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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卷地起,吹起雪如柳絮纷飞,绵绵飘落好似软烟罗。
满足后的困倦袭来,李沅搂近在身前的玉容卿压进柔软的被褥中,像是扑进了一怀花团锦簇,她是一朵明艳的桃花,即便在严寒的冬日也不减暖意,将李沅的心捂得灼热。
她柔软的双臂温柔地将他回抱,是李沅渴望了许久的深情触摸,得偿所愿,爱她更深。
“卿卿,我好爱你。”
听着他如此动情的告白,玉容卿的心又紧又麻,满心的孤独与寂寥都于此刻烟消云散,心脏跳动的欢腾愉悦,笑意盈盈,捧着他的脸虔诚地吻上去,“相公,我也爱你。”
两个时辰的亲昵时光让李沅很是餍足,玉容卿看了他神情放松,自己也觉得高兴。
时候不早了,得起床穿衣去吃晚饭,不好让爹娘等着他们。玉容卿支楞着手臂想翻身,一动浑身都疼,皱着眉喊了一声,枕边的男人便凑过来,横梗在她背后的手移到腰际,小心地揉起来,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不动还没察觉,一动弹便发觉浑身酸痛又疲倦,撑不住又躺回床上,枕在李沅胳膊上,玉容卿自言自语,“身上还带着伤,怎么那么爱折腾人。”
李沅笑而不语,玉容卿转头看向这个罪魁祸首,自己一身腰酸背痛可都是他的的“功劳”,一个没什么震慑力的眼刀飞过去,换来他一个亲吻贴在嘴上,顿时又觉得嘴巴疼——刚刚被咬了,有点肿。
玉容卿哪里受得住他这般殷勤,忙拍他的后背求放过。
好在李沅怜香惜玉,亲了两下便松开了她。放了人后还委屈巴巴的可怜道:“卿卿,我想你了。”
两人此刻不但共处一室,而且已经亲密到不能再亲密了。她明明就在眼前,李沅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玉容卿没有责备他的恃宠而骄,因为她与李沅的心情是一样的。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在这儿吗?你也在这儿啊,只要相公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刚刚还饱受身子酸痛的折磨,被李沅可怜兮兮的一句话便让她忘却了埋怨,转而安慰他,安慰这个北梁的王爷、平定了边疆战乱的功臣。
李沅点点头,去吻她的眉心。
突然的亲昵惹得玉容卿不由自主缩起身子,被下的小衣都松了,露出胸前锁骨上一片红痕,引得男人目光略过,又起心思,在她耳边轻喃:“卿卿,我们能不能要个孩子?”
孩子,去年这个时候他们就已经讨论过好多次——两人已然成家立业,是该要孩子了。
玉容卿抿起唇不好意思地躲到被子下,遮住半张脸,只留一双闪着微光的眼睛看着他,嗔怒道:“之前都已经商量过了,怎么又问我?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办了的,还不是要你来……”
男女之事,李沅尽是了然,直白道:“若是卿卿也愿意,那我们得多下功夫才好,我自然要尽力,只是怕累着你。”
他想得还真是周全,老夫老妻了,玉容卿听了还是会害羞。
躲在被子里反驳道:“你可不要自作主张,快到年关了,我这个月还有的忙呢,而且你身上的伤也没好全,我可不能同意。”态度坚决。
闻言,李沅没有说话,明亮的眼睛忽然就黯淡下去,求而不得,让他很失落。
玉容卿本是理直气壮,但看他这般落寞,就好像自己在仗势欺人、得理不饶人一样。犹豫一会,还是心软了:“那……那你把伤养好的话,我就……就随你了。”越说声音越小。李沅的表情慢慢暖化了。
“卿卿,你真好。”
只言片语又将玉容卿说羞了,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晚饭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热闹得很,玉容卿也是真饿着了,吃了足足两碗饭。夫妻和睦又甜腻,两位长辈见了,真心为他们两个人高兴。
玉白不知在外头忙碌些什么,回来的晚了一些,入了饭桌时是而非的看了李沅一眼,并没有多问什么,言语间都是替小妹高兴。李沅能回来,总算是没有辜负了玉容卿的漫长等待。
晚饭过后,外头雪也下得小了,天色昏暗,
玉容卿带着李沅在玉府中散步,一边消食一边走回朝园,说着两人分隔两地时都发生了什么,也偶尔谈及对未来的期望。
“跟你回来的好像有几位官员,他们来是有事处理吗?好像还与你有关?”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玉容卿尽量避免提及,但此事关系到李沅,她还是想先问清楚。
她问起了,李沅便说:“是有些事要处理,但于我而言只是走个过场,不会干涉到我们的生活的,卿卿不必在意。”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
玉容卿本来没想问的太细,奈何李沅说的这般粗略,就像是故意瞒着她什么一样,反倒让玉容卿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可不想再被李沅给瞒着了。
李沅思虑了一会,说:“我与李怀安有约定,他许我远离朝堂隐居在此,但是……他要我接管禹州到徐州这一片的守军防事。”
“禹州到徐州?”玉容卿有些惊讶,这可囊括了几乎六分之一个北梁呢。
这一片地区原本就有一部分,也就是禹州及其附近的县镇,是属于李沅镇守的地区。如今划到了徐州这一片,包括了当初庆王驻守的全部地区。相当于李沅除了自己原先的禹州之外,接管了从前庆王的封地。
玉容卿想起了自己在京中时从曹若晴那里听来的信息,稍微思考一下,整个北梁已经王爷公主分而治之——
大公主李清思与驸马驻守在东南地区,宁王李仲伟正在西南地区边境,虽然没有正式的封地,但已经在西南地区有了影响力。李沅的封地在北梁中部,整个北部围绕京城,所有的驻军都是直接受皇帝的调遣。
玉容卿一介平民猜不透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思所想,只暗暗觉得,李沅有了封地,在徐州便仍有着王爷的身份,哪里算得上是归隐。
“皇帝陛下还是不打算放过你吗?”她小声问着,虽然觉得皇帝此举是违背了与李沅之间的约定,亦不敢说大不敬的话。
李沅淡淡笑着,手臂搭在她肩膀上,话中带着笑意,“卿卿不要多想,说是归隐便是归隐,我自不会去做这个王爷,也不会真的去揽下几个州府的驻军防事。”
“为什么?你不怕皇帝会怪罪下来吗?”玉容卿小心翼翼的问着,在京城度过的那段时间让她对官家权威生出敬畏之心,现在只想避而远之,真心不想再让李沅和自己卷进什么事端中了。
李沅知道自己给玉容卿带来了很多麻烦,痛定思痛,定是要与京城那边划清界限。
“无碍,我已经与下面的人商议过,我只换一个名而已。如今实行新政,自有巡抚大臣去到各州府巡视,我半分力都不会出。”
听罢,玉容卿好像有些明白了,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闲散王爷”。
真是清闲。
玉容卿满意地笑了,这样很好,她有的是钱,不会养不起一个李沅。
她家大业大,父母兄弟皆有作为,相公也能文能武是个全才,不需要他们两人的孩子出生便带着皇室子孙的光环。有失必有得,她只要他们两人今后的日子过得称心如意便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平淡温馨。
晨光熹微,又降大雪。
前几天刚堆起来的雪还没化干净,今天又下起了雪,不是前几日柳絮飞扬,倒像是鹅毛漫天,刮起风来的时候,站在雪中连视线都被模糊了。
看到大雪的孩子兴冲冲跑进雪中,不过片刻便被冷风吹的腮帮子通红,裹着小棉袄逃回家中取暖。
朝园中的花草被覆盖在厚厚的雪层之下,干枯的树枝承受不了积雪的重量弯垂下来,池塘中升起一片白雾,不消多时便被冷雪吹散,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天地一片银装素裹,冬日的大雪和冷风笼罩了整个徐州城,唯有屋里暖意融融。
李沅乖乖趴在床上让玉容卿替他上药。将养了许多天,李沅后背的箭伤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玉容卿抹好药后也估摸着说:“大概再用两三天的药就能好全了。”
李沅坐起身静静的凝视着她,玉容卿低着头扣好药瓶盖子,收拾自己放在床头的手帕和热毛巾。余光瞥见李沅坐在床上不动弹,身上光溜溜的,便顺势坐过去给他拉起衣裳。
熟练的为他穿好衣裳,在腰间系了一个蝴蝶结,别有一番趣味。
这几日她发觉,李沅在北境待了那么长时间,日夜操劳不说,还要与钕金人斗智斗勇,回来后,脸上却不见消瘦。手下结实的触感让玉容卿知道,李沅脸上没瘦,身上却实打实的健壮了。
怪不得会撞得她腿、根疼。玉容卿在心中嘟囔,却也怪不得他。李沅可是打退钕金入侵的大功臣,值得她偷偷自豪一辈子。
昨日,北梁战胜钕金,两国签订协议,边境稳定下来的消息才传到徐州,已经是停战后一个半月多了,即便玉容卿有商路上传来的消息,也是在三天前才得知这消息。
李怀安是个有野望的皇帝,他平定外乱,整治朝纲,对北梁的老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
穿好衣裳,玉容卿拉李沅起身,“走吧,我带你去将军府,看看咱们的小侄子。”
小包子温朔又软又萌,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是个人见了都觉得可爱。李沅回来都半个月了还没去见过温朔,玉容卿都要替他感到可惜,那么乖巧的小侄子,不多看两眼,可就长大了。
外头雪很大,风却不喧嚣。乘着马车前往将军府,玉容卿难掩兴奋,一直在与李沅分享小孩子的可爱之处。
她说的欢腾,李沅听得也认真,心中却无法对她所说的美好事物勾勒出一个具体的形象。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总是刁蛮任性,爱哭爱闹,甚至会仗着爹娘的宠爱欺负其他的孩子。
没有经历过美好的人是很难体会到他人口中描绘的美好的。即便让他身处其中,亲自去感受,他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改变固有的认知。
李沅并不喜欢小孩子,他只喜欢他跟卿卿的孩子。因为深爱着玉容卿,所以才想跟她有个孩子,延展未来。
仅此而已。
他虽然无法领会到软萌萌小孩子的可爱之处,却盯着玉容卿谈论到眉飞色舞的脸很是感兴趣,眼睛里面闪着光,嘴唇是粉红色的,真可爱。脸颊有点红,是不是冷着了?
手掌附在她脸颊上,手心感受到凉凉的温度,的确是有点凉。
玉容卿正说的起劲,还以为李沅听得很感兴趣,没想到他突然上手摸了她的脸。是走神了吗?玉容卿本想把他的手拿开,渐渐感觉到他的手心在发热,捂在脸上特别暖和,便随他去了。
眯着眼睛看他,认真盘问:“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听见了,小孩子还小认人怕生,我不能抱,但是可以站在一边看。”
李沅答得一字不差,玉容卿看着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十分疑惑,“和你说温朔呢,怎么看你也不是很期待的样子,还总是盯着我的脸看?”
李沅笑,“我不知道小侄子有多可爱,但我知道卿卿很可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卿卿不会生气吧?”
她可不是会为了这点小事生气的人,玉容卿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他这次心不在焉。
“若是我说的无聊了,相公可以直说啊,不必非得听着。我有时说到兴起就停不住嘴了,你随便插一句话,我不就停了吗。”
李沅朝她身边挪了两下,靠在她身旁笑道:“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看你开心的样子,哪里会觉得无聊呢?侄子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我去买了带给他。”
很巧妙的转移了话题,哄得玉容卿高兴了,转移了注意力,“小朔儿现在还小呢,吃不了东西,不过我们可以买点小梅爱吃的东西去,温易不在徐州,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很不容易的。”
随即,李沅喊车夫转了方向先去买点心。
地面上落了厚厚的雪,将军府中只有一条刚刚清扫出来的路能够走人,雪还在下着,下人们时不时就要出来清扫一次,防止雪化成水冻在路面上,滑倒人。
屋里温暖如春,胖乎乎的温朔被娘亲抱在怀里,玉容卿就站在一边摇动波浪鼓逗他开心,还拉了李沅过来一起看。
脆弱又天真无知的婴儿看到了陌生的李沅并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哭,正如玉容卿说的一样,温朔非常乖巧,不哭不闹,只要不是被吓到,便是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张望这个世界。
李沅感觉不到自己内心有什么情绪波动,这不是他的孩子也不是卿卿的孩子,如何能让他对这个孩子产生“喜欢”。
于他而言,这孩子是个陌生人,就如同他走在大街上擦肩而过,不会多看一眼的陌生人一样。
虽然他心里不觉得喜欢也没有什么惊喜感,但是看到玉容卿因为这个小孩子而露出这样美丽的笑颜,如同三月雨后绽放在树梢的桃花娇俏甜美,他整颗心都被击中了——果然比起小侄子,还是卿卿最可爱。
他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冷漠感,表达出自己对温朔的喜爱。不知情的玉容卿与贺小梅看在眼中,满眼欣慰。
玉容卿心想:看到李沅这样喜欢孩子,她就放心了。
贺小梅难掩欣喜:永定王爷竟然亲手摸了她的孩子的额头,朔儿真是有福气。
三人都不挑破自己心中所想,虽然开心的原因不一样,但气氛融洽和睦,再加上温朔一声声奶气的笑声,便足以暖心。
没过多久,温朔玩累了,贺小梅便让奶娘让孩子抱下去了。
三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贺小梅流露出对温易的相思之情,便听李沅说:“听前方传来消息,边境已经陆续平定下来了,想来温将军也已经开拔,现在应该已经在回徐州的路上了。”
若是普通人说这种话,贺小梅只当对方是安慰自己,但她知道李沅的王爷身份,必然相信他所说的话,心里也舒坦了许多。
在将军府待到下午,萧成突然来请李沅,说是有件事要他帮忙处理,看他行色匆匆,像是件急事。
玉容卿本想陪着他一起过去,但贺小梅拉着她有私话要聊,她便嘱咐李沅:“雪天路滑,注意安全。”目送着他们二人骑马离开后,玉容卿跟着贺小梅又回了房中。
这次不是在前院吃茶,而是被领进了后院。贺小梅神神秘秘不肯透露半字,只说你跟我来看了就知道了。
在卖什么关子?玉容卿好奇又好笑,看来小梅做了娘亲也难改少女时期的精灵古怪。
后院厅堂比较小,玉容卿坐着稍等片刻便看见贺小梅从一旁侧门走进来,身后好像还藏着什么。
当她走近自己,将身后的东西展开在她面前,玉容卿抬头去看,原来是一剂药方。
“你生病了吗?”玉容卿有些担心地看向贺小梅。
贺小梅摆了摆手,“说什么呢?这不是给我用的,是给你用的。”
玉容卿有点懵,确认她不是在开玩笑后,直言道,“我没有生病,是药三分毒,没病还是不要吃了吧。”
“哎呀!”贺小梅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凑到她耳边小声说,“这是我从游医那里求来的生子秘方,我只吃了两次便怀上了。你真的不要?”
用了两次就怀上,真的那么有用吗?玉容卿有些心动。
收了她的药方叠好藏在衣服里,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问:“你怎么知道我需要?”
贺小梅偷笑两声,用肩膀拱了拱她的胳膊,“都是过来人,我能不知道吗?”
她成婚比容儿成婚晚上许多,如今她孩子都那么大了,容儿的肚子还没动静,作为好友,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随后,贺小梅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护身符塞给玉容卿,“这是我娘亲传给我的生子符,我当时忘记用了,也舍不得闲置在那儿,你就拿回去挂在床头吧。兴许有用呢。”
当真是为了玉容卿的事费尽心思。
玉容卿哑然失笑,说着:“好好好,那你记得替我对你娘亲道谢。”
回家后,该挂的挂上,药方也请人看过,抓了药回来煮着。床也铺得干爽又整洁,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人独处,在床边坐了一会便脸热了,从来都是李沅掌控局势,这次要她来主动,怎能不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