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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还在敷药的聂尌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大的让老大夫执药的手都为之抖了一抖。
“老夫还是给少爷诊个脉吧?”
“不必,”聂尌抬手,“陆医,可有法子将我这额头上的快速治愈。”
“少爷,您额上的伤口虽不重不深,不会留下疤来,但想要快速治愈也是没有办法的,除非……”
“除非什么?”
“老夫观少爷额上的伤,应当是少夫人所为吧?”陆医师扶着胡须,嗬嗬笑了起来。
“不瞒陆医,确是内子所为,但她并非有意为之,烦请陆医不要声张,内子刚嫁入府,未想平添事端。”
“老夫都懂,只是这快速让伤口治愈的办法没有,遮掩伤口的法子倒是有,就是不知少爷是否愿意。”
“陆医请讲。”
“这办法啊,就是胭脂。”陆医捋着胡须,又呵呵笑了起来。
“胭脂?”聂尌懂得了他的意思,他蹙眉,“男子怎能涂脂抹粉。”
“那老夫就不管咯,老夫还是先给少爷上药吧。”
冰凉的药膏抹在伤口上,减去了不少灼热之感,一直到敷完药,聂尌都一言不发。
陆医也未多说,人都道聂家大公子是个铁面罗刹,比他父亲不遑多让,虽现在只是个八品司直,但前途不可限量。
陆医却是知道,这位铁面罗刹,实则是个面冷心热的,只是热的,没那么明显罢了。
敷了药,聂尌谢过陆医,并未提起其他事,只是往正厅走的脚步转了一个弯,又回到了喜房中。
钱双双早已洗漱完毕,被带去了正厅了,此时屋里并没有人。
聂尌行到妆台前,捏了捏拳心,伸手拿起了一盒胭脂。
钱双双到了正厅时,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
上座只有聂父一人,也就是当今的大理寺卿,随后便是族中的一些长辈,还有两位姨娘,文姨娘,程姨娘。
自从十年前,大夫人病逝后,聂父就再没有续娶,也没有把两位姨娘抬了位份,两位姨娘均膝下无子。
文姨娘出自大家,只不过家道中落,没能做成别人的嫡妻,她性情温和,待人和善,府中大小事宜都是她在管,虽不是正经的女主人,但也算是聂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人。
程姨娘原本是大夫人身边的丫鬟,据说是聂父在一次酒醉后要了她,便将她收用了,这也是听夏花说的。
夏花也是钱双双的丫鬟,不过她要比冬月活泛些,最是能八卦,与人走到一处,也最是能打探得到消息,入府后,她都在打听着府里的事。
钱双双先上前给聂父行礼,还没说话,那头就响起了颇为气愤的声音。
“二哥,倒不是我说你,咱们聂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但好歹自家儿郎的婚事自己做得了主,凭一段恩情就能把人硬塞进我聂府,我聂家何时变得这般窝囊?”
“四妹,不得无礼。”聂传钦皱眉看向那说话之人。
钱双双也看向她,那人只看着聂传钦,眼神毫不掩饰倔强又气愤。
钱双双吸一口气,她的原则就是,你不礼貌,我便不跟你讲礼貌,什么硬塞,她还不稀罕呢,刚想辩驳,门外响起了一道清冷的男声,“晚辈来迟,还请姑母不要介意。”
那声音高昂,众人纷纷转头看向屋外,只见聂尌踩着稳健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行至厅堂中。
随后,他双手平举,向众人行礼道:“晚辈来迟,请各位长辈责罚。”
钱双双看到他,想起了他卑劣的行径,不屑的别过头去,暗自嘀咕一声,“衣冠禽兽,卑鄙小人。”
“好了,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罚不罚的?不过是迟了片刻,不碍事的。”文姨娘眼见聂传钦严肃着脸,连忙打着圆场。
“这是迟了片刻的问题吗?这是态度不端正。”聂父说着还拍了拍扶手,倒真是有要惩罚他的意思。
文姨娘轻叹一声,有些哭笑不得道:“老爷,儿女新婚,哪就这么容不得?”
“是啊,二哥,这一会儿,不碍事的。”三房的婶婶也帮忙说着话。
“好了!这次且饶过你,继续吧!”后面一句话是对钱双双他们说的,是要让他们继续奉茶行礼。
钱双双斜了一眼聂尌,又转过头去,开始了敬茶,虽然中间不免遭到某人白眼,好歹还是敬完了。
这样一圈下来,钱双双原本就晕乎乎的脑袋更加头晕目眩,而且浑身乏力,勉强靠着冬月才撑了过去。
总算能出了大厅,空气也流通了,但胸中的沉闷和郁气并未消散多少。
钱双双看着眼前重影的景色,乱坠的天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昨晚的姜汤白喝了,苦白受了。
那一桶冰冷的水,该起的效用还是起了。
“小姐,小姐!”
耳边只有冬月和夏花焦急的呼唤声,随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屋外的微风轻抚树梢,抽出的新叶摇晃着脑袋,发出欢快的“沙沙”声,也不时的拍打着窗柩,让窗户与窗柩间发出嗡鸣。
钱双双迷瞪着睁开双眼,入眼是一个大大的红“喜”字。
脑壳疼的又昏又晕,四肢更是绵软无力。
“小姐,您醒了!”耳边是冬月带着欢喜的声音。
她偏过头,被床前站的满满当当的一堆人吓了一跳,每个人都看着躺在床上的她,甚至有后边的人伸长脖子也要看她。
让她以为她是不是个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陆老,快给我儿媳看看。”聂传钦见钱双双醒了,自松了口气。
不用陆医师上前,陈大夫早就上前给钱双双诊脉了,陈大夫是从钱父一同过来的,往后就住在聂府了,钱双双的病一直是他再料理,也很清楚她的身体状况。
只是他这次把脉,把的时间有些久,这眉头是皱了松,松了皱,看的人焦躁不安。
“陈大夫,儿媳妇她怎么了?”陈大夫把脉之久,屋里的人都屏息静气等着,就连一向沉稳的文姨娘都忍不住出声询问。
陈大夫并没有答话,反而又拿起了钱双双另一只手腕把起了脉。
表情之严肃,就连钱双双都要以为她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陈大夫,有什么问题,您大可直言,我受得住。”
陈大夫连钱双双的话也没回答,更是让她一颗心都揪起。
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陈大夫拧着眉头松开了钱双双的手,但很快他脸上却又带上了几分笑意,显得莫名其妙。
“大夫,我儿媳她到底怎么样了?”聂传钦也跟着揪心半天,忍到这会儿才出声询问。
陈大夫笑了笑,“应当是喜事,只是现在还不能妄下定论。”陈大夫把脉了许久,只觉得钱双双和以前大不相同,而且,似乎,她脑中的淤血不在了!
也就是说,小姐的疯傻之症……
因着出嫁前一日还给她诊过脉,那时与往常无异,所以陈大夫也不敢随便说出口,只想再好好确定,还不敢妄下定断。
他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听在众人耳中,就不是那么个意思了。
又是喜事,又不能随意下定论。
那还能有什么?!
“可是儿媳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