的眼眶骤然被眼泪充盈,但她并没有哭出来,她只是双手扶着手机,急声问:“你们在哪?”
“在东南亚遭遇埋伏,霄爷被炸伤,后来又在海里泡过,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没有求生的意志,所以,我们强行给他送回国内,他现在在桥河医院,您……”
“我马上过来。”林晚离将他打断。
“那您快点。”
宋淮书一向语气轻松,但是这次却如此低沉,除了受伤的原因,是因为他真的知道,霍氿霄不想活下去。
上码头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了,霄爷就是为了去印证陆寻燕的背叛,一旦他确认,就等于灭了自己生的希望。
霄爷到底做错了什么?
要被至亲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宋淮书看着抢救室几个字,蹲在地上,一个身高一米八出头的大汉哭得像个孩子。
……
林晚离接过电话之后,直奔林雪怡的客房,眼眶红着,人也才刚从慌乱中强行恢复镇定:“妈,我有事出趟门,上午厌秋会陪你去找秦怀京谈离婚的事。”
“晚离,发生什么事了?”林雪怡想抓住她问,但是林晚离转身太快。
“没事。”说完,林晚离夺门而出,下楼的时候,还因为太急撞在了台阶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连鞋都来不及换,拿了车钥匙直奔桥河医院。两年了,她再也没有这样害怕过,扶着方向盘的手全是汗水还在发抖。
她知道她拽不住霍氿霄,但是她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可是她好痛,痛得有点呼吸不上来,心如同痉挛了一般,让她身体潜意识地发生蜷曲,可是她顾不上这些。
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林晚离飞驰医院,连车都没有停好,直奔抢救室。
“夫人……”宋淮书看到她的时候,也惊了一下。因为林晚离穿着居家服不说,脚上还穿着拖鞋。
林晚离抓着宋淮书的手臂,又急又气,是宋淮书从未见过的林晚离:“人现在怎么样了?”
宋淮书低头哽咽,抬头的时候,摇了摇头:“医生说很不乐观,我不知道该怎么救他了,夫人,我们任务已经完成了,霄爷已经要回国了。可是……可是陆总背叛了霄爷,是陆总给他设下了埋伏。霄爷这么多年,为陆总出生入死,为什么呀?他怎么忍心?”
“他所有的亲人,不是背叛他就是伤害他,所以夫人,我有时候真的不想拽他了,可是……我又不忍心看他就这样离开。”
林晚离当即哭出了声来。
“可是你叫我来又能怎么样呢?我喊什么他也听不见,而且,我就能拽得住他吗?如果我可以,他就不会那么坦然去赴死,我没什么用的。”
这一刻,林晚离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泪珠不断。
而她嘴上所说,也是她心里所想。
随后,她走到了抢救室的门口,趴在门上,痛哭失声。
【霍氿霄,你说过你会活着回来,你答应过的,你怎么可以食言?我知道你很想解脱,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你活着的每一天都很辛苦,可我还是想你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哪怕我只能给你一分钟的快乐。】
【我说过,如果你选择离开,从这个世界消失,我就会公开我和你的夫妻关系,我不管这个世界会怎么对我,我不在乎了……你可以食言,但是我不能。】
“夫人。”宋淮书见林晚离哭得太悲伤,将她从抢救室的门口,扶到了座位上,“有些事,霄爷从来没说过,但是我觉得,我应该告诉您。”
“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霍家的内情,迄今为止,十年过去,霍家那几个庶子一直都在想方设法让霄爷从这个世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