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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乡野中,山庄被群山密林环绕,宁静的夜里,田地沟渠中的水潺潺流淌,照映着银白色的月光,清冷而迷人。
玉容卿时隔多年才再次走进青山庄,只是她无缘欣赏春夜明月,也无心去想那诗情画意。
近在眼前的美人低声垂泪,可是比落雨时节的清风明月还要惹人怜爱。
被娇生惯养起来的玉容卿很不会安慰人,除了抱一抱给他身体上的支持,连几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听到那隐忍的哭泣声,玉容卿心都要碎了。
她想,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不要再伤心难过就好了。
想罢,便听到他压着声音问她:“卿卿,我能亲你吗?”声音有些沙哑,莫不是哭的嗓子难受了。
玉容卿有些无措。
李沅很少对她有请求,自己也时常苦恼帮不到李沅什么忙,眼下他被噩梦吓怕了抱着自己寻求安全感,玉容卿义不容辞却总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虽然定了亲,但终归是没有成亲的,这般没有规矩,被外人知道了拿出来诟病不说,最主要的——
李沅会不会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子呢?
玉容卿咬着下唇,犹疑了许久。
城郊多青山绿水,树木成荫,到了夜里便比城中要更凉一些。
床上的被子早就被李沅踢到一边,环抱着恋人的身子取暖,竟也不觉得冷。
少女纤瘦的身子被他压在身下,柔软温热的身子被他严丝合缝的抱在怀中,薄如蝉翼的轻纱衣在两人之间仿佛不存在一样,肌肤紧贴,亲密无间。
李沅没得到她的回答,知道是自己太过得寸进尺,在黑夜的掩映下变得更加感性,说话做事都不过脑子,冒犯了卿卿。
正欲松开她时,终于听到卿卿发出蚊蚺一般大的声音。
“李沅,我并不是个随便的女子。”语气严肃。
一句话便将李沅所有的侥幸和期待打得粉碎,他粉饰了许久的温文尔雅,终于还是被卿卿看穿了吗?
李沅的伪装完全是顺水推舟,自然而然。他知道像卿卿这种在意别人感受的人并不多,自己装的柔弱可欺,无非是想从她身上博得更多的关注,来填补自己那颗空洞的心。
他知道自己是错的,可他没有办法停下,直到玉容卿看穿他真面目的那一天。
李沅因怖生忧,终于还是松开了扣在她后背的手。
“卿卿,我……”
他想解释一二,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告诉她。
总被噩梦惊醒的他早就已经习惯半夜空对月,那些因为梦和自己未知的过去而生出的恐惧,他自己一个人也完全能够承担,却耐不住自己的劣根性,要在她面前卖软才能偷来这难得的亲密无间。
李沅失落着撑起身子,身下的少女却抬起一双玉臂勾上了他的脖子。
她在挽留他。
李沅惊喜地看向她,一张小脸在朦胧的月光中粉嫩透红,察觉到他的视线便侧过脸去将自己藏在床帷落下的阴影中。
在那炙热的视线注视之下,玉容卿小声告诉他:“我不是个随便的女子,但是我愿意让你亲我,因为我爱你,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刻意压低的声音夹杂着略带些紧张的喘、息,无意识的撩拨着李沅本就已经不坚定的道德底线。
千言万语涌到胸口,最终化成一句话,“卿卿,我爱你。”
男人的亲吻落在脸颊上,轻柔的触感像是虔诚的信徒吻上他信奉的仙子,一开始带着小心的试探,随后便带上了潜藏的私欲,逼近那吐出甜美气息的唇。
温柔的亲亲贴到嘴角,玉容卿不由得缩紧了身子,咬住了下唇。
虽然没听到她拒绝,可她的身子好像很不安似的。这样借机吻她,还是过界了。
他不可以贪心太过。
少女侧过脸去,将她的小耳朵暴露在李沅眼前,那玲珑可爱的小耳如同玉雕的奇珍,惹得李沅心血上涌,亲在她耳廓上,齿间轻咬,从耳垂一路下移。
因为是他,所以即便是轻微的触碰都叫她禁不住咬紧了牙关,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李沅在亲她,这样的认知让玉容卿觉得羞耻又甜蜜。
从开始的小心试探,慢慢融化,这过于温柔的亲吻让她快要在美人怀中溺毙……只能将身子紧紧的贴在床上,在他怀中止不住的颤抖,连呼吸都变热了。
床笫间,少女拥着自己的恋人许他放肆,心尖上却酥酥麻麻,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一些。
收紧的手臂如同无言的邀请,李沅生出更多的期待,柔声问她:“卿卿,你今晚还离开吗?”问的卑微又可怜,任谁都不忍心拒绝他的请求。
玉容卿半晌没答,抚着他的后背,心想着李沅一定是迷糊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自己可不能由着他闹。
只是亲亲而已,她腿都软了,若是同眠一晚,那还了得。
“我等你睡着再走。”
李沅靠在她颈窝中,轻“嗯”了一声,对这来之不易的一晚,已经很满足了。
四月的圆月清冷中透着一丝春日独有的温柔,洒下银色的月光,照亮一片春夜美景。
庭院中的护卫已显疲惫,快过去两个时辰了,再过一会,给他们换班的人就要来了,小姐还没从姑爷房间里出来,属实不妙。
靳松掐算着时间,已经准备敲门去喊小姐,却见窗户动了一下。
在李沅床上躺着太舒坦,玉容卿差点要睡着了,迷糊着睁开眼,看到李沅的睡颜安详清丽,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
真美啊。
能得这样一位男子在她身边,真是三生有幸。
玉容卿一时冲动,还真想躺在这跟李沅一起睡下,可转念一想,成亲以后便是要夜夜陪在他身边的,又何必急在这一时。
抽身下床,整理整理凌乱的衣裳和头发,爬窗离开,灵活地从窗台跳下来,抬眼就对上两个好奇心满满的护卫。
玉容卿摆出噤声的手势,小声道:“姑爷没发病,只是太不太舒服,我刚把他哄睡下,你们不要弄出声响扰了他,让他好好休息吧。”
两人点点头,了然。
“今晚的事,不要出去乱讲。”
两人又点点头,做护卫那么多年,这点规矩还是清楚的。何况谁人不知小姐的为人,也用不着为了这点事背后非议,伤了他们主仆情意。
忙活一整天,玉容卿回到房间躺下,不一会就睡熟了。
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侍女们知道昨夜小姐看账本到深夜,不忍打扰小姐休息,又不见庄里有人求见,便没有来叫。
玉容卿洗漱打理过后,简单吃了点早餐,叫人传了刘海过来。
事关青山庄农户的生计,得尽快处理清楚。
侍女端了桌子椅子到院子里,一众人在庭院里问话,光明正大。
刘海赶来,见小姐坐在院中等他,心慌不已,脚下的步伐都虚了。站到玉容卿面前,躬身等她问话。
人到了,有问题的账目也摆了放在一旁,玉容卿便不多说废话,直接问询。
“刘庄主,青山庄的账目,我已经检阅完毕,虽然没有挨个翻看,但也已经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玉容卿看向他,一张精致的小脸不乏威严之姿。
“这庄子里的问题,是你自己交代呢还是要我请你说呢?”
早就知道瞒不住,又何必再粉饰太平。
刘海本就胆小,如今账本都交出去了,也就有了迟早暴露的准备,听玉容卿这么说,立马跪下去,坦白:“是小的不对,小的全都交代。”
玉容卿又说:“庄子上这几年,每年的增收都有几百两不见了踪影,积少成多,如今已经有近千两的亏空。到底是去了何处,你解释解释吧。”
“回小姐,咱们庄子上有一帮子佃户聚成了堆,一开始他们说田租太高,就聚集到一起来骚扰小人的家人,后来玉老爷减了田租,他们非但不感谢,还觉得是他们自己的功劳,于是挨家挨户的去收好处费。”
从那以后,那一帮人得了甜头,便聚到一起商量着生事生乱。
自己不下地种田也要偷人家的牛踩人家的地来扰乱别人的农活,农户们忍无可忍,却也打不过他们一帮人七八个壮实汉子,只能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刘海作为庄主,本该对这些人力行约束,却胆小怕事,宁愿用银钱了事,也不愿上报官府,跟他们一起上公堂。
于是,每次他们一做乱,刘海就要出钱摆平,来回几次,这些人便猜到刘海的为人和手段了,更加得寸进尺,要他用钱来买太平,刘海为了自己主管的庄子上少些事端,也就答应了他们的无理要求。
“这几年少的那些银子,原来是被拿去补了个窟窿。”
还是个越补越大的无底洞。
若不是她这次来查,还不知道要养多少蛀虫呢。
口说无凭,玉容卿让刘海将那些人的姓名和住处都写在纸上,画押按手印作为凭证,她再派出十个护卫去将人悉数抓过来对峙。
等待的时间里,玉容卿凶巴巴的皱着眉头,又是气刘海胆小如鼠不成器,又是气自家当初只图着庄主好拿捏,竟然容忍一个软柿子替他们打理田庄,这才酿成今日的大问题。
如若刘海所言属实,那这一干几人便是恶意敲诈、刁奴欺主,得上公堂到裴府尹那里去分说分说。
院子里响起吱呀一声,有间房门被推开,众人的目光被声音吸引,好奇着循声望去。
门里走出一个如画美人,看到院子里的人都看向他,他也没有紧张,俯身作揖,没事人一样去院子一角将拧干的衣裳晾在了绳子上。
举止之间尽是风姿绰约,别说是侍女红着脸偷看,就连护卫和刘家的家丁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玉容卿眼尖,看李沅换了一身灰蓝色的衣裳,猜想是昨晚他的衣裳被汗浸湿,应该是问护卫讨了一身干净的换上了。
只是,他这身衣裳有点小了,手腕露出来不说,领口还有点紧。
一大半的护卫都被莫竹带出去抓人了,只剩下常柏和靳松在她两侧保护她的安全。
昨夜的事靳松是知道的,玉容卿便起身到他面前小声问询:“李沅穿的衣裳是你们谁借给他的?”
靳松笑答:“是我。”
“你的?”玉容卿打量靳松的身形又看看李沅,疑惑道:“怎么看起来那么小?”
靳松挠挠头无奈道:“属下也不知道,姑爷看着身量跟我差不多,我才把衣裳借给他,没想到他比我还要结实呢。”
主仆两个靠近密谈,十分正常的举动落在李沅眼中却变了意味,看靳松憨笑着挠头,李沅却觉得这人是不是对玉容卿别有用心。
她身边总有很多人簇拥着。
李沅心感落寞,却见玉容卿撇下那一群人向他走了过来,像一只轻盈的精灵迈步到他身前,伸手给他整理领口。
自己珍藏的美人露在天光之下,玉容卿觉得可惜又觉得自豪,想起昨晚的事还有些害羞,问他:“你睡得好吗?”
李沅微笑:“多谢你昨晚照顾我,我很久没睡得那么安稳了。”
昨晚她哪有帮上什么忙,不过是给他亲了两口,又不是灵丹仙药,还是李沅自己有毅力能抗下重压。玉容卿受之有愧。
晾好了衣裳,李沅不想打扰卿卿忙碌,准备回房,却被玉容卿拉住,“你要不要一起过来坐?我可能要审几个人,请你帮我听一听。”
来自玉容卿的邀请,他没理由拒绝,“好。”
侍女加了一个椅子,让李沅坐在玉容卿旁边。
玉容卿又想起什么似的,让刘海派人去找了几个农户过来,一同旁听。
一个时辰过去,陆续有护卫捉了人回来,都用麻布堵了嘴蒙住眼,麻绳捆了个结实一个个排在院子里。直到最后一个人被莫竹捉回来,小小的身板拎着膀大腰圆的汉子进来,丝毫不费力似的。
莫竹复命:“小姐,这一伙恶徒共七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他们的家人我也叫人看管起来了,铁定一个都跑不掉。”
“好,你先到一旁去休息,我来问问他们。”
玉容卿起身挨个看过去,转身问刘海:“他们谁是主谋?”
刘海伸出手指指了一个人。
玉容卿抬手示意,常柏便走过去将那人嘴上眼上的麻布拿了下来。
嘴上没了东西,吴大立马跪地哭喊起来,肥壮的身子差点把麻绳都给撑破了。
“小姐明鉴,我们都是些平头老百姓,哪里做的来那欺诈害人的勾当,分明是刘庄主自己办事不力,找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平民来当替死鬼。”
被尖锐指责的刘海没有出言反驳,竟也是怕了他们这群人凶恶的嘴脸。
玉容卿坐在椅子上不悦道:“在这儿,说话要有说话的规矩,我问你你才答,不要说这些空口无凭的谎话来敷衍我。”
“小人哪里敢敷衍您,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您不信可以问问他们。”吴大句句铿锵有力,真像是个被冤枉了的好人。抬头看向一旁旁听的几个农户,他们却不敢言语。
玉容卿轻吐一口气。
靳松立马上去给了吴大一耳光,力道之大,扇的他半晌没缓过神儿来,脑子里头嗡嗡的响,怕不是给打坏了。
“都说了问你你才能说话,我们小姐说的那么明白,你的耳朵是听不进去吗?”
玉容卿摆摆手,靳松退到一边。
等这吴大终于安静下来,玉容卿才问他:“你刚刚才到这里,怎么就知道刘庄主对我说你欺诈害人呢?你又怎么知道刘庄主办事不力呢?”
吴大磕磕巴巴解释不出。
玉容卿厉声道:“既然刘庄主指认了你是主谋,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你能当着众人的面将你带人做的丑事都明明白白说出来,改日上了公堂,我或许还能求府尹留你一条性命”
“可若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之中有七个人,个个都有嘴有眼,看得见也说得出,我大可不必单在你一人身上费心。”
听完这番话,吴大心里打鼓,回头去看他一众兄弟,眼睛嘴巴都被遮上了,根本没办法串供。
在村中横行霸道许多年,吴大还以为会是什么老爷大官来惩治他,没想到来对付他的是个小姑娘,仅凭三言两语就想骗他说出实情,真是太嫩了。
他张开嘴巴便是无辜哭喊,一点没有交代事实的想法。
护卫有六人在看守相关家眷,留在刘宅的还有六人,玉容卿又跟刘海借了七个人,将七个恶徒分开带进房间审讯,吴大便是她亲自来审。
按照刘海所说,这七人与刘海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左右折的是玉家的钱。
要想给他们治罪,彻底拔掉这毒瘤,还得要确凿的证据。
“如果你们其中有人揭发,有人不说话或者像吴大那样说无关的胡话,那么揭发者是立功,可以不受追究,最多罚几个月的田租,但不配合的人就要被扭送徐州府衙,听府尹大人审理。”
“如果你们七人都互相揭发,证据确凿,就要一起送去府衙受审。”
一番问询下来,吴大依旧振振有词在这儿跟玉容卿狡辩,可他那些兄弟已经有人招了,罪状写在纸上按了手印。
半个时辰后,护卫们将口供呈到玉容卿这里,玉容卿看了两眼口供,露出微笑,一切尽在掌握。再看吴大,已然不像刚刚那么游刃有余,紧张着要看口供。
玉容卿不再理会他,起身要出去。
“小姐,我有事要交代!”吴大朝她喊着,却没能得来玉容卿一个回眸。
她冷道:“已经晚了。”
七人中有四人交代了罪证,玉容卿如约放他们回家,又提醒说:“你们的口供都在我手上捏着,如果再有这种事发生,直接捉了人送去府衙。”
四人感恩戴德,连连说自己是被吴大威胁才不得已助纣为虐,如今得了自由,一定重新做人。
剩下三人,连带着他们的口供,和愿意作证的村民一起被送去府衙。
被绑上马车的吴大恼羞成怒,愤恨地怒吼着:“小贱人你最好期待我死了,不然我一定不会饶了你,我要扭断你的脖子!”
败犬之言,玉容卿才不理会,反而安慰李沅,生怕他被这种恶人给吓到。
李沅微笑着应她,转头看向吴大时,眼神却暗了下来。
处理好这些人,玉容卿叫人收拾好东西带上马车,叫了刘海去私下谈话。
等玉容卿一行人离开后,刘夫人才敢问刘海,“怎么不见小姐罚你?她是原谅我们了吗?”
刘海摇摇头,“收拾收拾搬家吧,我已经不是庄头了,这宅子也被小姐收回去了。我办事不力,小姐没让我自掏腰包赔上那几千两银子,我已经很庆幸了。”
除却不得力的庄头和村中作恶的恶霸,青山庄还是个好庄子,玉容卿自会再找人来打理,不过费点时间罢了。
如此,此事也算落定。
——
车马行到裕丰庄时,已经是晚上了。
庄主孙有财热情好客,早就准备好了房间和饭菜招待他们,玉容卿在客房住下,屋里是庄头主动送来的账本,她看了两眼便看不下去了。
刘海好歹还能将账目整理明白,这裕丰庄的孙有财送来的账本就跟生了虫一样,一团糟,根本没法看。
还是直接收拾庄头来的痛快。
入夜,玉容卿睡得沉了,没听到隔壁房间的门静悄悄的打开。
一身白衣如雪,在月光映衬下犹如天仙下凡,任谁见了都要被他的美貌迷惑。
可这天仙似的人物却在夜色中显露了杀机,只瞬间便从圣洁的天宫落下,进到污秽血腥的鬼魅宫殿中。
轻功健步,不多时就到了青山庄,沿着山间主路往徐州的方向走,他要找一个人。
走出不远便隐约听到有女子的哭声,细微无力,在密林中显得如此诡异。
李沅想起了他梦里那个哭泣的女人,想要去一探究竟。转向小路的方向,落到最近的树上,向下便见到了哭声的来源,那是个绝望的母亲,踩着虚弱的步伐追逐着自己的孩子。
她的孩子昏睡着被人扛在身上,定睛一看,正是李沅准备去处理的那个人。
吴大扛着孩子在山路上大步快走,全然不理身后的娘子哭哭啼啼,大声吼道:“那小贱人敢送我去官府,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那我就去弄死她!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女人声嘶力竭,“吴大!你从府衙逃出来已经是戴罪之身,就放过我们的儿子吧,我求你了!”
吴大全然不顾,“儿子是我的种,我一定要带走,你个软骨头就滚回去吧!”
同疯子讲道理根本讲不通,被下了迷药的女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抬起了路边一块大石头就往男人身上砸过去。
石头虽重,女人的力气却小,即便打到身上也不痛不痒。
吴大本就暴戾的性子更是火上浇油,把昏睡的儿子扔下,扬起巴掌就打到女人身上。
几个耳光扇到脸上,女人失去了意识。
解决了麻烦,吴大转身要带儿子走,身后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一个人,同鬼魅般的眼神盯在他身上,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吴大想到这人他白日里见过,一个文弱书生怎会半夜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
李沅不答,只是冷眼看着他。
“你想给那个婆娘出头?”吴大看向自己的糟糠之妻,却不觉得她一个农妇有本事能结识这号人物。
依旧没听到回答。
吴大正欲去抢儿子,眼前的男人却一拳过来,在他视线中只留下一点残影。脑壳一阵刺痛,吴大昏迷前才隐约听到男人发出了声响。
“你想伤她,我就先杀了你。”
心底一片寒凉。
小路上躺着三个人,李沅环视了一圈,俯身一查,女人和孩子被下了迷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他俯身拎起吴大肥硕的身子,离了小路,扔到草丛中,四周没有人烟,男人窒息前的挣扎也隐没在狼嚎之中……
回到小路上的时候,李沅已经在小溪中洗干净了手,又洗了脸,路过女人和孩子身旁,李沅停下了脚步。
他们的死活与他无关。
李沅本是这样想的,可是想起卿卿待人的和善,他竟生出些不忍,便带了这两人到青山庄的田埂上,等日出便会被人发现。
回到裕丰庄已是后半夜了,李沅没事人一样从屋顶进到院子里,推门进房却察觉到了不对。
床上坐着一人,她像是等的久了,有些疲惫,听到李沅回来才抬起头来。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