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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睁开眼睛的时候,头还有些昏沉,刺眼的亮光和哄闹的人声让玉容卿勉强回了些神智,想要伸手揉太阳穴,却发现身子动不了,竟是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
等到神志清醒过来,玉容卿环视四周,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台上,旁边还有两位姑娘,低着头有些不自在。
玉容卿自己也低头看一眼,身前一片凉薄的纱衣,胳膊和小腿被半透明的纱衣遮掩着忽隐忽现,她在夏天都没有穿得如此暴露过。感受到台下不善的目光,玉容卿不自然地并拢双腿侧过脸去,让散开的长发挡住侧脸。
谁给她换的衣服……
这儿又是哪里?
玉容卿记得自己方才还在街上等人,莫竹去买吃的,她站在原地等李沅,然后……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她挣扎着叫喊,还没喊出声音便被那人用手帕捂住了嘴。手帕上好像浸了药,玉容卿一时紧张,呼吸急促,没一会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便是到这儿了。此处温暖又热闹,看着像是乐坊,中间搭个台子,也像是戏馆的布置。
放眼台下的客人,竟是清一色的男子,个个盯着台上、盯着她……玉容卿心中的弦一下子绷紧,就连心脏也因为恐惧加速跳动。
这儿是花楼!
玉容卿自觉没得罪过什么人,她只是借着王妃的身份同几位官眷有往来,从来都没与人起过争执。最多是木饰店和香料店生意太好,惹了几位京城里的老板眼红,但她也已经跟他们做好了协商,是谁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
上元节是合家团圆,放灯祈福的好日子,也是青年男女上街相识相会的机会,这种日子,花楼里格外的热闹。
老鸨走上台子,扯了手绢吆喝着,“今日正逢上元佳节这好日子,我们倚翠栏有三位新姑娘要开门迎客,这初、夜嘛~”老鸨拉长了语调,台下的男人们也跟着哄闹起来。
“妈妈快别卖关子,到底什么价钱才能与美人共度一晚啊!”
“就是就是,上元佳节如此喜庆,得一美人相伴才不算虚度今宵!”
老鸨笑着拿帕子遮住嘴,同台下人说着,“自然是价高者得,三个姑娘都在这儿了,咱们一个一个来!”
开门迎客,拍卖初、夜,这都哪儿跟哪儿的事儿?玉容卿紧张地看着台下,想要寻一条路逃跑,左看右看,楼里满是人,客人和姑娘四处都有,她一个人即便能解了绳子,也跑不出去。
最头上那位姑娘已经被老鸨拉着走到台前去见客了,玉容卿跟旁边的少女坐在一起,少女没有被绑,玉容卿想求她给自己解开绳子。
开口,没有发出声音。
玉容卿震惊地张大嘴巴,想要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见,只能听见“啊啊”两声。她怎么变成哑巴了?
力气比不过他们,如果不能说话,她岂不是得任人宰割……
慌乱无措就像毒虫一样侵蚀着她的心脏,想象自己会被台下某个人给侮辱,玉容卿恶心的直想吐,士可杀不可辱。绝望之下,她猛然起身朝台下踉跄着走去,被绑的脚腕无法挣脱绳索,她一步一步挪过去,还没走到台阶就被倚翠栏的打手给推了回去。
老鸨被她发出的声响给惊动,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示意两个打手守在她身边,又让人把她边上的少女带了过来。
第一个姑娘一晚卖出了八百两的高价,第二个姑娘过于胆怯,倒也有客人喜欢她这样的,花五百两买下她的初夜。
最后被带到台前的,是一个手脚被绑的“哑巴”,她不断反抗,眼睛发红,一看就是“逼良为娼”。
常年混季花楼的客人们却不会想那哑巴是否是自愿,一个个盯着她美艳的脸惊为天人,水汪汪的大眼睛透露着几分可爱,半透明的纱衣下奶白色的肌肤,更叫人难以自持。
哑巴姑娘看着不过十六七的年纪,这般美丽的容颜,绝妙的身姿,让台下一众男人看直了眼睛,纷纷为她呐喊。
也有些出不起价钱看热闹的,大声对老鸨发问,“这姑娘是个哑巴,连叫喊声都发不出来,岂不失了乐趣?”
另一边有人应和,“就是,看她还想逃跑,只怕是老鸨还没将人调、教好就上赶着要卖呢。”
见识过人间百态的老鸨自不去理会他们,吆喝着:“你们少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这位姑娘的姿色,这烈性,必然只有真正的男人才能教她臣服,今天就看看谁有这个福气!”
话音刚落,台下的男人们沸腾起来,价钱一下子炒到了一千两,还有人在往上加。
被人当做商品一样贩卖,玉容卿整个羞耻心都要被撕开了,被两个打手按着逃也没处逃,盈满水光的双眼倔强着不肯让泪流下来。
得冷静下来,莫竹一定在找她,李沅到了约定的地方没有见到她也一定会派人找她。
玉容卿担心的是自己并不知道这家花楼的具体地点,京城太大,李沅要找过来也需要时间,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没头没尾的在京城中乱找更是会浪费时间。
她得让李沅知道自己在这儿才行。
正当玉容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的时候,一位世家公子打扮的男人以两千两白银的价钱卖下了她一夜。
两个打手将玉容卿带到三楼的房间里,扔到床上,关上门等那公子交了钱上来享用。
房间中亮着蜡烛,透过紧关着的窗户隐约能看到外头街上的灯火,玉容卿心生一计,只是自己手脚被缚,得让人给她解开才行。
片刻过后,那位公子推门进来,满脸堆笑朝着玉容卿走过来。
他长相并不丑,玉容卿下意识想要避开他们的视线,却强迫自己对上他的视线,泪眼汪汪地看向他。
有点姿色的姑娘走在街上都会引开男人的目光,更何况是玉容卿这般小家碧玉,精致可爱的模样。刚才还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如今无助地靠在床头像只温顺的猫儿。
公子微笑着走到床前,抬手摸了一把玉容卿滑嫩的肩头,不由得赞叹,“真是人间尤、物。”
玉容卿眨眨眼睛,两行清泪落下来,惹得公子心肝儿乱颤。
“小美人儿受委屈了,本少爷这就来爱你。”说着就要爬上床去。
玉容卿伸了手护在身前,给他看自己被捆住的双手,垂眸泣泪。粗糙的绳子将她的手腕磨出一圈红痕,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疼痛,叫人于心不忍。
公子上下打量她的身形,看着身子娇小没什么力气,想来是反抗不了他的,而且……手脚被绑着可不好办事。
一番思虑后,公子亲手给她解开了绳子,还喃喃道:“可惜了你是个哑巴,这张小嘴若是会说话……”手指点在她唇上,公子色眯眯地看着她,“一定另有一番滋味。”
玉容卿怕得身子打颤,想要一脚将他踢下去,却怕打草惊蛇,惹来外头的打手再将她捆起来。
手脚恢复自由后,玉容卿松了松手臂,便见近在眼前的男人突然凑过来要亲他,玉容卿立马抬了两只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脑袋靠着陌生的臂膀,楚楚可怜地在他身上哭,只能发出“嘤嘤”的声响。
虽然没能亲到那张小嘴,但小美人儿将他当成救命恩人似的依赖他,莫名满足了公子的自尊心。
他俯下身要将人压到床上,却被玉容卿灵活的翻转,两人一同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玉容卿忙坐起来,拉着男人的袖子让他一同起身。
今夜还算漫长,公子很好奇这小哑巴要跟他做什么,便随她一起坐到了桌边。
玉容卿恭敬地给他倒酒,公子立马笑了起来,“我当你是不服管教的烈女,没想到也很上道,还知道斟酒倒茶来讨我欢心。”
玉容卿羞涩地笑着,刚拿起满满的酒壶倒了一杯酒,突然起身去窗边。公子以为她跳窗要逃,警惕着跟上去,却见小哑巴只是打开了窗子看外头的街景。
公子低声舒了一口气,“我差点忘了,你不会说话。”
玉容卿开心地指着外头繁华美丽的灯火,靠着窗户的手缓缓将酒壶里的酒倒在窗台,顺着窗沿流到床边的暮云纱,最后流进柔软的地毯里。
倒干酒后,玉容卿随手将酒壶放在窗台上,转过头去主动搂住公子的肩膀,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意外之喜让男人露出了满意的笑,随手关了他手边的窗户,另一边的窗户便顾不上了,搂住小哑巴就吻了上去。她的吻技太过生疏,公子觉得无趣便向下吻去,玉容卿一步一步后退,身前的男人亦步亦趋。
经过梳妆台时,玉容卿随手弄倒了烛台,五个蜡烛掉到地上,瞬间熄灭了三个,还有两个滚了一段距离,最终,有一个滚到了窗前的地毯上。
微弱的火焰触碰到浸湿了酒水的地毯,男人被玉容卿拉到了床上醉心情、事,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燃烧起来的火焰。
半开的窗户吹来夜风,火焰顺着窗纱爬上窗台,不一会儿就点燃了窗框,火焰接触到窗外吹来的风,立马顺着风势蔓延到窗外,熊熊燃烧。
正在街上看花灯的百姓望见倚翠栏失火,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有人向在巡城的守城军报此事,立刻有守城军搬了云梯来灭火。
公子被一场火烧没了兴致,老鸨请他到雅间消气。
不小心推到烛台的玉容卿被拉到另一个空房间里,两个打手将她逼到墙角,抽出鞭子来狠狠地抽在她身上,打破了纱衣,皮肤跟着红肿起来,一边打一边骂,“还以为自己是黄花闺女,富贵小姐呢!到了这儿就都是贱婢,要被千人、骑万人欺!”
身体的疼痛和心理的屈辱让玉容卿咬紧了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松口,她跪不下去,连句最简单的求饶都不能发出声音。
她真想一头撞死在这儿,免得受尽屈辱,落得个声名狼藉的下场。
但是她怎么甘心,自己犯了什么错,错的是害她的人辱她的人,她就是死也得知道究竟是谁害了她!
等两个打手打累了,玉容卿也已经奄奄一息,老实本分。雅间里的老鸨跟公子谈好了,带着公子来看人。
上下打量着蜷缩在墙角的小哑巴,公子微微一笑,“果然要打疼了才老实,这样也别有滋味,本少爷就凑合一晚吧。”
“好嘞!”老鸨开开心心地送两人去新房间。
永定王府所有的家丁护卫全部出动,在玉容卿相视的街上寻找,李沅用个人关系调动了守城军的五十几人来找玉容卿,两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
莫竹自责得想撞头自尽,但是没有找到小姐,他死都不瞑目,爬上房顶四处寻找,发现了相隔很远的民坊那边有浓烟升起。
跳下来找到一个守城军问,“今天有哪里失火了吗?”
守城军想了想,“上元节常因为放孔明灯引发火灾,所以巡城的小队很多,就是为了及时灭火。但是现在……还不到放孔明灯的时辰,应该是房屋失火吧。”
两人说的话被骑马走来的李沅听在耳中,如今这么找根本没有头绪,会不会是卿卿她在给他传递信息……
李沅传令让守城军去查戌时也就是玉容卿失踪的时辰以后,有没有哪里发生特殊案件。
他往发生火灾的坊赶过去,不一会,萧成跟上来禀报了守城军传递来的信息,“甘泉坊有一件买卖纠纷,秀林坊有四人因为街上踩踏受伤,白鹤坊一家花楼的房间起火,好像是因为不小心打翻了蜡烛。”
按照距离推算,白鹤坊最近,而且玉容卿是个女子……
李沅目憎欲裂,气得手都在发抖,这不是随机的拐卖或绑架,而是有人故意要毁卿卿的名声!
即将被带进二楼的新房间,玉容卿不敢进去,同样的计谋不能用两次,她浑身都在疼,只怕再过一会就要支撑不住,再跟这男人同处一室,只怕她自己也护不住自己的清白了。
身前是已经明显不耐烦的公子,身后跟着老鸨和两个打手,玉容卿心一横,突然转向右边看了一眼。
老鸨被她奇怪的举动吸引了目光,也跟着向右看过去。
玉容卿立马向左跑去,等老鸨和两个打手转过头来,她已经跑出去四五步了,隔着不远就是楼梯口。
鞭痕火辣辣的疼,求生的欲望让她卯足了力气逃跑。拨开挡在前面的人,玉容卿跑到楼梯口时听见老鸨大喊,“别让她跑了!”紧接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玉容卿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连脚步都变得虚浮起来。
看不见大门,玉容卿逃到了一楼,但隔着厚厚的人群,根本找不到门在哪里。
身后的打手追了上来,一只大手朝她身上抓过去,玉容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怕被人打。
“嗖”的两声划破了紧张的空气,箭射进血肉的声音让人浑身发麻。
玉容卿半天没等到有人抓她,爬起身来再看,身后两个打手竟然胸口中箭,倒在地上死了,吓得周边的客人四散而逃。
顺着箭来的方向望去,熟悉的身影翻身下马,扔了弓箭给身边的下属,朝着她奔跑而来。
忍了很久的眼泪哗啦啦流下来,玉容卿感觉眼睛都要哭肿了,朝他跑过去,腿都是软的。跑的很慢,始终没有停下。
李沅紧咬着牙没说话,见她衣衫不整,满脸是泪,手腕上还留着麻绳捆过的痕迹,带着血迹的鞭痕,登时怒火中烧,解了披风将人严严实实的裹起来。
他珍爱着的卿卿,竟然被这些人如此践踏,坚持无耻!
李沅许久没发作过的疯症又有了发作的迹象,他单手握紧了腰上的佩剑,压抑着沉重的呼吸,低头在她耳边说,“卿卿不要声张,此事传扬出去有损你的名声,让我来处理。”
玉容卿连哭声都发不出来,只能点点头告诉他自己知道轻重。
莫竹进来将她扶出去,发觉玉容卿走的很慢,立马蹲下身将她背起来。路过时边上的客人好奇地看上两眼,被莫竹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这里没有人知道玉容卿的身份,他们谁都不能说半个字。
萧成跟着李沅上了楼,站在二楼的老鸨见花楼里死了两个人,发觉自己惹上了事,忙跪下认错,“老身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触怒了哪位贵人。”
李沅没有自报家门,让萧成过去堵了老鸨的嘴将人捆住。随后,他注意到了门边有个愣住的男子。
男子腰上还挂着玉容卿的衣带。
李沅一脚踹开那公子身后的门,公子身后没了倚靠,歪歪扭扭向后倒去,哆嗦着说,“不是我,我真的不……不知道那是您的女人,求王爷饶我一命。”
公子看见小哑巴跑下去时并不担心,反正她也逃不掉。但他看见骑在马上的李沅时,整个身子都凉了。
他只见过李沅一面,知道那是他爹都惹不起的人物,忙跪地求饶。
李沅冷言道,“你不该动她。”
一剑刺去,血溅当场。
玉容卿缩在小巷子的马车上发抖,无声的哭泣,不过多时,巷子外的长街上传来救命救火的声音,她撩开车帘看过去,倚翠栏的方向火光冲天,整栋楼都淹没在火海中。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明朗温暖,玉容卿呆呆地看着混乱的街,一阵苦涩涌上心头,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身后是火场,无辜的客人逃出倚翠栏,李沅没有回头看,仿佛置身于这场火灾之外。
救火的守城军赶过来,李沅挡在他们面前,对着洛将军问道:“我今晚来过这儿吗?”
守城军将领洛远风与温易是旧友,在清心殿那一夜又借李沅的光平了李佑昌的反,自然是跟李沅站在同一条线上。今夜又秘密参与了寻找永定王妃的事,看到李沅执意要烧了这花楼,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洛远风答:“王爷与王妃在秀林坊街上赏花灯,从没来过白鹤坊,更没来过此处。我们今夜也不曾见面。”
李沅点点头,“说得对,这里便交给将军了。”
回到巷子里的时候,马车还停在那里,莫竹一句话也不敢说,跪在马车外头低声的哭,马车里也是哭声,模糊不清。
李沅上前揪了莫竹的衣领,一拳打在他脸上,秀气的脸马上就紫了一片,李沅在他耳边厉声呵斥,“要不是杀了你会让卿卿伤心,我真想把你绑在里面一起烧死!”
他说的声音很低,莫竹愧疚着不敢回嘴,马车里的玉容卿却听见了外头有挥拳的声音,忙撩开门帘要下去阻止。
玉容卿刚露头,李沅就松手将扔到一边,“卿卿你别出来,冷。”
他上去坐进马车里,萧成不在,莫竹抹了眼泪乖乖上来赶马车。
马车里面意外的安静,李沅将人抱在怀里,安慰她:“没事的,没人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一定会抓住凶手,还你一个公道。”
掏出手帕擦擦她脸上的眼泪,李沅疼的心都要裂开了,他的手还在发抖,他不敢想象自己晚到一步的话,卿卿会被怎样。
他不像玉容卿那样温柔,她像太阳一样温暖明亮,李沅知道她足够好,可以跟更适合她的人在一起。
而跟他在一起,只会给玉容卿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无休无止的伤害。
可即便如此,李沅也无法伟大到与她一刀两断,放她离开。他是那么自私,她的爱让他找到了活着的意义,没有了玉容卿,李沅宁愿去死。
玉容卿半晌没有回答,李沅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或者是在生他的气,也不敢追问,只能轻轻搂着她让她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肩膀侧靠着的心跳是那样慌乱,玉容卿不知道李沅也会有这种紧张害怕的时候,她想要安慰他,却想起自己不能说话,想要抱住他,微微一动便扯到身上的鞭伤疼到快要晕厥。
她很庆幸,李沅来救她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在他怀中蹭两下,让他知道自己并不怪他。
李沅察觉不对,低头看她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一时又惊又怕,“卿卿你……不能说话了吗?”
玉容卿点点头,捧住他的脸抚摸着,与他对视的眼中仍旧留着一团光没有熄灭,那澄澈透亮的瞳色之上,倒映着李沅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