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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去山高路远,今生再难回故乡。前方艰难险阻,你可会后悔?”素素揭下大红盖头,低声问小丹子。
直到最后一刻,仍劝他不住,就只好带上他。
此时,送嫁队伍已启程。
小丹子穿了晚菊的衣裳,伪装打扮成宫女,因而在素素的要求下,程将军勉强同意,许“她”进嫁辇,贴身陪同伺候。他捏起衣袖,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动情地说:“殿下便是奴婢的家,在家身边,小丹子后悔作甚?”
“都跟谁学的?肉麻兮兮。”素素嗔他一句,展颜微笑,缓解伤感气氛。
小丹子亦破涕为笑,神态憨憨的,傻傻的。挑帘偷瞄一眼,回身告素素:“到北城楼了。”
允单在大昭北边,送嫁队伍一路向北,自需从北城楼经过。
出了北城楼,也就离开了皇城江寒。
素素轻叹一声,取出掩在袖口下一支海棠。“愿,今生离愁随此花散尽,请许我一世长宁。”双手合十,兀自沉吟着,微微挑开车帘,探手散花。眼风却见城楼上一抹白衣身影。
衣袂飘飘,遗世独立,仿佛不是来自人间。
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贾环佩曾说,“……只是隐约有个印象,那人穿着白衣轻裘。”
之前有个问题她一直没想通。
属于颜诺的玉佩,为颜老太爷丢弃,后被慕藉所得,最后又到了她手上。而这些人,都不曾穿白色衣服出现在红香院。也就是说,贾环佩看到的玉佩,当是属于洛翎的。
可是她又说,洛翎只有颜诺一个男人。
那么,那个带着洛翎玉佩的白衣男人,与洛翎又是什么关系?
今天是洛翎女儿出嫁的大日子,在必经之路的北城楼上,她看到了一个白衣男人。这是单纯一种巧合,还是其中有什么关联?
暗自思忖着,抱着试一试的心头,素素取出两枚玉佩举在手上,探身出车,对城楼上挥臂。
辇驾外的随行人员皆被她的举动唬得一怔,纷纷朝她挥臂的地方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队伍的骚动,惊动了巡视的程轲,打马过来,对她道:“请殿下快快退回车内,您这样十分危险。”
素素稍微回身,指着城楼对他急声道:“程将军赶快派人去请城楼上的白衣人,我有事要问他。”
程轲举着马鞭以手遮眼,朝城楼瞭眼望去,看了好一会儿,回禀道:“殿下,城楼之上无人。”
“定是刚刚才走开,你赶快叫人去拦,他应该还没走远。”素素闻言,下意识吩咐了一句,忙又朝那边张望。
可是,那人分明还在!
“他……”话正待要冲出口,素素神思一顿,戛然止声。
又看了一遍城楼上,确定那白衣人还在。再看程轲,他面色疑惑神色,也不似伪作。“是我眼花了。没事,继续走吧。”干笑着退回车内,眼风顺带又瞟向城楼,那人仍在。
等程轲离开,忙让小丹子看城楼,小丹子也说没看到人。
素素一颗心沉了底。如果程轲有立场骗她,小丹子却绝对不会骗她。想想还是觉得不甘心,她再次挑开车帘瞭望城楼。
虽然因为队伍行得远了,城楼在视野里已经很渺小,但那白衣身影依然清晰可见。
“你们真的没看到人?”她犹自疑惑,向小丹子求证。
小丹子郑重其事点了点头,眨巴眨巴眼,伸手探她额头,“咦,没有发烧呀。”
素素拍开他,陷入自己的遐思。
这头,程轲回到队伍前方,慕年松问他刚才发生何事,他据实以告。
慕年松想了想,指派三名贴身侍卫沿原路折返,前往北城楼了解情况。
入夜时分,队伍歇在佟山驿。
晚膳后,慕年松来找她,提了一坛子酒。素素已知这具身体酒量不行,不想失态,便以“不宜饮酒”婉拒。他也不气恼,笑了一笑,仍就给她倒上一杯,却没示意她喝。自顾端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觉得,他会在最后关头来救你,是吗?”他放下酒杯,不温不火地问了一句,眸光直直看向素素,似乎想把她看穿。
素素双眉陡然锁紧,迟疑着试探地问他:“你们找到那个人了?”
哪知慕年松听了这话,忽然“哈哈”一声笑起来。连着喝了十来杯,便有了几分醉意。狂躁地摔碎酒杯,站起来,指着素素的鼻尖,似怒她,又像怒他自己:“你以为你在他心里很有分量吗?你以为他会为了你不顾一切吗?别做梦了!醒醒吧!”
姐只是想问问他认不认得姐的玉佩,你凶什么凶?小屁孩在姐面前撒酒疯,不想好了是吧?
素素本就心情不好,被他莫名其妙一顿指责,更是心火上蹿。不声不响回屋端来一盆冷水,朝他扑面浇去。
这一招,虽然粗暴,却十分有效。前世亲哥酒后对她狂吼怨怼之言,她每次都用这招催醒,屡试不爽。
刚才还暴躁嚣张的慕年松,受了这一盆冷水,怔了半晌。待回过神来,神情便萎靡若缺水的菜苗:“你死心吧,他没有来。哪怕你一颗心全给了他,心心念念都是他,又有什么用?他根本不在乎!”
抹了抹脸上水迹,拍着素素的肩膀,讷讷地说:“听大哥的,放宽心,向前看,好好活。大哥听说,与你和亲的允单五皇子生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文质彬彬,是允单女子竞相争嫁的英雄人物。”
听他语气,惆怅中竟带了几分过来人才会有的语重心长。
素素眉头拧巴得更紧。若说刚才她还捏不准他说的什么意思,现在却是完全明白了。慕年松竟然误以为她与人有私情,而她口中的那个“白衣人”,就是她的“情郎”。
她直觉天雷滚滚,不禁想要佩服慕年松,情感真丰富。她随口一句话,都能被他联想出这么多内涵。
不过,他的话,却十分有意思……
“大哥的一颗心,又都给了谁?”
她似水柔情地问着,眼风瞟过桌上酒坛,眸光狡黠一闪而过。原本是想让我酒后吐真言的吧?那就别怪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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