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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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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行州的办公室里站着戴墨镜和口罩的沈清茶。

    房门虚掩,季行州并没有想把门锁死,刚才屋外一阵吵闹,他就明白夏甜已经知道了。

    他脸色一贯清隽淡漠的冷:“你说完了,也该我说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并不希望你来打扰。我也不知道高中时给了你什么假象让你误会,现在我说明白,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兴趣。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对于高中的事我最后一次表示感谢。”

    他看向腕表,起身要走。

    沈清茶摘下墨镜和口罩,挡在季行州身前。戴久的口罩蹭开了一点浓厚的粉底,她此刻的眼神跟荧幕里一样深情款款。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从前对你的帮助来要挟你,都是我自愿的。那会儿是因为夏甜去世了我知道你很伤心,才去你家找你跟你说夏甜的事,好陪你渡过难关。你这么优秀,我不理解夏甜怎么忍心为了郭戟伤害你,连我这么大大咧咧的女生都不想看到你难过。”

    “直到今天我都还好羡慕夏甜,不用辛苦学习就能换来你的喜欢,而不是像我们这些女生那样努力学习都换不来你多看一眼。”

    “夏甜真的好幸运,一辈子活成那样都有你这么优秀的人喜欢。可现在你找个替身是怎么回事?就算你走不出来,也不能这么贬低你自己,是个稍微相像点的女的就去爱。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疼。”

    季行州皱起眉:“你刚才看到她了?”

    “我看见了啊,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很像。”加上她来时听到护士说季行州可能有女朋友后就去问到了对方的信息。

    一个叫夏甜,一个叫夏甜甜,病历本上相差两岁,刚才模糊的一眼又挺像夏甜的,真相毫无疑问,只能是季行州找的替身。

    无怪沈清茶远远一眼就能认出那人像夏甜,因为高中时期的夏甜实在太惊艳了。

    十七岁的少女拥有最难堪的人生,但竟然还活得那么灿烂那么甜,对谁都能那么真诚,唯独对她皱起眉头说“你说话怎么这样,我不喜欢跟你玩,你没事别再拉踩我”。

    沈清茶不仅记得深刻,她还恨。她们班绝大部分女生也都讨厌夏甜那股子勇气,明明她们都喜欢季行州,凭什么一个晚来的夏甜能没皮没脸地赖在季行州身边。

    “你承认了吗?你没有忘记夏甜,所以找了一个叫夏甜甜的替身!”

    季行州有数秒没有回答。

    他已经能很快猜到沈清茶查看了夏甜的病历,好在上面没有照片和住址。

    “对,我没有忘记夏甜,从来没有忘记。”

    季行州看向腕表,语气冰冷:“聚会那次他们说我在网上出名了,我去看了一眼,拍得不清楚我就没有计较,现在我希望你把那些视频删掉,管好你的言行和你的粉丝。当年我被我妈送出国时,她说是有好心的同学告诉她我在早恋,现在想来那个好心的同学是你?”

    “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学会一个词,懂了一种人,叫做绿茶。”

    季行州冷漠地离开,打开房门的瞬间,外头听八卦的护士慌忙四散。

    他忽然又停下,琥珀色的眼眸带着危险的警告:“我就是找的替身。但不管是夏甜还是夏甜甜,你都没资格碰。”

    他知道夏甜在躲仇人,也知道夏甜刚才掉头就走是因为不愿意被扯到网络上。就让沈清茶觉得他是找了个替身也好,至少在夏甜不愿意张扬的时候能保护她。

    可他也想,她从十二岁起就在躲那些不友好的邻居,躲学校那些霸凌。到底要在什么时候她才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告诉别人她爸爸不是杀人犯,是个隐伏着揭发□□公司的好人。

    走廊外看八卦的护士装聋作哑,回归岗位假装忙碌。

    季行州停在护士台:“没有经过病人的同意把病历给不相关的人看,我们医院是这样保护病人的隐私吗?”

    护士小郑憋红了脸:“对不起季医生,我当时就只是想八卦一下,我错了……”

    这是季行州第一次当众冷脸,他虽然一贯高高在上的清冷,但对待同事从来维持着该有的礼貌。

    他直接转身:“你自己主动去承认错误,给病人道歉,接受医院的处罚。”

    他乘电梯回到车库,没有看到车子和夏甜,差不多已经能猜到原因。

    季行州拨通夏甜的号码:“抱歉,晚了三分钟,你在哪儿?”

    “走了啊。”她语气轻松且慵懒:“还要我等你?等我的男人女人都在排队好吧。”

    “对不起。”

    “懒得听。”

    夏甜挂了电话。

    季行州打了车去酒店,想了想,他拨通了妈妈魏岚的电话。

    电话最开始是助理接的,礼貌地对他说稍等。

    季行州听着手机里魏岚严厉的发言,多半是在开会。他妈妈是位事业女性,他从小到大没经历过经济上的风雨,全靠魏岚一个人多年兢兢业业的打拼。

    手机里没一会儿传来魏岚的声音,已经没有刚才会议上的严苛,语气温柔很多。

    “今天回家了?那我还要晚上才能到家。”

    “没有,妈,只是想起一些事想问你。”

    “你说。”

    “我们医院有位病情严重的精神病人,我想到了你就认识一位精神科专家,我高三的时候请你帮忙把那位医生引荐给我同学的妈妈过,我想问下这位前辈,这些年那位病人是否已经治好。”

    魏岚有一阵沉默,像是在回忆又像揣测,语气几分探究:“行舟,为什么突然问妈妈这个?”

    没等季行州回答,魏岚便说起:“我当年没有给你联系。”

    “你别怪妈妈,当时我是放在心上了,但手边的事也忙,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准备帮你同学妈妈联络顾阿姨,只是我多了个心,打听过后才知道那就是追你的那个女孩的妈妈。”

    果然。

    季行州闭上眼。

    他以为一直是夏甜欠他,原来他根本就没有真正留意过夏甜。

    “我气头上,自然不会帮,你还记恨妈妈吗?”

    季行州沉默了一会儿:“我从来没有记恨您。”

    他只是恨十八岁的季行州。

    他问:“那个告诉你我早恋的好心同学是个女生?”

    魏岚在电话那头皱眉,即便是那年她把季行州送出国,也没听到季行州承认他早恋。他现在自己说出“早恋”两个字,总有些意味。

    “是个女生,我还有些印象,在雨中等了我很久,我请她上车还怕弄脏我车子,很有礼貌的一个孩子。”

    “你说的这个有礼貌的孩子对我有点意思。”

    魏岚没有察觉到季行州话里的冷淡,笑着说起:“妈妈当然知道了,我儿子这么优秀,我当时就不奇怪。但这孩子挺懂得分寸,跟我大大方方承认她也喜欢你,只是不想坏女生影响你,她会等高考过后在大学里再向你正大光明地表白。”

    “这个你眼里礼貌的孩子现在是一个演员,为了达到她的目的来我单位纠缠,在网上有意引导她的粉丝和我捆绑关系,不管是对我病人还是我个人造成的影响,都已经严重干预到我了。”

    “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希望您不要插手干预。我告诉您只是希望如果公司有广告上的合作,不要接触这个人,也不要听信她的言论。”

    魏岚在电话那头很气恼,毕竟她看人一向很准,没曾想多年前会被一个小姑娘利用。她很干脆地应下来。

    季行州说:“还有,妈,她不是坏女生。”

    “我高中喜欢的女生不是坏女生。”

    这个电话结束,季行州打给了骆立臣。

    “季医生?您找我。”

    电话里的男声很恭敬。

    季行州说:“嗯,找你有点事,忙不忙?”

    骆立臣忙说不忙。

    这是魏岚给季行州精心培养的职业经理人,魏岚知道季行州无心接替公司的职务,但偌大的集团并不是魏岚一个人的家族企业,除了魏岚还有另外两名大股东。这些年三个股东互相牵制,集团倒也相安无事,一直都是稳定发展的状态。

    为了避免将来未知的意外,骆立臣便是魏岚培养多年的精锐总裁,签下终身协议,为魏岚处理公司职务,同时如果季行州要接管集团,他随时退居到助理的位置。

    骆立臣比季行州大几岁,魏岚培养他的这些年也跟母子俩建立了家人间的感情,可以说没有季行州就不会存在一个骆立臣。

    季行州说:“我要你帮我关注一下网络,关于我,我不想闹到网上也不想被人炒作利用。”

    骆立臣忙听季行州详细的解释。

    季行州一直没请过骆立臣帮忙,一来他从来用不上骆立臣,二来他对骆立臣很是欣赏。

    事实也证明了骆立臣的实力,季行州刚到酒店就接到骆立臣的电话,关于沈清茶和她粉丝那些流传的视频全都被平台删除,还有沈清茶因为几个妆造教程视频抄袭被美妆博主发了律师函,又被爆出和一制片人带床进组。

    季行州接听着电话,身上没带房卡,站在总统套房门口摁了门铃。

    没几秒房门就被一双白皙的手打开,夏甜站在门里,已经换下了那条白裙,穿了衣帽间里一条新裙子。

    季行州眼前一亮。

    夏甜没有看到他在接电话:“躲半个身子干什么,不是被女演员亲了吧?”

    季行州忍俊不禁,一半是听到骆立臣的话高兴,一半是看到夏甜酸溜溜的表情就忍不住。

    电话里,骆立臣听到这句愣了半天,因为很了解季行州,他身边从来就没有过异性。

    骆立臣反应过来忙回答:“她拍戏不算走运,因为和制片人有过那种关系才抢了别人的女二号,制片人吸毒被抓,她撇得很干净。因为本身就有问题,我处理起来才容易,不算是我的功劳。”

    季行州:“谢了,改天来我家吃饭,别告诉我妈。”

    挂了电话,季行州走进房间。

    夏甜穿着一条宽松的棉质长裙,慵懒居家,也是他早上去买的。

    他没有想过从前只能出现在他日记本里的心愿现在都能一一实现。

    季行州藏起眼底的悸动:“换药时疼吗?”

    “废话。”

    “你会开车?”

    “又说废话。”

    季行州微微抿笑,夏甜往影音室去,他跟在后面,在门口闻到一股香臭的味道。

    “你在吃什么?”他看到了茶几上的一碗米线。

    “螺蛳粉啊,酒店还是挺好的,管家服务真好,我打电话说想吃螺蛳粉,他说酒店没有但可以去买我指定的口味,还贴心地给我煮上来了。”夏甜坐下继续吃东西,余光里果然看到季行州微皱的眉头。

    她很了解他,他厌恶一切重口味。

    只是这一次的季行州没有如她预料,他很快就变成如常的英俊隽士。

    “营养跟得上吗,我叫点菜吧。”

    他起身按墙上的座机,夏甜说:“最后一次,季行州,如果陪你玩还要再碰到那些牛鬼蛇神,我就不陪你玩了。”

    “我知道,我不会把你暴露在危险下。”

    “今天是特殊情况,虽然我预料过沈清茶会再找我,但没想过会这么快。我已经解决好了。”

    季行州想了下,还是说:“我能插手一些事,但不能百分之百,也许沈清茶会传出去见过你。”

    “她没看清我。”

    “但她把你当成替身了。”

    夏甜愣了瞬间,很快扬了扬红唇:“有趣,我还成了我自己的替身。”

    “不错嘛,要是别人问你你就这样解释咯。”

    季行州点点头,要拨座机时,夏甜说:“那我要出去吃,我想出去玩儿了。”

    “好。等我换套衣服带你去。”

    夏甜知道季行州有洁癖,去过医院就必须要洗澡换衣服。

    她起身跟着季行州。

    他回过头:“怎么了?”

    “我逛下总统房不行啊。”

    季行州弯起薄唇:“可以。”

    “你真打算住一个星期啊?”夏甜问。

    “你嫌短?”

    “没有,看你花钱我开心。”

    “那就多开心一点,我不介意。”

    夏甜跟在他后头走进总统房。

    好家伙,比她的房间还大。

    “你想让我多开心一点吗?”

    季行州好整以暇地挑起眉。

    夏甜指着他的床:“我要睡在这里。”

    “让我体验一下四米大床是什么感觉。”

    “你屈尊一下去睡我那张。”

    季行州看她好久,在她清澈无辜的视线下挪开目光,喉结滚动,应了声“好”,转身走进盥洗室。

    …

    夏甜大概从来不知道,她看得出来别的异性对她的心思,却独独看不出季行州的心思。

    她总是忽略他很多细节,包括他此刻转身时红透的双耳。

    盥洗室里传来水流声。

    夏甜参观了一下衣帽间,有些惊讶。

    只有两套衣服。

    但他却给她买了这么多新衣服诶。

    看来他现在还算是在诚心悔过啊。

    衣帽间连通着书房,夏甜进去逛了一圈,书籍不多,有些是酒店自带的,有几本医学文献是季行州带来的。

    她忽然看到桌上一个眼熟的笔记本。

    蓝色的牛皮封面,厚厚一本,带着密码锁,是季行州的日记本。

    他到现在竟然都还有写日记的习惯。

    夏甜想起从前想看季行州的日记时委屈巴巴跟在他后面,总是被他像个大人一样严肃地凶走。

    她知道季行州的日记本里藏着秘密,有好几次他在晚自修写日记时抬头看见她,总是用手掌刻意遮住。

    夏甜没再多看,转身回到衣帽间准备离开。

    只是没料到会与眼前人狭路相逢。

    季行州正系着酒店的浴袍,以为她早就不在房间了,他并没有任何防备,就这样露了一半站在她面前。

    他的皮肤比同性要白一点,水珠从修长脖颈滚到胸口,浴袍下的小腿修长且直,带着力量的健康线条。

    夏甜忘记眨眼,眼睛死死盯在他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腔上。水珠、喷张的肌肉线条、一粒红……应该能一只手?简直要命。

    季行州像是从来没有过的僵硬,很快如常地拉上衣襟。

    夏甜感觉到生理的燥热,咽了下口水,像无事发生地从他面前走过。

    越靠近,男性身上强烈的气息越明显,像最深的所罗门海,汹涌狂潮按耐不动,风平浪静也许都是假象,他忽然扣住她的手。

    夏甜心脏狂跳。

    季行州低头看她的眼睛,声线低醇:“你知道我的性格。”

    “你你你想怎样?”

    “我从来都把衬衫纽扣系到第一颗,被你看完了,就想这样走?”

    他的呼吸太烫,夏甜也没想到被人逼这么近说话连耳朵都像长了颗心脏一样狂跳得受不了。

    “哪里看完了,才看到一只!”她甩开手溜了。

    季行州:……

    一直到出门,两个人都没怎么讲话。

    夏甜忽然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个替身?”

    季行州一向了解她跳跃的思维,应对如常:“你想说什么?”

    “我本来就是我,为什么要在你这里变成了替身?”她望向他,生理的反差令她微微仰起头,清澈的杏眼像在等一个迟到的回答。

    季行州说:“因为我喜欢夏甜。”他迎着她的视线。

    “我喜欢夏甜,十八岁的时候。”

    夏甜落荒而逃。

    准确地说,她是加快脚步走进了电梯里。

    才不要被他忽悠呢。

    他从前一点都不信任她。

    季行州跟在她身后踏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清洁工推着车停在总统套房门前,刷开了他们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