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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会长很着急啊……”
“眼”微微躬身,看似行礼实则蓄力。
“上。”
眼前的中年男人漠然挥手完全不想废话。
四面八方的诡影一拥而上!数量不止以风星潼几倍计而且其中不乏波动极为强烈的灵体!它们的呜咽此起彼伏幽蓝鬼火连成一片,人置身其中仿佛来到幽冥鬼界!
果然,儿子的标记老子也能看见……眼轻移脚步以毫厘之差躲开背后袭来的一爪,轰然响动声中那扑击撕裂墙壁碎石纷飞,还有兽型的灵体?这又是怎么收集的?
然而周围密布如雨如云的攻势已不再允许他闲庭信步一心二用,于是他只得再重复一次之前的操作——把它们通通撕碎!
手心钢针破空而去直取敌阵!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分辨哪里有强弱之分哪里有机可乘了,先突围再说!
咔!咔咔!!一圈接一圈如巨大涟漪的冷光弧度依然是轻而易举地破开大片灵体的封锁,眼冷面斩击心头则一喜,果然即使是精于此术的风正豪也不可能同时满足灵体的质量与数量,这样下去很快就能脱离包围,而后以他的速度加上堪称无解的能力就能……
嘶——!!
!?
他身形倒飞疾速抽手,那枚原本所向披靡的钢针竟融化消失在无尽黑烟中!
差点忘了灵体也有各自的能力,刚才那个是酸性或是类似?
都说了不能一心二用。
身后的诡异兽影已然无声贴至后背!这群灵体之中它的速度最快攻击性最强即使是身法灵敏近妖的眼也要尤为小心!
前有酸雾后有尖牙利爪,哪里逃?
“滚!!”眼回身一肘炁焰炸裂正中兽影头颅!豹子大小的黑影横飞跌落后挣扎颤动几下便没了生机消散为无序黑雾灵炁,逃个屁!别以为近我身就能怎么滴了!
“嗯!?”他的骄傲还未持续片刻便骤然转入惊怒,原来击退来袭攻势的同时那巨爪竟然不甘示弱地将他小臂扯去一块血肉,狰狞伤口顿时鲜血直流剧痛难忍,失血暂且不提,鏖战之中这条手臂的活动能力受损才是最为严重!
“继续。”
风正豪面不改色,态度像是在审阅什么文件似平静而严肃,随他指令更多灵体悍不畏“死”地冲杀上前气势如虹只为老板多瞧俺一眼多爱我一点!
儿子战斗力六千的话,老子至少有一万以上……开玩笑的当然不止这点差距。
眼聚炁收缩肌肉减少出血,同时不知从哪里扯出一条布料三两下将伤口裹住狠狠勒紧,他的笑意愈发明显却显得极为阴森,那尖锐钢针用不完似的在掌中复现。
速度跟不上就靠数量压制包围,虽然战法很苟但确实直观有效,大批量机器人似的自动化攻击不仅无视了我的能力还阻碍了移动,不过这些东西呜哩哇啦没完没了还丑的很,你到底是要我打你还是打你的小弟?你搞得我好乱啊!
“一瞬间解决。”
他呢喃着又一次隐去了身形。
就像对付风星潼时那样,眼安静下来,气息化为透明,外放的炁也收归体内整个人的灵魂状态一下子归为极端平静,在灵体的视界中那就意味着“消失”,即使是与灵体的契合度更高操纵更为娴熟的风正豪也不能再通过灵魂波动发现他的踪迹!
不过那都是次要的。
他的修行到达今天这个地步,操弄感官的手段是主加,但也并不缺乏搏杀。
针实在是不适合正面进攻的武器,不仅细弱,而且只有尖端可以造成伤害。
那样的话,集中一点就好了。
放空自己,彻底冷漠。
才能更为平静地抹消生命!
嚓。
他消失了,如浪潮般奔涌汇聚人力不可挡的鬼魅瞬间将他最后所站的位置淹没,那些黑色粘稠的炁像是一片凌乱湖泊覆盖了一切,没有人能够想象落入这些石油般的液体里会落得什么下场,因为它不单只是外形令人感到窒息内里还潜伏寄宿着太多不可言说的鲜活生命,它们又会怎样对待异己?是生吞活剥还是化为同类?任何一种比起溺亡都有过之无不及。
「一线天」
他的招式,恰如其名。
不足一瞬铺天盖地的黑烟退散通道清明如一道清冷天光洒进幽谷,两道高耸切面对立似劈山似分海其间极狭才通人,这奇景绝非自然天成鬼斧神工,而是的的确确确确实实一人之力所成!
景中人无影无痕。
啪嗒。
啪嗒。
大滴粘稠血液落在地板上回音极重。
“你……怎么……!!”
话语颤抖的,是眼。
他僵直着保持前刺的姿势,浑身的气势却不复从前,口中不断流淌出鲜血顺着下巴浸湿前襟,比起外伤这样不可见也不可止的伤势更为致命,异人的身体就如同一部精密机器一旦中枢受损影响的绝不只是几块零件的运作,更涉及到了命运的走向!
“没什么,你败了。”
风正豪终于主动开口,尽管他依然看不见对方,只是能看清一片模糊轮廓。
那轮廓此时正剧震着开始溃散。
“呜!哇——!”
眼终于支持不住跌落趴伏在地,不断呕出大量的鲜血,那些血液呈可怕的溅射状铺满他的身下,不堪入目像是召唤恶魔的献祭仪式。他的气息如野火遇雨快速萎靡下去,身形看起来也缩小一圈,短粗而困难混杂着液体的呼吸声更是令人心生惧意因为那根本就是生命在流逝的象征。
“你!你……!”
眼的双眼爬满血丝仰视怒瞪着那从头到尾都处变不惊的男人,他不明白不理解不能置信!自己究竟是如何遭受重创的?!明明那一击突破的神速已经达到了生涯最高甚至自己所见也唯有一闪!针尖的炁凝具如实质遇物则破遇强必杀!这世上哪还有什么能阻挡自己的攻击!!
等等!
阻挡?
手感……太轻了。
“不杀掉我就要被持续纠缠,常态下的你确实难以捉摸,但被逼到这个地步的话,也就很好猜透了。”
风正豪言语点到为止没有再做任何解释。
但身手经验如眼一点便通。
他是主动把封锁打开的?不止,我本该破开的阻挡全部被他提前抹掉了!
他用了某种手段,借助那些消失的灵体对我的灵魂造成了伤害?!
眼竭力翻身望向自己身后的黑雾,自己前进的方向上巨大的贯穿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果然如此,即使自己造成的伤害再强烈也只需要运炁就能修补回来,但如果是风正豪自己将灵体消灭,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破宝清风令。
风正豪在心中默念,拘灵遣将中可以打散灵体的密咒,仅对自己收服的灵体有效,但是——过程中,灵体的溃散范围内,会形成对于灵体而言的绝对“真空”,身处其中对于其它灵体的损伤极大。
这其它灵体之中,也包括人的灵魂。
他看向那片彻底失去了生机的缺口空洞,没有露出丝毫惋惜或怜悯,这不符合他的形象,只是心中默哀。
消灭了大概五分之一的灵体,对他造成了足够的伤害,面对这个级别的对手实属无奈,但还算可控。
考量完毕风正豪收回悲悯深藏的目光,垂眸看向脚下再无动弹之力的眼,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那是一抹相当纯粹浓郁的笑意。
“高兴吗?哈哈哈!嗬,嗬,为了一个见不得光的小贼布下这样的天罗地网,真是辛苦您了,风会长!”
眼的状态虽然极差但笑声中仍无半点不甘绝望,自从加入全性的那天起他就已经预见了会有这样一天到来,对于此也早就放平了心态坦然面对,自己将为走过的路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只是这代价由谁索取直至今日他才明了。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终究还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高手,一位超然于世的高人。
可惜。
他今日不太好运,撞上了,不,应该是跌进了世上最为世俗之人的陷阱。
“……你说天罗地网?”
风正豪的笑意愈发地明显,“我怎么没听说?”
眼闻言一怔,随即嗤笑:“哼,连会长都亲自下场,整个拍卖会全都是天下会的人,还好意思狡辩?”
“不不不,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怎么会亲自下场呢?制服你的,只是我一个默默无闻的手下啊。”
“??”
风正豪笑望着有些不解的眼,像是好意提醒,“我只是个商人,这种粗活自然要交给雇员。”
还不待眼有所动作,他继续道:“一个领导最擅长的应该是衡量,什么人该做什么事有多大价值,这些都要了然于胸,而你,跟我的地位……不匹配。”
“你说什么!!”
受此侮辱眼青筋暴起,但此刻灵魂萎靡经脉受损除了吹胡子瞪眼也做不到其他事。“你调动了整个天下会的势力来对付我一个人,还拿出价值亿万的宝物作饵,现在还有脸放这种屁!?”
“……是这样吗,怪我没有考虑周全。”
“?”
看着风正豪服软“眼”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有的时候,站的太高就会忽略底层人的感受。”风正豪的笑容再次显现,“我们的视角完全不一样,真是抱歉了。”
眼彻底糊涂了:“你,你到底……”
风正豪的表情管理简直称神,即使是这样语气里也尽是慈祥善意听不出半点嘲讽:“天下会本就是我的东西,别说是调动就算是我明天为了好玩把它解散了那也是我的事,至于宝物嘛……才两个亿的小玩意儿,送人我都嫌……哦我的错我的错!忘了这东西的价值我睡个午觉的功夫就能赚到,而你怕是累死累活一辈子也望尘莫及。我想你也是一时被嫉妒冲昏了头才会铤而走险吧,真是的,人总归要有梦想啊,不要老想着投机取巧,不如先塌下心来好好工作,定个小目标?肯赏脸的话来天下会我也欢迎,以你的本事我给你开两千五一个月!”
“你!你这!!你!!”眼又惊又怒的声音从喉咙挤出来尖锐地似要把唇舌划破!看不起谁呢!两千五?!我可是堂堂六贼之首!身经百战一等一的绝世高手!你居然,居然……
他于激动中一口气没能喘上,身形一颤完全失去了支撑力气,最后的伪装也消失无形。
“懂了吧,你跟我,并不对等。”
他的眼神终归于平淡,再不管足底匍匐颤抖的人影,整理衣衫后向走廊一侧踱步而去。
“风会长真是好话术。”阴影里一道矮小身影现身,是一位其貌不扬但气质端正的中年女士,她的衣装不似舞会那般华丽,而是偏向正式场合的西装衣裙,整个人显得干脆利落。
“故意气他而已,好歹也是废了一番气力,公司不会把这点小事也写进记录吧。”风正豪来到女士身前同她礼貌握手,“他已经失去反抗能力,接下来就按约定移交给苏董的人了。”
姓苏的中年女人笑意不止,这样的成果饶是她也罕见:“我会代表公司对天下会的行动组织能力进行大力宣传,一举擒获六贼之首,在十佬之中也是不得了的功绩。”
“哪里哪里,您过誉了,我可没那么高尚,本来只是想着借此机会挽回前段时间因为咱们双方误会失掉的颜面,结果谁承想居然真的钓到了了不得的大鱼。”
面对风正豪的谦虚与话中深意,苏董事摇头释然:“这样的盛会闻风前来的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就是艺高人胆大的高人,然而两者最后都没能脱出天下会的大网,这一点我着实佩服。”
她说到这忽然一顿:“说起这个,令公子的伤势如何?”
风正豪倒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焦急:“犬子实力一般,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而且我也安排了长于治疗的人手前去帮助。”
“可是那位大国手的关门弟子胡倩倩?”
风正豪点头:“正是。”
“那我也就安心了。”
二人寒暄几句的功夫,便有几人全副武装不见头不见尾肃穆经过像是一队幽灵,与公司大部分员工工作时身穿制服不同,这几人的装备精良步调训练有素,应当是公司针对此类特殊行动的精英小队。中间二人推的推车上一人昏迷着被五花大绑赫然是伤势不轻的“眼”。
“是她。”风正豪最后确认了一眼那残破的灵魂轮廓,苏董事等一众人随即告别离去。
今夜的风波正式结束?
哪有那么容易!
“天灵灵,地灵灵~”
空荡的走廊里手机铃声突兀而略显惊悚。
……
刀光剑影散尽。
那真正的不速之客挥舞手中刀柄,只一击便将大厦顶楼加厚的防弹玻璃击碎!
他所处位置几乎可以手扶流云弹指敲月,正是天下会通天之塔的顶层!
大家已知晓此大厦高六百米,而唐代一尺为约三十公分,那么这里恰好便是两千。
名传千古“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于它不值一提,今夜月黯星稀也仅限地面众生,无需仰头只需平视便能领教那白玉之盘嵌于无穷璀璨惊心动魄的美,若是那位诗仙得见,谁知又会创出如何灵气氤氲的佳句?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天上人怒道:
“贼人休走——!!”
贼人已去。
他的足尖轻点身体失重般向后飘去离开了大楼,背后拥抱他的只有高空的狂风与丝丝缕缕云雾!
还有圆月。
他落下去,手则向上平静地抚摸月亮,不管不顾身边耳畔疾风掠过的嘶嚎,仿佛就是要这样融化在天空里,此时楼层里传来古钟鸣响,指针正指向“十”。
他握住什么东西。
“师兄?你怎么在这?”
陈出新一脸疑惑紧抓陈破的手腕,身后工作人员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手机整点报时。
滴。
晚十点。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