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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苑?”谢嘉安微微皱眉,清音苑其实也在盛和殿的附近,离盛和殿不算远,只是位置略微偏了点,但也清净。而离清音苑最近的便是青竹园。
清音苑平日里是皇后娘娘用来听曲解闷的,不听曲的时候,便是清清冷冷的。谢嘉安知道赵清婉性子跳脱,并不喜欢听曲,也不是很喜欢去这清冷的清音苑,对比起来,赵清婉会更喜欢摆放了不少奇珍异草的青竹园,用赵清婉的话来说,便是这花花草草的,总要那么一些是可以吃的,她看着就欢喜。
“是的,谢大人,请往这儿走。时候不早了。”小内侍轻声提醒道。
谢嘉安沉默地站了一会儿,心头的疑惑终究是让即将要见到赵清婉的期许给压了下去。他点了点头,继续超前走。
领着谢嘉安继续往前走的小内侍,提着的心慢慢地放下来,而后不动声色地小步前行。
青竹园里的赵清婉站了一会儿便坐了下来,屋子太过安静,安静地仿佛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赵清婉本是耐心地等着妙锦回来,可是不过是坐了一会儿,便觉得胸闷气燥,而妙锦却是迟迟未归。
她看着那一株绿玉牡丹,鼻息间都是轻轻浅浅的香气,香气怡人,但是当她认真去嗅的时候,却又嗅不到从哪儿漫出来的。须臾间,她的脑中升腾起一丝晕眩,站起来的时候,才忽而觉得手脚发软。
赵清婉恍然间察觉到不对,可是这是在青竹园啊?是母后的地方!怎么会有人敢在这儿算计她?
“来人!”她朝着屋外喊去,可是声音虚弱无力,出了口,却是绵软得仿佛是一团棉絮,轻飘飘的,只在她的耳边转悠。
“咔哒——”
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异常清晰,随后是一道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赵清婉摇了摇头,尽量保持着清醒,她的双眼朝着声响处望去,却见屋中的衣柜里狼狈地滚去一道人影。她看不清是谁,但是心头却是忽而一荡。
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赵清婉闭了闭眼,缓缓吐息,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先离开这里。这般想着,赵清婉并未多看一眼陡然出现在屋里的人,而是朝着门口走去。
那一扇门并不远,可是此时的赵清婉却觉得遥不可及。
就在她迈出步伐的时候,忽然间手腕让人拽住,令赵清婉不由得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放手!”赵清婉气恼地低喝一声,伸手正要甩开那一只手的时候,忽而听到那人呻/吟的声音。
“仙女”
赵清婉低头对上那人迷蒙的双眼,在这一瞬间,她的神思一阵恍惚,眼前的人的面容似乎变了一个模子,那张秀气的面容成了记忆中最为想见的人,令她心头软和,拽着手腕的手传来一阵温暖,将她这些日子的委屈一一抚平。
“文卿哥哥。”赵清婉软糯地喊了一声,她不由地伸手抚向那人的面颊,迷离的眼眸里盛满了委屈,她喃喃地道,“文卿哥哥,你怎么都不来看我?你不是说要娶我的吗?”
落在地上的男子,正是不知怎么被人送到了青竹园里的楚延熙。他面上的神情同样是一片懵懂,仿佛是落在了虚幻的梦中。
楚延熙脸上的笑是柔和的,甚至带着些许虔诚,他看着眼前的赵清婉,眼中的神采,熠熠发光。
“小仙女。”
屋子里的香气若有似无,一重重地弥漫开来,随着赵清婉的走动而愈发浓郁,窗前的绿玉牡丹在阳光下绽放出一抹妖冶的姿态,融合屋子里越发浓郁的香气,焕发出一股奇异的气息。
整间屋子里都充斥着一抹柔和而又悱恻的情愫。
这时候的青竹园里很安静,屋外的宫人仿佛都失踪了,半点人影都未曾见到。就在一切都要失控的时候,一道人影顺着隐蔽的小道,匆匆入了青竹园。
“失控?不会的。”谢府里,一位老者看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身边满面愁绪的妻子,淡淡地道。
谢老夫人幽幽叹了一口气,道:“玉莹知道了,怕是要怪我们的。”
谢相爷眼中闪过一抹锐利,他抿了抿唇,而后低着嗓子道:“这些年,她身居后位,高高在上太久了,都忘记了她出身世家,忘了她姓谢了。”
“若不是谢家,她又如何能够这般高高在上?”谢相爷唇边划过一丝嘲讽。
谢老夫人的眉宇间带着阴郁,她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片慈母之心罢了。殿下这般可会伤了她?”
谢相爷顿了顿,随后传来略微低沉的声音:“楚家小儿年岁尚小,如今不过是一介御庭卫的小令,纵然是姓楚,也不够格娶殿下。况且,那迷梦香只要分量把握适中,也就只是会让人如坠美梦,坏了规矩的事是不会出现的。”
“也不是陛下亲至,玉莹和幼微还是堵得住人的嘴。”谢相爷思忖,自己终究还是心软的。毕竟那也是自己的闺女,而殿下,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皇后的计划,虽说隐蔽,但终究是没有不透风的墙。谢相爷知晓的时候,谢嘉安已经进了宫了,一切似乎都会顺着皇后的计划进行下去,但是皇后终究是小瞧了世家的力量,也小觑了谢相爷的决心。
在动用了谢家埋在宫中的线之后,李代桃僵便在皇后的眼皮底下出现。
谢老夫人想着此刻尚在宫中的谢嘉安,以及接下来他要目睹的一切,心中闪过一抹不忍,轻声道:“将文卿截回,便也是了。倒也不必”
少年慕艾,这份情谊最是纯洁,也最是美好。谢相爷将人引去,不过是要谢嘉安亲眼看着曾经的那一份美好落上裂痕,美玉微瑕,便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们了解谢嘉安,知道谢嘉安的脾性。谢嘉安平日里看着性子温和,可是心底自有一份执拗。对于自己的东西,若是沾了污渍,纵然曾经爱之若狂,却也不会再要。
“长痛不如短痛。”谢相爷的眉眼间很是淡漠,拎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分茶水,随后慢悠悠地道,“他娶不得殿下,不若一次死心,省得摇摆不定,对殿下不好,对谢家也不好。”
听着谢相爷这般话语,谢老夫人良久没有说话,她缓缓吐出一口气,随后轻声道:“老爷,若是,娶了殿下”
谢相爷知道谢老夫人心软,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柔和,多年来,他爱慕的便是她一如年少时的温柔,“陛下不会同意的。阿昭,陛下要立太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