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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冬夜,天空中没有月亮,整个世界如同沉浸在了深海当中,宁静异常。在没有人迹的大路上,咯哒咯哒,一匹高大的黑马独自缓缓地走来,就如同黑夜中的精灵一般。它嘴里吐着白沫,脚步踉跄,似乎马上就要倒下了,它的眼光望向了远处的一座宅院。
嘶~嘶~,马的鸣叫声划破了黑夜的寂静。似乎是一种回应,宅院沉重的大门一下子打开了,从里面跑出了两名兵丁,手里举着火把,四处照着。当他们听清了马叫声传来的方向,立刻向着黑马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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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在那座宅院的里面,一个黑影飞一般地跳过了两人多高的围墙,轻盈地落到了地面上。然后,这人竟顺势躺倒在了地上。
“妈的,困死啦,啊~”(兰枫)
那黑影摘了面罩,打着哈欠。他想抬起上身,但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在跃墙进来的时候,看起来力气已经都用光了。
“那个该死的混蛋,非要在大冬天挑事儿。夏天的话,本可以在这儿睡上一觉的。”(兰枫)
他真想就地美美地睡上一觉,但现在是冬天,自己在这儿睡过去会被冻死的,而眼前就是暖烘烘的房子,他希望能躺在自己的屋里,再盖上一床暖和的被子。想着这一切,困意再次向他袭来。
忽然,他一激灵。
“啊呀!”(兰枫)
就见一个他最不想遇到的人,站在屋檐下的台阶上,正在看着他!黑暗中,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但是那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那态势令人不寒而栗。他正想重新跳出墙去,可就在这时,大门一下子被推开,兵丁跑了进来。
“将军!”(兵丁)
兵丁向屋檐下站着的人报告说。
“将军,您的黑马回来啦!但是,参将官不见踪影!主将和副将官正准备出去寻找!”(兵丁)
“让主将和副将来见我,马上!”(张将军)
“是,将军!”(兵丁)
兵丁又跑了出去。
“张兰枫!别动!敢动一动,我就要了你的命。”(张将军)
吱吱~,传来大将军拉动弓弦的声音,那声音中充满了杀气。原打算跳墙逃走的张兰枫长出了一口气,转过身,靠在了墙上。
在战场上,这张弓的威力可以一下子穿透三、四个人。尽管如此,不知道为什么,张兰枫好像并不感到害怕,他又打了个哈欠。这时,箭尖轻微地抖动了起来,似乎马上就会射出,穿透还在打着哈欠的那张嘴。
大门外,跑进来了十多名兵丁,把各处的火把都点燃了。霎时间,庭院里照如白昼。
“将军!”(兵丁们)
看到大将军举着只有在战场上,才会用到的弓箭,兵丁们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来,消失了七天的参将官,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张兰枫!你小子跑到哪儿去啦?”(兰叔)
副将说道,在过去的七天时间里,他都没怎么休息,脸庞都变得有些消瘦。他正想走过去,但是被主将官拉住了。大将军的弓箭还在对着张兰枫,并没有放下。看到这一切,王兰仲让兵丁们都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大门。
“哎,瞧那个箭身抖的,看来咱们的父亲也老啦。”(兰枫)
靠墙站着的兰枫嘻嘻地笑着,从墙角下走了出来。如同疲倦的声音一样,他的脚步也显得十分沉重。
“您的气力有些衰退啊,要不要打只野猪给您补补。”(兰枫)
张大将军把手中的弓缓缓地放了下来。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之下,众人看着张兰枫,无不露出吃惊的表情。只见他的脸上、手上和黑色的夜行服上,沾满了血。而且,血迹像是沾上后,干了,再沾上,又干了,反复了好几次。在场的人都上过战场,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来。
副将张兰叔甩开大哥的手,走上前去,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兰枫。
“伤哪儿了?伤在哪儿了?怎么搞的?是被刀砍的吗?谁干的?!”(兰叔)
兰叔抓着兰枫的左臂咆哮道。透过被刀砍破的夜行服,可以看到有些地方已是皮开肉绽,血凝结在了伤口上。
这时才缓过神来的兰仲,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父亲张将军面带吃惊的表情,老大、主将兰伯的表情令人不寒而栗,已经拔刀在手,老三、副将兰叔恨不得当场就要抄起家伙,去找人算账了。二儿子兰仲看着与父亲同样高大魁梧的兄弟们,他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候母亲不在场,没有人能够阻拦他们,如果这三个人群情激奋,搞不好会出大事的。他赶紧说道:
“父亲,我们进到屋里,让兰枫慢慢说吧。如果庭院里这么乱哄哄的,母亲会听到的。”(兰仲)
还好,一听到‘母亲’两个字,大家都不出声了。
“大哥,把剑收起来,陪父亲进屋。如果让母亲知道了,就不好办啦。母亲只要一有意识,就问兰枫去哪儿了,如果看到了他这个样子,会受不了的。”(兰仲)
父亲也明显吃惊于小儿子的样子,老大兰伯陪着他走回了屋内。兰仲拿起放在台阶上的强弓和箭筒,长舒了一口气。虽然他是文官,但也练过一些基本的功夫。即便如此,他用单手也无法拿起这把弓,因为它太沉了。在过去的七天里,不管他怎么劝说,父亲始终都拿着这把弓,没有离手。
“兰叔,你把父亲的弓放回书房。兰枫,你赶紧去收拾一下。”(兰仲)
他把弓和箭筒交到老三兰叔的手里,然后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兰枫。他的脸明显瘦了,一定是过去的七天时间里,他既没能吃好,也没能休息好。
“兰枫去洗洗吧,应该都准备好了。”(兰仲)
兰仲已经让部下去告诉夫人,兰枫回来了。夫人应该已经把洗澡水准备好了。
“二哥,你先替我保管一下。”(兰叔)
兰枫将围在腰间的布袋解下来,递给兰仲,然后走出了大门。老三兰叔也跟着跑了出来,他打算问清楚,到底是谁砍了兰枫,得去替弟弟报仇,最起码得把对方的两只胳膊卸下来。
“张兰叔,如果你再缠着兰枫,从明天起,你就没有肉吃啦。”(兰仲)
一听这话,兰叔不得不转身回来了,看来肉对于他来说,比兄弟还要重要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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