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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如此稀疏的分布密度,显然称不上“分号遍布全国”。可见,如果不是前世传言有误,就是这一世情况有变……
可是,会是发生了什么样的改变呢?
素素凝眸苦思,终不得其解。
“夜深了,娘子早些歇吧。”采枝替她铺开被褥,又拿手炉烘暖被窝,这才唤她歇息,贴心至极。
素素缓回心思,暂时搁下此事,恍惚地钻进被窝。
掐了灯芯儿,房里顿时昏沉一片。连月光也被乌云遮去,不见踪影。夜阑人寂,伸手不见五指。
素素抬眸看帐顶,静静的。回忆起白天在山上发生的事,心头不禁百味杂陈。
“采枝,你睡了吗?”四更天上,仍睡不着,恰听闻采枝好似翻了个身,她便轻轻唤她。
采枝也无法成眠,听素素唤她,忙小声应道:“娘子是要喝水么?”
素素一听,知她还未睡着,顿时更加清醒。然而,她原本想,如果采枝还没睡着,就跟她说说话。可这会子真的清醒了,她却心生忸怩,满心的话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停了半晌,道:“没事,我不喝水。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也早些睡吧。”
采枝低低地应了一声“嗯”,便不多言。又过了很久,才听到素素似自言自语般飘出一句——“我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黑暗中,二人不约而同唇角微扬,抛开杂念安然入眠。
按照她们原定的计划,见过慕彻后,便送采枝去田庄和陈三夫妇团聚,然后素素独自回京城处理一些琐事。
可如今情况有变,采枝便执意不肯弃素素不顾。定要陪伴在素素左右。
素素自然是高兴有人陪她。到金玉良缘提了点银子,成日介带着采枝上街溜达,而且每次都雇几个乞丐扎场子,招引市。一两天便将祁阳几条主街道全部压遍。
采枝看热闹同时,素素已将城中大小商铺及其所在方位、徽号等全数摸透记牢。
四五天后,但凡祁阳城里有点底子的商号东家和掌柜,都知道了。城里来了这么一对奇怪的姐妹。
有人说。“蒙面的是大姊,长得凶神恶煞,才不敢露真面目示人”。也有人说,“蒙面的是小妹。生得美若天仙,怕歹人起歹心,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总之无论他们怎么议论,素素仍是不说话,沉默地走在前面。采枝也不解释半句,每每只欢快地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看好了就买。
虽然大伙儿都道她二人奇特,可大伙儿都喜欢她们——原因嘛,自然是因为她们出手阔绰。而且豪爽。从不讨价还价。
第六天开始,便有人试着同采枝套近乎。
可采枝早得素素指点,满脑子既定台词背得麻溜,嘴上说得更是顺溜。满嘴花言巧语天花乱坠,直把试图套话的人哄得团团转。鞍前马后地奉茶二人犹觉不及。
素素便趁机看他们心思,若是有那心猿意马想就此跳槽投奔她,抱她大腿的,自是只能得她一声冷嗤。
如此又过了几日,出了正月,素素手上已经攥了近二十家铺面的房契、地契和营商官文。
也就是说,这些铺子都被她接手了。
采枝心有不解,便问她:“娘子盘下这些铺子有何用?”
这些铺子的生意大多都是不景气的。
素素失笑,若是生意景气,这些铺子的东家还会把明摆的摇钱树清盘给她么?她以低价接手这些经营不景气的铺子,自然是有她的用途。
不过,这一次,她也学了严家的作风,并未让铺子上统一徽号。甚至连招牌也不改。除了以雷霆之势强势迅速踢走几个忠诚度欠佳的伙计和掌柜,其余的人,大多沿用原班人马。
所以,明面上看,并看不出铺子已经易主。
只有案上厚厚的“人事档案”,无声地宣示着,这批人现在都已经在为她打工。
“等算完这笔账,带你上全福楼吃好吃的去。”
全福楼,是她刚盘下的酒楼,掌勺大厨也被她用重金挽留下来。而她要算的账目,正是重新装修全福楼所需的费用预算。
采枝乖巧地点点头,静坐一旁等她。听着算盘珠子噼里啪啦有节奏的声音,再看素素专注之色,她心下忽然闪出一个念头——娘子算账时的神态模样,竟与序旸如出一辙。
她想指出来,可又怕打扰到素素,便闷闷地压下话头。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不由又想起诸多旁的事情,一一对比,只觉二人越发的近似……
直到坐进全福楼的雅间,她仍无法忘记这茬儿。
素素见她看着盘中精美食物却似毫无胃口,胡乱拨弄着筷子却不吃,目光无神,心不在焉的样子,忙关切道:“怎么了?是菜不合胃口吗?”
她知道采枝不挑食。可这些日子采枝陪她东奔西走,确实受累。人若是心情累倦疲乏时,难免不会对入口的食物产生些许挑剔。
采枝摇了摇头,“采枝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傻丫头,咱们之间还说什么有的没的?”素素笑嗔她,搁下碗筷,摆出姿态听她讲。
“那……”
听素素如此说,采枝心头思量许久的话,险些就要问出口。好在最终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后面的声音生生扼在喉头。
“没事,娘子快吃吧,您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
胡乱扯了个话头敷衍过去,连忙埋头,慌乱地往嘴里划拉食物。
素素蹙了蹙眉,却没有追问下去。
她尊重采枝的一切决定,她说,她就听,她不说,她也不多问。就像采枝体谅她的一切行为一样。
采枝趁着舀汤间歇,抬眼偷偷瞄了素素一眼。看见素素平静地吃着饭,并无异样,她长长舒了口气,却又不免惋惜。
如果娘子能和序旸成双成对……
按算起来,她和序旸直面相处的时间,比素素更久。她对序旸的直观了解,比素素更全面。生意之外的序旸是什么样性格,她比素素看得透。
依着序旸清新寡淡的性情,无心权力之争,一心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过好自己的生活,倒是样样都和她家娘子是绝配。
可是,序旸这么大个人,在娘子眼前晃悠了三年多,娘子愣是从没放进眼里,叫她一个旁观者又能如何?况且如今娘子已经和皇上有婚约……
结局究竟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然而,一想到那日序旸的神情,她仍是心有不甘。
初五那日太后再度微服驾临观音庙,素素有心支开她,可她却不是不长心的人。她并未走远,只在假山后晃悠着。而她正晃悠时,却看到了正在影壁后“散步”的序旸。
序旸并不隐瞒她,将初二那日之事说与她听。
并直言,他是因为听到太后说“三日之后”,所以初五那日他特意出现在那里,就是想听素素究竟会给出怎样的答案。
而当听到素素最终决定为了解药嫁给皇上时,她分明看到,序旸眼底浓重的失落之色。
当时她也为素素心疼,便忍不撰师父告诉她的那个解救法子小声说了出来。时至今日,她仍无法忘记,当时序旸听说这个法子后,抓着她的手臂,地看着她,眼神里的热切之色……
他当时该是激动的吧?
因为,他的手——不,是他全身都在颤抖……
一顿丰盛的晚饭,被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吃得味同嚼蜡。回了客栈,各自沉默地歇下。
临睡前,采枝终是压抑不住本心,对着空气极小声地说道:“娘子您一定要嫁给皇上吗?”
嫁给皇上,不会幸福。
这是她们都知道的事情。
她是心疼素素,闪闪躲躲重新谋算一世,仍然走到今日地步。
过了很久,素素才低叹着回复她,“别多想了,睡觉吧。”
事到如今,多想无益。
采枝却被她的消极心态点中了死穴,顿时爆发,一股脑儿跳出自己的被窝。赤脚跑到素素床前,似完全没有感受到地板的寒凉。
“不用太后的解药,咱们还有其他法子啊。”
前世她见证的素素的际遇太悲苦,她不想她们两个都重活一世了,仍要走上这条老路。
素素忙起身,拽采枝坐上她的床,扯过被子为她取暖。直把她包暖和了,才道:“事情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采枝不懂大道理,只知道什么事情会对娘子不利,就不是好事!”采枝激动地破声嘶竭,眼角泛出泪花。
就着丝丝散透下的银灰月光,泪珠闪着晶莹的光。
素素抬手为她揩去泪痕,搂她肩膀入怀,默然无语,心下早已被感动和感慨填满。
“娘子莫哭,采枝不该提起此事……”采枝慌乱地三床头帕子给素素拭泪。
直到这时,素素才发现,她自己的泪,流的比采枝更凶。
“好姑娘……”素素胡乱抹去泪迹,吸了吸鼻子,操着浓重的鼻音,道:“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是不?咱们呐,就安心地走一步,看一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