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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管暗狱的日子其实并不无聊。
暗狱里关的那些生物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故事,每天光是听他们的故事,就足以排遣这无尽的岁月。
当然,比起听暗狱里关的那些疯子讲故事,我当然还是更愿意和桑乔待在开一起。
可桑乔很忙,偌大一个位面管理局,仿佛哪儿都要她操心,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我提出过异议,但桑乔说经常腻在一起也不好,容易失去新鲜感。
我当然没有信了她的鬼话,但既然她有事要忙,我总是要体贴一些的。
当然,体贴不是我的本性,这都是我新抓进暗狱里的一个疯子教我的。
这个疯子叫无诛,是个窜逃了很多个位面的男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但桑乔说当初的我和无诛还真说不好谁更疯。
无诛比暗狱里关的那些疯子更疯,也更聪明,很合我的口味。
顺理成章的,我和无诛成了朋友。
事实上,我和暗狱里的许多疯子都称得上朋友。
我觉得,桑乔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看透了我的本质。
我也是一个疯子。
只是我幸运的遇到了桑乔。
朋友么,相处久了,就容易干些插朋友两刀的事。
好些人从暗狱里出来后,不知怎的,都忘了自己曾经的雄图霸业,也不回各自的位面了,都赖在暗狱不走。
不走就不走吧,正好暗狱一直也缺人手,都留在这当免费的劳力也不错。
只是这些人当劳力也当的不安生,总喜欢去骚扰桑乔位面管理局的那些职员。
那些职员都很有几分桑乔的本事,见识和武力都不弱,并不给这些曾经都至少祸害的一个位面的劳改分子面子。
身为暗狱系统的未来冷眼旁观了几天,给出了一句贴切的评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也冷眼旁观。
直到无诛也从暗狱刑满释放了。
无诛出来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赖在暗狱不走,他一出来就要去别的位面祸祸。
我知道以无诛的性子,迟早还得回暗狱。
所以我问无诛:“你到底在找谁?”
无诛是暗狱中为数不多的我不清楚他过往的人。
但从以往的交谈中,我隐约知道无诛在找一个人,他祸祸的那些位面,都是为了逼那个人出来。
或许是因为要走了,这次无诛很坦诚的告诉了我他在找谁。
“我在找一个曾经救了我的人。”
听无诛这语气,我大概猜到那应该是一段有关救赎的过往。
他们这样的人,总是容易被曾经某段岁月的救赎缠得脱不了身,这是他们的共性。
我无意阻拦无诛,只是警告他:“别再给我机会把你抓回来,再有下次,可能就是死刑了。”
暗狱原来是没有死刑的,死刑是后来桑乔特意为暗狱设立的,她说有的人犯下的罪行没有宽恕的必要。
无诛没有给我回复,但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因为他打不过我,而他也还没找到他要找的那个人,他舍不得死的。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次见到了无诛。
无诛:“我找到她了。”
我来了兴趣,“哦?她在哪儿?”
无诛望着位面管理局的方向不说话。
我唇角微勾,起了看好戏的心思。
无诛要找的人叫罗敷,是桑乔手下的一员大将,从某个不知名位面招来的,很有天赋,心性极其坚韧。
桑乔很喜欢她,甚至动了将她培养为位面管理局副局长的心思。
我没想到看场戏罢了,这火也能烧到我自己身上来。
无诛对罗敷的纠缠让罗敷很厌烦,为此她特意躲到位面管理局里,连任务都很少做了。
罗敷躲在位面管理局中,无诛见不到她,只能另辟蹊径。
无诛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
“你真的愿意一直受她压制,压抑自己的本性,屈居她之下,蹲守在这永无天日的暗狱中?”
是的,无诛在撺掇我造反篡位。
我笑了笑反问他:“你不也一直蹲守在这里?”
为了蹲到罗敷,他已经在暗狱待了许久没挪窝了。
无诛哽住,要不是因为打不过玉霄,以为他想蹲在暗狱么?
他早打进位面管理局了。
无计可施的无诛只得使出最拙劣的激将法,“你莫不是妻管严?”
玉霄笑的坦然:“是啊,你今天才知道吗?”
无诛无语凝噎,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玉霄耸了耸肩,“你知道的,妻管严不是一天炼成的。”
至于到底是什么时候炼成的?
大概就是从我打不过桑乔的那天吧。
桑乔一贯爱记仇,打得过我那天,她半点没手下留情,把我揍了个鼻青脸肿,还说这是爱的关怀。
从那天起,我就学会怀柔政策了。
“你还有没有点男人的尊严了!”无诛气结。
“桑乔三天后会到暗狱来视察,你有的话,你可以试着去挑战他。”玉霄反过来怂恿。
也让无诛体会一下桑乔的拳脚好了,这样他才会学乖,不会总想着撺掇他做些容易挨打的事。
无诛挑眉,“要是我下手重了怎么办?你不会心疼?”
我按捺住想要嘲笑的心思,“不会,你放心去。”
我怎么会心疼无诛呢,看他挨打,我笑还来不及。
三天后桑乔如约而至,身后还带了罗敷。
无诛看向我的目光充满了谴责,他在质问我怎么能通风报信,让桑乔把罗敷也带来。
他当着罗敷的面打罗敷的上司,罗敷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我回了无诛一个无良的笑,为老婆插兄弟两刀这种事,我也是从他身上学来的,这叫学以致用。
无诛可以为了罗敷撺掇我篡桑乔的位,我为什么不能为了桑乔出卖无诛呢?
“他说他想向你挑战。”
我不仅出卖,我还煽风点火。
桑乔睨了玉霄一眼,“这戏你也能看得下去?不怕他事后找你算账?”
玉霄:“他打不过我。”
看戏的前提是能保障自身的安全,不然就不叫看戏,叫引火烧身。
桑乔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有你这样的损友,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
谁是损友还说不定呢。
是无诛自己先编号新的。
挑战的结果显而易见,无诛躺了三个月都还没躺好。
不过这三个月他倒也不是没有收获,起码罗敷会隔三差五的来看他。
别误会,不是来探病的,是来嘲笑的。
无诛挑战桑乔的那天,罗敷录了像,她现在隔三差五就会在无诛面前循环播放那段录像,让无诛反复社死。
我很不解的问:“你当初究竟是怎么爱上她的?你们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无诛撇过脸不想跟我说话,好在我好奇心不重,没得到答案也不觉得怎么,只每天来看无诛的笑话。
不过在那之后,暗狱那些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都冷静了许多,发乎情止乎礼,一个比一个本分,像是突然进修了什么男德班。
看来世人大多是识时务的,怕挨打也不是什么大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