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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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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这,两行清泪顺着丁勉的脸颊缓缓滑落而下。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佳人受如此奇耻大辱,怎能让他不怒火中烧。

    无独有偶,丁勉之所以为李秋盈所救,必定是在她返京的途中恰好路过青吟镇所致,否则丁勉早葬身火海不知魂归何处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命运多磨的了,不曾想李秋盈的境遇与之相比,丝毫不逞多让。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对方,而将往日之殇深埋心底,如此美如暮霞、圣洁如云的绵绵情意,让丁勉无处安放的心神更加的酸楚不堪。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如此昏君当真是不体世间百姓之疾苦,留之何用?”

    岳思容当即秉退侍女,轻声道,“非是君王昏庸,而是长生之道太过诱人,即便是大多数的仙门中人,也抵挡不住来自长生的诱惑,更何况是世间帝王呢!”

    “呵呵…你所说的长生之道便是建立在世人的痛苦上吗?如此行径与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何异?”

    此刻,丁勉是真的怒了,长生之道?呵…如果这便是所谓的长生之道,那么整个仙朝又视世俗百姓于何物?

    岳思容闻声身体猛然一僵,眼中隐隐闪过一丝哀怨与迷茫。

    片刻之后,岳思容身上所散发的盛气凌人之姿,忽然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玄之又玄的出尘气息。

    岳思容轻轻从袖口掏出丝帕,径直走到丁勉的身前,满是爱怜的向丁勉的眼角拭去。

    丁勉本能的一躲,正欲开口,却被岳思容温柔的制止住了,“别动!”

    温暖舒适的丝帕,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如清风拂面,暖人心田,又似温泉浸身,浑身毛孔骤然舒缓。

    “额…”丁勉双目顿时瞪的斗大,满是不可思议的看着对方。“你…”

    “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便是…”

    岳思容顿了顿,随即美目一转,凑到丁勉耳边吐气如兰的细语道,“不要去招惹钦天监!白云一脉的实力庞大到你无法想象,在没有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你去了也是枉送性命,至少现在不行。”

    “不可能!”

    丁勉怒吼一声,一把推开了岳思容,“我曾经发过誓,此事无论是何人所为,我都要让其付出天大的代价!即使浑身碎骨、魂归幽冥,我也在所不惜!”

    龙之逆鳞,触之必死,我非狂龙,至死方休。李秋盈在他心中便是一尊不可亵渎的神灵,前世丁勉没有能力保护好她,而今却不同往昔。

    他骨子里的热血随着无尽的愤怒,如同火山喷发的前昔,已然濒临到了爆发的边沿。

    “你想过身死之后,李氏父女二人的处境吗?”

    岳思容毫不在意丁勉的动作,再次走上前理了理丁勉腰间的玉带,柔声道,“人有时候要学会量力而行,你若有霸绝仙阙的实力,一个眼神便足矣令对方肝胆破裂。可你不是…”

    这一次丁勉没有躲,岳思容的善意他还是能分辨得清的。

    丁勉哆嗦着嘴唇,闭目良久之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或许你说的对,但是…有时候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

    话至此处,丁勉转身向门外走去。在快臻至门口之时,他脚步不由一滞,头也不回的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我充满善意,但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放心,我在地府还是有些人脉的,他日若不幸魂归地府,答应你的事,依然有效!”

    话闭,丁勉一步踏出,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世间安得两全法,吾只求问心无愧而已…

    岳思容站在窗前伫立了良久,一双美目隐隐有玉珠闪现,“一见狂儒误终身!呵呵…父亲,这便是您说的七星劫吗?”

    …

    万花筒中视京都,夜碧星稀月晕疏。

    歌舞升平王公宴,候鸟悲鸣寻群族。

    周任醉醺醺的踏出了钦天监的大门,摇摇晃晃向白云观驻地之一的“天院”走去。入门八载,今日终于有了鱼跃龙门的机会,周任岂有不醉酒当歌之理。

    他有幸靠自己叔父火工道人的身份,在钦天监谋了个星使的美差。平素里除了象征性的记载些星图移位之变,便是整理一些各地传来的消息,转交给白云观上层。岁月静好,但是他并不甘心。

    白云观等级森严,门下弟子更是遍布大江南北,充其量他只不过是一个最低等的外门弟子而已。其上还有数百的内门弟子,以及十大真传弟子。平心而论,称周任为白云观最勤劳的采蜜蜂也不为过。

    整整八载,他凭借叔父私下里塞给他的丹药,才堪堪堆积至仙道二重抱元境顶峰,可以说没有灵根的仙门修士,前途一片渺茫。

    前几日,他整理消息时,看到了一则关于“天阀司司主李东旭之女,偶得龙炎九转莲”的消息后,心中甚是欢喜,他知道机会来了。

    随即伙同几个外门弟子,在李秋盈刚入京之时,便将其带至了王宫,事后更是以一朵龙炎九转莲,博得了白云观上层的赞赏,被丹堂的某位长老收入了门下。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周任打着酒嗝,扶着墙角憨笑个不停。

    “别人笑我太疯癫,嗝…我笑他人看不穿呢!看不穿!嗝…不见五陵豪杰…豪杰墓,无花无酒…嗝…锄作田!对!就是锄作田!”

    正在此时,一位醉眼朦胧的书生,提着个酒坛打对面走了过来。

    走至周任身旁时,书生伸手指着周任道,

    “嗝…我认的你,你不就是…就是那个五陵豪杰!嗯…不对!是锄作田豪杰吗?”

    周任一听,顿时歪着个身子哈哈大笑,“对!我就是…就是你说的五…五陵田豪杰!”

    “嗯…好酒配…配豪杰!嗝…走,我们找个地方…接着豪杰!”书生搭起周任的肩膀,便向右边胡同走。

    “哈哈!对,找个地方接着豪杰!”周任随书生走了两步,忽然停下了脚步,“咦…不对啊!应该…应该是向前走,貌似你走错路了!”

    “嗯~不对!豪杰墓就在这条胡同,锄作田也在这里,没错啊!”书生摸了下脑门,拉着周任继续走。

    “是吗?”

    “嘿…瞧瞧去不就知…嗝知道了!”

    “走…瞧…瞧去!”

    二人勾肩搭背,继续往里走!

    “到…嗝…到地方…到豪杰墓了!”书生晃了晃脑袋,围着周任转了一圈,语无伦次道。

    “豪杰在…额…!”周任眯着一双醉眼,刚发出点声音,忽然只觉脖子顿时一紧,双眼陡然大睁,而后瞳孔迅速涣散,噗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机。

    “哼…豪杰没有,死人却是有一个!”方才还醉意阑珊的书生,此时赫然恢复了清明。此人不是丁勉,还能有谁!

    “全尸你是别想了!”丁勉一抿干涩嘴唇,将周任的道袍剥了下来,旋即从腰间摸出一柄匕首,“刷刷刷!”手起刀落,仅仅盏茶不到,地上赫然布满了断臂残肢。

    “好戏才刚刚开始!”丁勉嘴角一弯,换上了周任的道袍,又将头发披散至前,摇摇晃晃的向京南“天院”行去。

    据岳思容透露出的消息,白云观在京城的驻地四分,分别为京北“接贤园”,京西“醉仙阁”,京东“青云殿”以及京南“天院”。

    “接贤园”便是丁修儒父子二人所居之园,是白云观接纳八方来客的居所,平素里很少有弟子去那里查房,毕竟园中可是隐藏着一方绝世大妖。

    “醉仙阁”是白云观内门弟子在京城的落脚点,里面少说也得有三十多位内门弟子驻扎其内!

    “青云殿”,十大真传弟子聚集之地,由于白云观真传弟子经年外出游历名川,因此整座“青云殿”一直是紧闭殿门无人居内。

    而“天院”却是人数最多,里面足足住了五十多位的外门弟子,其实力至多不超过仙道三重,神关境!

    丁勉虽怒火丛生,但这并不代表他便失去了理智。恰恰相反,他比任何时候都冷静,毕竟白云观的实力摆在那里,由不得他不慎重!

    以他这点卑微的道行,想要将整个白云观连根拔起,无疑于痴人说梦。随便来个白云观的上层人物,弹指之间便可取他性命。

    但是,仙门之中良莠参杂,并不是所有的白云观弟子都有一剑撼天的本领,更多的则是站在崖底仰望星空的底层修士。

    正所谓寸有所短,尺有所长。以丁勉此时金钟融体后的强悍身体,阴神境之下的仙门术修,若被他近身偷袭,三息之间便可抹杀对方。

    因此,周任这个罪魁祸首在被他千刀万剐之后,丁勉便将怒火转向了白云观外门弟子聚集的“天院”。

    无论是李秋盈因“龙炎九转莲”被人诬陷遭人扇耳,还是他一魂一魄被人强行收取一事,皆是出自白云观之手。

    在丁勉心里,俨然已将整个白云观的人恨到了极点。实力低等下避其锋芒,放干白云一脉的新鲜血液才是王道。

    更何况敌明我暗,白云观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人敢在京城对他们动手的,此为出其不意之良机。

    其二,再过一日,张继便会派人来接他。一旦身份暴露,只要撑到明日,以张继地府阴官的身份白云观想要动他,恐怕也得掂量掂量张继背后的身份了。

    虽然此时动手有些冒险,但是小心谨慎一些,还是能将整个“天院”覆灭的。

    亥时一刻,丁勉蓬头垢面摇摇晃晃的撞开了“天院”的大门。

    此时门口只有两人当职,其他之人或紧闭房门修行术法,或三五成群饮酒作乐,丁勉跌跌撞撞的踏入其内,并没有让二人起疑。毕竟修行之旅太过枯燥,花天酒地乃是此处常态。

    进入“天院”之后,丁勉心神猛然大开,“醉醺醺”的将周围的建筑格局,人员分布,甚至是院内的一草一木,全部勘察了一遍。

    没有名师的指点,丁勉不能完全将这些人的仙道境界一一道出。

    整个“天院”共五十三人,其中有五人,给他带来的压抑感最为强裂。相较而言,这五人恐怕能与李东旭一较高下。

    而其他之人,虽然身上也散发着凌厉不等之势,却远没有给丁勉带来多少的心神冲击。

    柿子专挑软的捏,丁勉瞅准一位内急出恭的修士,趁着夜色快速跟了上去。

    “刷…”寒光乍现,一刀抹喉,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便直接倒地身亡。

    第一次与尸体打交道,丁勉非但没有感到恶心,反而隐隐多出了些许酣畅淋漓之感。这些人在他眼中,已经不能完全称之为人了,而是一个个吸人血液的妖魔,他此刻要做的便是替天行道。

    一经得手,丁勉迅速消失于黑暗之中,向下一个落单目标靠近。

    “噗嗤…”,一刀毙命,丁勉眼睛不眨的抽出匕首,再次消失。

    “唔…”,一位长脸修士刚从井中提出水桶,直接被丁勉捂住嘴巴,一刀插进了心窝。而后丁勉手一发力,将他的尸体抛进了井中。

    …

    “第十三个!”

    丁勉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冷笑,随即闪身向几个醉酒修士的房门摸去。

    “嗝…你谁啊?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其中一位酒后红面的中年汉子,瞥了一眼贸然闯进的丁勉,蹙眉紧锁道。

    其他几人也是闻声满脸不悦的看向丁勉。

    “新来的?真不懂规矩!”

    “呵呵!几位道兄赎罪,在下今日刚来!顺着酒味便找到这了。呵呵!小弟也是好酒之人,不若我给各位大哥斟酒如何?”

    丁勉朝几人略一躬身,很自然的捧起酒坛,一一给众人满上了酒盏。

    “哈哈…这位道兄还算上道!打今起,我们便是自家兄弟了!”

    中年汉子端起酒盏,醉意朦胧的拍了拍丁勉的肩膀,豪情万丈的与众人对饮。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听声音是从东南方位的茅房发出的。

    “咯噔…”,丁勉心中一突,不好!被人发现了。

    “什么声音!”红面汉子端着酒盏的手,登时一晃,酒水洒落在地。

    “出什么事了?”

    其他几人俱是一惊,纷纷放下手中的酒盏,正欲起身却被丁勉拦住了。

    “哈哈!众位道兄莫慌!我方才看到一位道兄捂着肚子奔向了茅房,莫不是…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众人不解的问道。

    “未至茅房便兜里面了吧!”

    “哈哈哈!”几人一听,顿时仰面大笑。

    “嗤嗤嗤…”

    “额…”

    丁勉趁几人心神放空之际,操起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满月一出,一桌丰盛晚宴赫然变成了血宴。

    随即丁勉一把火将整个房间点燃,跳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