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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血舞剑歌似相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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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家伙啊,就是不知死活,真以为自己有个强大的靠山便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说杀就杀,只要有点人,有点兵器,色厉内苒,别人便怕他们?呵,所以说,这世间总是有无数的后悔,却没有后悔药卖!”王承恩翘着腿靠在椅子上,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面前站着齐名、周吉和岑良玉三名百户,见他如此样子,不由得好笑。齐名道,“可是大人,人到底是死在我们境内的,若是我们没有丝毫动静,日后岂不是落人口实!”

    “瞧瞧,”王承恩指着齐名道。“这才是会想事的人,你们两啊还得好好学着!”

    齐名面色一红,周吉和岑良玉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王承恩继续道,“别不好意思,这是夸你呢!”

    “大人,”齐名道。“我没听出你在夸我,你在为我找麻烦我倒是看出来了!”

    “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王承恩斥道,却是双手枕在脑海。“夸你是说明你有能力,而且指不定哪天就给你报功了!”

    “别,”齐名连忙摆手道,“这样的位置我已经很满意了,不敢奢望了!”

    周吉和岑良玉噗哧一声笑了出来。王承恩不以为意,淡淡的道,“为什么说齐名说得对呢,因为我们确实不能冷眼旁观,毕竟我们管着这个地方,既然出了人命案子,总得给人收尸去吧!不然人家主人找到尸体,嚯,全都烂的不成样子了,狗咬的狗咬,鸟啄的鸟啄,你瞧瞧,麻烦不是到我们头上了吗?若是我们给人家把尸体收起来好好处置了,即便是找不出真凶,人家也不能怪我们嘛,毕竟凶手狡猾而且实力高强,他们那么些人都丧命在对方手下,我们这小衙门难道还能比他们厉害!是吧!所以说,该做的还得做!”

    他缓缓坐直身子,忽然眸光一凛,盯着岑良玉和周吉。

    “我就看你们两整日无所事事,得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去办吧!省得你们说我偏心,只想着交代人家齐名去做,不给你们立功的机会。好了,都散去吧,各忙各的,本千户忙得很!”

    “大人!”周吉和岑良玉面露苦涩,叫道。

    “去吧去吧,不要感激本千户,”王承恩摆了摆手道。“记得升迁的时候莫要忘记请本千户喝酒就是。去忙吧!”

    周吉和岑良玉耷拉着脸,一副委屈的样子。一旁的齐名大笑一声,箭步窜了出去。

    “是,大人,我们感激您祖上!”

    三名百户散去,王承恩支着脑袋,喃喃道,“你这家伙真是会找事,倒是毫不客气起来了。现在知道谁针对你,你是不是要杀上门去?唉,看来,一府之地,也不是那么好治理的啊!”

    城外,茅屋。

    小荷起来,便见到了坐在屋外的仇四,不由得吓了一跳。仇四朝她望去,却是露出了笑意。

    “小荷姑娘,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咱们在这相见了。”

    小荷面色一红,自然是想起他来了。倒不是仇四去醉乡楼找过她,不过是有几次照面,而且他又与醉乡楼的一个姑娘打得火热,她岂能不认识。她微微一福,道,“小荷见过公子。”

    “别客气!”仇四上下打量小荷,道。“我这兄弟平日里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背地里也是个风流人物。”

    “不,你想错了,”小荷急忙道。她自然是知道仇四话里的意思,便不由得想要为仇九辩解。“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那次他、他不过是为了事情才、才来的。”

    仇四哈哈一笑,摆手道,“别解释了,看你这样子,你们便是玉成了好事。哈,可以喝你们的喜酒了!”

    小荷低垂着头,面色嫣红如那晚霞一般,心则跳动的越发厉害。虽然仇四的话让她听来很舒服,可是却不敢顺着他的话。她道,“公子是何等人物,小荷如何配得上他!只是公子见我可怜收留我罢了!”

    仇四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手道,“没事,别担心,你们若是面皮薄,便由我来,我给你们牵线搭桥。哈哈!”

    小荷的脸庞越发的红了,红晕直到耳朵那里,连白皙的脖颈也是通红的。不过,仇四忽然凑到她的耳边,问道,“却不知小莲姑娘现在怎么样?”

    “啊?”小荷吃惊的抬起头。

    仇四却是自顾转身,喃喃的说着什么。他回头道,“小莲姑娘是极好的,跟我说过她的身世,只是我却没有那个本事将她赎出来。”

    “小莲、小莲近来好像心情不大好,”小荷道。“她似乎在等你。”

    “是啊,”仇四叹息道。“她自然是在等我,因为我向她保证过,一定会将她带出来的。可是前段时间出事了,我虽然逃过一命,却被上面责罚了,若非仇九,我可能就回不来了。她当然在等我,怕是担心我跟别的男人一样骗她吧!”

    见仇四一副喃喃自语的样子,小荷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晨光大亮,雪地辉映着瑟瑟的寒光。

    仇四站在一旁,幽幽的望着远处的雪地,道,“我若是强行带她出来,你说怎么样?”

    “啊?”小荷又是一惊,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人是被仇九杀死的,”仇四道。“我认得那边那个,叫裴二是吧,是醉乡楼的那个尖嘴猴腮的混账。这家伙我早就想揍他一顿了,没想到倒是让仇九占了先手。不过,他们会找到这里来,是因为你吧?”

    小荷垂下眼眸,道,“嗯,我是逃出来的,若非公子,我便被他们带回去了。”

    “所以我说,仇九是喜欢你,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动手的。”仇四道。“他这个人看着冷漠,但却是极好的人。当初我选择跟着他,便是因为他跟别的人不同,他还保留着赤子之心,有着温热的一面,他这样的人,无论在任何恶劣残酷的环境里,都会让自己最纯真的一面,保藏好来。他对你这样,对仇十二这样,对我也是如此。”

    小荷痴痴的看着仇四的背影,脑海里却满是仇九的样子。那冷酷的淡漠的疏远的样子。而仇四的话,或多或少透露了仇九的身份。

    “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小荷忽然问道。

    仇四身体一颤,猛然回头,眸光却是变得冷厉,吓了小荷一跳。小荷急忙捂着嘴,道,“对不起,对不起。”仇四冷厉的盯着她看了好久,才回过头去。

    “不该问的事情别问,这对你没有好处。我无所谓,但是仇九这个让很忌讳这些。”

    “对不起,我知道了!”

    “算了,说这个干什么,你只要知道,仇九既然心里有你,便不会不负责任的,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

    “好了,壶里的水都干了,看看煮的是什么。”

    仇四面容不再冷厉,笑着来到了炉子旁,伸手将壶子提下来,揭开盖子,却见到黑乎乎的一团,焦味扑面而来。仇四叹息一声,道,“好好的美味,就这样浪费了!”

    “是我不好,我本应该看着的,”小荷泫然欲泣,道。“这是昨晚公子带我出去猎的松鸡,我们回来有个官府的人找公子,我便回屋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是、是我不好,辜负了公子的好意!”

    “诶,哭什么,这算什么!没事,这不还有鱼吗?我们煮点鱼汤。”

    这时,老匠人独自从寒山城方向走了过来,脸上虽然带着倦意,却是慈和宁静。仇四两人见到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怎么就你回来,仇九人呢?”仇四问道。

    老匠人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壶子,便提着那壶子朝冰河中间走去。仇四和小荷疑然不解,小荷则多了分担忧。仇四大步走了过去。老匠人蹲在一处凿开的冰窟前,将烧焦的松鸡倒出来,然后把壶子浸入水中。

    “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有任务?”

    “别的你不要管,你忘记了上面给你的警告了吗?”

    仇四面色一凝,嘴唇微微一抿,道,“我不干涉,但他到底救了我一命。”

    “他有自己的打算,”老匠人道。“你别瞎操心。还有,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让你在这里等着他,他回来后,你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仇四道。

    老匠人瞥了他一眼,默默的将浸入水中的壶子提出来,清晰了一遍,他便装满水提着壶子朝茅屋走去。

    醉乡楼很是热闹,穿着各色衣服年岁不一的男人们在花枝招展的女人们间穿梭取笑。

    却在这时,一支飞镖突然破啸而来,穿破人的头顶,从雕花屏风上穿了过去,然后砰的一声扎在了老鸨子身旁的栏杆上。花厅里的男女还没有感觉,可是在醉乡楼守卫的人却是反应过来了,纷纷朝老鸨子而去。老鸨子转过身,面色不善的盯着那枚飞镖。飞镖不大,扎着一张纸条。一名瘦削男子用力拔出飞镖,将上面的枝条递给老鸨子。老鸨子神色冷酷的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挑战我醉乡楼,找死!”老鸨子喃喃道,浑身却是没了先前那妖艳风流的气息,反而变得冷厉凝肃。她对面前的男子道,“去告诉总管,说有人来闹事。”

    “是!”

    老鸨子转过身望着楼下的风流场景,喃喃道,“好好活着岂不是很好,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不怕死非要撞破脑袋才后悔!”

    “妈妈,有什么吩咐?”一名男子凑过来道。

    “去跟客人们说,今日有贵客临门,今日打烊,多有得罪之处,来日加倍奉还。”老鸨子道。

    男子微微迟疑,便点头道,“妈妈放心,他们不敢生事的。”

    无论是楼上还是楼下,屋内还是屋外,各色男人纷纷走了出来,虽有怨言,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拱手而去。楼内的女子们纷纷上楼回房。只是转瞬,欢闹的醉乡楼一片肃静。二十多个男子手提兵器,神色狞厉的站在花厅里。

    “大门打开,你们五个人在门外守着。”

    “是。”

    老鸨子坐在花厅正北位置,神色淡然,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用盖子拨弄茶叶,淡淡的道,“我醉乡楼开了十几年,这还是头一遭有人下战贴。呵,看来是有几分本事,只是我不知道,这天底下究竟有什么样的人能挑战醉乡楼而全身而退的。好好的日子好好过,却总有蠢蛋不识时务,呵!”

    月娘急匆匆的跑到花月的房间。花月今日并未接客,只是坐在窗前,静静的望着那一重重的屋檐,如隐约的山峦一般。渐渐的,她已迷恋上回想过去,回想山村的日子。

    虔城路,瑞金县,陈家村。那条小河,村子后面的山。

    月娘推门而入,声音有点响,一下子打断了花月的思路。花月回头望去,月娘面色煞白,小脸上隐隐有汗珠。花月莞尔一笑,道,“又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

    “花月姐姐,出事了!”

    花月一把抓住月娘的胳膊将她抱在怀里,撩开粘在她额头上的秀发,道,“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急匆匆的?”

    “好像有人挑战醉乡楼,妈妈已经把客人们请走了!”

    花月眉头一挑,道,“挑战?”

    “嗯嗯,”月娘道。“是挑战,听人说是有人用飞镖传战贴,妈妈已经将全部的保镖派出来了,那样子好可怕,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还拿着刀呢!”

    花月紧紧抱着她,心里却是纳闷。一个青楼,会有谁来找麻烦,而且如此大阵仗。当然,她也想象不出醉乡楼除了对她们严厉甚至残酷外,还有怎样的凶神恶煞。她摸着月娘的头,道,“别担心,跟我们没有关心,妈妈会处理好的。”

    “可是,可是若有人杀进来,妈妈抵挡不住怎么办?”

    花月抬起头望着远近的屋顶,内心却是忽然如被敲开了厚厚的云层一般。柔弱的心脏微微一颤,她扪心自问,若真是如此,自己是否会鼓掌欢呼!若是醉乡楼垮了,自己岂不是能逃离这里?

    神思远处,却是安静的搂着月娘,那远处闪烁着的寒光,便如某种呼唤,她的眸子便湿润了。

    却在这个时候,仇九来了。门外的五个黑衣人涌了上来,仇九身体一旋,飞腿连环踹了出去,那五个人便惨叫飞跌出去。仇九箭步驰行,猛然抓住一个飞出去的人,然后重重的砸向醉乡楼的花厅,他那瘦长的身影豁然堵在了门口。眸光冷厉,扫视花厅。

    一柄柄明晃晃的兵刃,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空气里,还弥漫着醉人的脂粉香味。

    被仇九抛出去的人穿透屏风,落在了老鸨子的脚下。

    老鸨子端着茶杯,手微微一晃,茶水便溅了出来。懊恼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面前的矮几上,老鸨子抬起凤目,冷冷的迎向仇九。仇九长相一般,最多只能算清秀,但是那淡漠冷酷的气质,还有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却格外引人瞩目。

    “你下的战书?”老鸨子道。

    “没错。”仇九道。

    “为何?”老鸨子问道。

    “你们得罪我了!”仇九道。

    老鸨子忽然笑了起来,笑声渐渐的变得尖锐,一张已经出现皱纹的脸飞快的扭曲起来,然后她冷冷的瞪着仇九道,“你是找死!”

    “也许吧!”仇九说完,呛的一声拔出了手中的剑。剑光刺目,在花厅里折射出数道寒光。“你们既然先前对我出手,正好,我手里的剑刚成。有人说,剑要染血,才能成为杀器。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便想借你们的鲜血一用,来祭我的剑。”

    寒光映在仇九的额头上,那寒光与仇九那眯起来的眼睛互相映衬,化作了令人恐惧的光芒。老鸨子身体一颤,内心里的不屑与高傲,刹那被那眼眸击溃。老鸨子镇定不住,内心已经慌了,她急忙挥手叫道,“还不动手!”

    花厅里十几个男人闻言,怒吼着朝仇九扑了过去。

    刀光闪耀,杀气沸腾。

    仇九却是站在那里,缓缓运转长剑,剑尖直指前方。当那一道道刀光到了面前,仇九的身影骤然一动,剑在半空龙吟。剑光璀璨,化作无数的剑芒,若烟花的急窜。刹那间,一道道鲜血在老鸨子的视野中飚射,染红了那视野的颜色。

    有人撞在了已经破碎的屏风上,重重的撞在了老鸨子的身上。

    老鸨子大叫,惊慌失措的站起来。

    闷哼与惨叫,交叠而起。

    仇九便如幽冥而来的杀神,冷酷决绝,毫无感情。他就像手里的剑,锋芒毕露,杀机汹涌。鲜血染红了长剑,点点血点落在了仇九的衣服上。他身形闪烁,长剑所过,鲜血横空。

    楼上有人出来了,捂着嘴惊恐的望着花厅里的仇九。

    地上散落着二十来具的尸体,鲜血将铺着花毯的地面溅落的更加艳丽。老鸨子面色灰白,浑身是汗,恐惧的往后退。仇九盯着她,提着滴血的剑一步步朝她走去。

    “你想干什么?不要忘了,醉乡楼的后台是你无法撼动的,你找醉乡楼的麻烦,便是给你自己找麻烦!”老鸨子急促的道。

    “这句话,有人已经事先跟我说过,不过,现在他的尸体已经冻僵了!”仇九到了老鸨子的面前,老鸨子被仇九满身的杀气和那锋利的眸光,震慑的一动不敢动。仇九伸手捏住了她的咽喉,面前这张风韵犹存的脸孔,此时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扭曲。

    “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你也走不了!”

    咔嚓一声,仇九捏碎了她的咽喉,老鸨子的面孔,骤然变得了无生气,一双眼睛圆睁着,眼珠如要掉下来似得。仇九手一撤,老鸨子的尸体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楼上传来女子的尖叫,仇九抬起头望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仇九神色一滞,心脏猛然间如被重锤击中了似的,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

    楼上走廊里一片狼藉,从屋里走出来的女子纷纷尖叫着逃回屋中。只有花月还站在那里,只是当她见到仇九的那一刹那,她的心神一阵恍惚,一种蓦然的熟悉滑入心田。正在她失神的刹那,余光忽然见到一道身影扑向了仇九,她急忙抬手指着仇九身后喊道,“小心!”

    砰的一声,仇九飞了出去,身体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瞎了你的狗眼,庆王爷的产业也是你这破落户可以践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