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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房门前一刻,李沅已然被花楼中的吵嚷声和浓郁的胭脂水粉味折磨到眉头紧皱。
推门进去,身后的萧成为他们关好了房门后独身下楼,悄悄观察楼中人来人往,见几个神色异常的人站在楼中仰望李沅走进去的房间,犹豫再三,没有跟上去。
李沅走进房间中,撩开层层朦胧的月影纱,一个倩影坐在梳妆台前背对着他,不知是何原因,少女的衣物宽松的垂到地上,就连领口也大上许多,露出雪白的后颈秀色可餐。李沅眯起眼睛,疑惑着走过去。
“卿卿?”
少女应声转过半个身子来,羞涩着抬头看向他,水嫩的小脸满是绯红,仿佛因为这很不合她认知的房间和氛围而感到羞耻。
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李沅快步走过去将人抱在怀中,薄唇一开一合撩着炽热的吐息,喷了玉容卿一耳朵:“卿卿,我好想你。”
玉容卿也很想他,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李沅会约她在这种地方见面,再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好歹去个稍微安静些的乐坊呢……
外头莺莺燕燕唱着淫、词艳曲,玉容卿身上穿的也是妓子穿的那般轻薄暴露的衣裳,让她羞耻到无地自容。
来到京城半个月了,一开始玉容卿忧虑李沅的处境,自己又不能出面去帮他什么,只能干着急。于是她准备买个铺面做点小生意,京城多权贵,多的是生财之道。
这两天在看铺子,准备开个香料店,一来她是女子,做女人的生意方便些,二来玉家商队每年都进香料,徐州仓库里积压了不少存货,用船运到京城只需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一旦忙起来,便不那么想他了。
只是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玉容卿总会蜷缩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到天明。
日常让莫竹去买点心,吃点心的时候却吃出了纸条,是李沅约她相见,玉容卿开心得准备,不曾想约见的地点竟然是在群芳楼。
玉容卿不喜欢这种地方,娇嗔着挥开了在她腰腹作乱点火的手,见美人撒娇耍赖不放手,只按下他的手含笑道:“相公这几日睡的还好吗,有没有好好吃饭?”
余音未落,李沅就圈住她的身子压下了一个灼热滚烫的吻,湿软的唇含住了玉容卿的唇瓣,□□厮磨,含糊不清地说着:“我睡不着也吃不好,如果卿卿不在京城的话,我连个盼头都没有。”
几日不见,他的确憔悴了许多,也黏人了许多。
玉容卿体恤他应付那些李家人很不容易,便格外纵容他。直到被美人亲的憋闷了,伸手去抱紧了他的身子,手指摸到他发丝间,不小心把他的发带解开了。湖蓝色的绸带缠绕在指尖,丝滑的绸缎质感在拉扯间带出几丝缠绵的温柔。
她将发带放到手边的梳妆台上,葱白似的的手指轻柔地梳开他柔顺的发丝,抬头看着李沅微闭双眼的迷恋,心底忽而一阵柔软。
吻毕后,玉容卿拍拍他的后背要他放开自己,做了许久腿都麻了。
李沅摇摇头不松手,抱的紧紧的在她耳边撒娇,“好不容易见一面,卿卿便许了我的任性吧。”
就算做了王爷,也不见他性子有什么变化,反而因为短暂的分离变得格外娇气。玉容卿笑得灿烂,摸摸他的耳朵,“我怕你在王府里吃不惯,特意给你做了些吃的,相公不尝尝吗?”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窗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食盒,李沅有些心动。
“是卿卿给我做的?”
玉容卿有些惭愧,“我对下厨一窍不通,勉强做了一道,其他的菜都是小梨和莫竹做的,不过菜是我买的也洗干净了,你可以放心吃。”
不善厨艺的卿卿竟然亲自下厨给他做饭,李沅的心嘭嘭直跳,搂紧玉容卿的腰和后背,抱着她站起身来。
突然的起身让玉容卿重心不稳,绷紧了四肢挂在李沅身上不让自己掉下去,隐藏在长裙下一双瓷白长腿将美人拦腰截住缠得死紧。
摸到手下细腻的触感,李沅脸色微红,轻咳一声。
玉容卿慌乱扯了裙子遮住小腿到脚踝,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衣裳,我怕被人借莺莺的裙子穿一晚,到明天还要还给她的。”
怪不得衣裳不合身,李沅抱着她做到桌边,将人放在椅子上,自己拖了另一个椅子过来坐在她身边,一边拿出食盒中还热乎的饭菜,一边问她,“所以真的有万莺莺这个人?”
玉容卿点点头,说起万莺莺来脸上的表情都柔和了,“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的,你不要误会。”
“我有什么可误会的。”李沅理了一双筷子递给她,倒了两杯茶水放到两人中间。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好奇,李沅喝了点温水暖胃,一边吃饭一边闲聊似的问她:“你跟她是朋友吗?”
玉容卿陪他吃饭,跟他讲起了自己与万莺莺的事。
她打算开个香料店,满京城的姑娘她都得想办法结交,原本她是冲着乐坊去的,只可惜乐坊里的姑娘都比较文雅素净,对她这个刚进京城的普通女子很不感兴趣。
几经周转被人介绍了群芳楼的舞女万莺莺,听人说她是个爱调香的,玉容卿如获至宝,想尽办法跟她见面,希望万莺莺能用她的香,为她的香料在京城拓开销路。
“我为什么要帮你?”万莺莺撩撩头发,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能让人为之倾倒。
玉容卿偷偷在她耳边说了些话,第二天,万莺莺便同意了她的请求。
相识不过三天,两人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玉容卿喜欢万莺莺的爽快直率,万莺莺称赞玉容卿的和善贴心,并主动以自己的名义开了房间帮她与情郎相会。
听到此处,李沅抬眉,“你同她说我是你的……情郎?”
李沅望向她的眼神像是好笑又像是调戏,玉容卿局促着坐在椅子上,“那我还能怎么说,说你是朝中新贵,说你是个王爷?再说了,我也不像是能攀上高枝的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说了还不让人家笑话。”
每次路过永定王府,玉容卿都只是远远的望上一眼便离开,不敢有片刻停留惹人猜疑。
好不容易能够相聚,两人中间却垒一道透明的高墙,李沅沉声道:“卿卿,你不要这么说,是我高攀了你,是我把你拖进京城的漩涡,也是我让你进退两难。”
都是他的错。
李沅沉默了,明明是想要放在心尖上疼爱的人,却让她因为他的原因而受苦。
他好想让她回到徐州,那样至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可他又自私的希望玉容卿能陪他留在京城,哪怕一个月只能像这样偷偷见一面,也是他沉闷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矛盾的心理让李沅放慢了吃饭的动作,侧过脸去遮掩湿润的眼眶,细微的动作却尽数落在玉容卿眼中。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怎的还哭了?”玉容卿见不得李沅泪汪汪的眼,掏出手帕来抹去他眼角雾气。他的心思太过细腻,玉容卿即便察觉不到他的纠结,也能从他的话中读出他的内疚。
她的双手就像被太阳晒过的暖绒被,摸到脸上的时候又软又暖,毫无底线地包容他所有的自私与不安。
“我没什么的,来京城见见世面多好,而且……”她坐在一旁拉住他的手,放在手心轻柔的捏,“我不放心你独自在京城,同在一处,即便见不到人,我也能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近况,就好像你一直都在我身边一样。”
李沅其实很好哄,玉容卿同他说明自己的心情,李沅便打开了心结。
他要和卿卿在一起。
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必须更加坚定自己的内心。任何阻挠他的人,都得死。
两人闲聊着,玉容卿突然好奇,“饭菜都快吃没了,相公有没有尝出来哪道是我做的?”说罢十分期待的望向他。
李沅深思熟虑后指着那盘青椒鸡蛋笑道:“一桌子菜都很好吃,但这一道格外与众不同,我从来没吃过那么嫩的鸡蛋,青椒也是甜而不辣,是卿卿做的吗?”
玉容卿开心的点点头,“是我!”
初次下厨做出一道完整的菜,玉容卿还以为它的味道会很怪,没想到被李沅一点不剩都吃光了,都没留一点让她自己尝尝。
原来给喜欢的人做饭是这种感觉,看着他吃饱饭,玉容卿自己也很幸福,“既然相公喜欢,那我下一次再给你做。”
李沅满口答应,随后提了一个请求,“卿卿可不可以只为我一个人下厨?”
这算哪门子请求,玉容卿本来就不喜欢下厨,给李沅做菜也只是第一次,哪有功夫给别人做菜呢。于是欣然答应。
吃完饭后,房门外的舞乐声依旧不停,玉容卿收拾了桌子擦干净,不想给万莺莺添麻烦。
这几日除了进宫上朝面圣就是应付大臣和几位兄弟,唯一安宁的时间就是坐在书房中查看吏部的各项事务。半个月下来,李沅身子都僵了。
玉容卿给他捏肩捶背,等他身子舒展了,李沅再给她按腿,她这几天在京城各处转悠,鞋子都要磨坏了。
窗外夜色深沉,房中跳动的烛火被一阵强劲的掌风拍灭。
不知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玉容卿躺在床上香肩半露,一脸绯红看向她的爱人,宽大的衣裳让她很窘迫,抬起宽袖遮住眼睛,被李沅伸手拦下。
“卿卿,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玉容卿原本是很不喜欢花楼这种地方的,更没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跟李沅相会,真像是会情郎一般,她很不愿意在这里亲热,可听李沅对她处处都内疚,她反而不是很介意了。
自己身边好歹都是心腹之人,不论什么事都能放开手脚去做,但李沅在偌大的王府却要忌惮着各方势力,隐藏自己的能力。
他一定很累。
玉容卿一手与李沅十指相扣,一手轻柔地解开李沅外衣对襟,纤细的手指拨弄他敞开的衣领中露出的雪白肌肤,肌肉手感硬实了一些,玉容卿猜想是他最近没吃好饭才瘦了,调笑似的戏弄他。
“民女□□熏心,请王爷多担待。”
身下的爱人如花似玉,李沅怔住,猛地俯身将玉容卿一把抱起。自己靠着床头坐下,在玉容卿惊愣的眼神中,拉着她两条白腿坐在自己胯上。
“我才□□熏心,每日每夜都想着卿卿的脸、脖子、手……”每说到一处,手掌就滑落到一处,惹得玉容卿身子轻颤,没一会便软了身子。
见玉容卿目光迷离,李沅揉了揉她的手心,待柔化了一池春水,轻推着将自己送进她的温柔乡中,得来卿卿一声娇、喘。
如同正在经历着一场风雨,玉容卿的身子飘摇不定,如同大海中的小船经受风吹浪打,唯有抱紧身前的男人才能暂时稳住身形。迷蒙的眼神云里雾里,玉容卿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伸手要剥李沅的中衣,摸到他身上出了薄薄一层汗,疑惑道:“相公怎么不脱衣裳,会弄脏的。”
李沅两手搂住她的腰,沉溺在欲、望中,哑声回她,“无碍,我想留下你的味道。”
闻言,玉容卿身子一紧,羞得忍不住拍了他肩膀一下,“胡说什么呢,又不是喝醉了,少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虽然害羞,却没追问下去。
从三楼望出去,天边升起的月亮颇为动人,一轮圆月如玉盘,将熄了蜡烛的房间照的透亮。
床榻间热气熏人,女子勾着男人的脖子不敢放手,觉着不舒坦了就挠他的后背,在那雪白的蝴蝶骨上留下一片朱红色的抓痕,男子情、动时轻咬女子的肩膀,留下一圈牙印,有来有往。
一夜缠绵后,玉容卿抱着困倦的李沅迟迟没有睡去。
他好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了,今天躺在她的身旁,睡颜十分安静,面如冠玉的美人躺在身边,连玉容卿也不自觉的心动。
“安心睡吧,我会陪你到天亮。”玉容卿用极小的声音说着,不多时自己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后,外头下起了朦胧小雨。
空气湿润,李沅抱着玉容卿不肯撒手,讨了好几个亲吻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回到永定王府继续做他的王爷。
待他走后,玉容卿等到楼中姑娘都在休息的时候才偷偷下楼,来到后厨接小梨回家,也让在藏在柴房睡了一晚的万莺莺能回房休息一会。
从群芳楼后门出来,玉容卿小心翼翼的拐了好几个弯才回到家中。
莫竹给她们开门,一开门便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抱怨,“小姐,你身上的胭脂味儿儿太浓了,我……阿嚏!”
胭脂味儿?玉容卿抬袖自己闻闻,楼里晚上的时候的确香味浓,可她离开的时候换了自己的衣裳,按理说味道没有那么重才对。
身上的味道有些熟悉,玉容卿进门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李沅身上的。
他身上怎么会有女人的胭脂味。
玉容卿心想是不是李沅昨天进群芳楼的时候碰倒了哪位姑娘才染上了味道,又或许是永定王府里美女如云,他不小心染上的。
玉容卿没多想,去洗了个澡。
今天下雨,玉容卿中午要去定铺面,区区小雨还阻拦不了她,换了衣裳便出门。
留小梨在家睡觉看门,昨晚她跟萧成躲在后厨应该聊到很晚。玉容卿不用问,看小梨疲倦的样子都能猜到。中午便带着莫竹出去。
跟街坊邻居都混熟了,玉容卿挨个打招呼问候,心情明显开朗了许多。
走出街巷转到大街上后,还没往前走几步,莫竹便突然紧绷着身子拉住了玉容卿的袖子——有情况。
玉容卿配合他,装作无事发生继续往前走,听莫竹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有人在跟踪我们,后面两个,左边房顶上一个……脚步很轻,他们没带兵器,应该是想追查我们的住处和行踪。”
没带兵器很大概率上是为了隐藏行踪,也减小了杀人灭口的可能。莫竹暂时松了一口气,不然凭他一个人可能对付不了那三个。
两人专走宽阔的大道,行人稀少的时候跟踪的人不敢距离太近,两人便趁此机会躲进小巷中,蜿蜒曲折的巷子很容易把人绕晕。
莫竹领着玉容卿跑了一段路,终于把那三人甩开。
气喘吁吁来到繁华的街市上,玉容卿暂时想不通是谁要跟踪他,她之前听李沅对她说过,李家有几个皇子是不好惹的,让她避着些。
莫竹好奇问道:“姑爷这是惹了哪家的人,怎么就突然连累到我们头上了。”
两人走在喧嚣的人潮中,玉容卿顺道回忆了李沅曾对她说的话。
二皇子和七皇子都是皇后养的,两人都有心皇位,都不喜欢他,因此很有可能联合起来对付李沅。平阳王是当朝皇帝的弟弟,有心谋取更大的权力,于是挟持李沅来做他的傀儡。四皇子和大公主平日不理政事,也不参与党派之争,他们两个倒是可以拉拢。
所以刚才跟踪他的人,很有可能是皇子和王爷派来的。
玉容卿后知后觉,心慌意乱。
直到这一刻她才感觉到自己跟李沅是站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夫妻一体,共荣共辱。
半个时辰后,在某个宅邸中,三个跟踪失利的人向主人汇报信息,“我们大致确定了她居住的民坊,但具体的地点还并不知晓。”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一脸严肃地听他们汇报,冷声道:“让你们去跟踪了一天一夜,就查到这么点信息?”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为难道:“回主人,她……她昨夜去了群芳楼,说是去……会情郎。”
男人皱起眉头,明显怒了,“你们确定没看错?”
“没有,属下们看得真真的。黄昏带着丫鬟一起进楼,留那丫鬟在后厨,她独身一人上楼了,我们一直在后面守着,看她到今天早上才出来。”
“混账!”男人拍动桌子,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