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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方书意来上班的时候，发现温宁竟然还在电脑前坐着，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穿的那一件。
这是在诊所里坐了一夜吗？
温宁丝毫没有察觉到方书意进来了，依然眼神空洞地坐在电脑前。
“温医生？”方书意走到温宁身边，试探着叫了一声。
温宁没有任何反应。
方书意轻轻地拍了一下温宁的肩膀，又叫了一声：“温医生，你怎么了？”
温宁像是被这一拍吓到了一般，身体的肌肉一下绷紧，看清是方书意后，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温宁有些迟钝地和方书意打着招呼。
方书意有点担心地看着温宁，问：“温医生，你昨晚一直在这里，没有回去吗？”
温宁的目光有些呆滞，她看了方书意一眼，说：“我先回去一趟。”
说完就扶着桌子站起来，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去。
在电脑前坐了一晚上，腿脚都又僵又麻，温宁差点摔倒。
方书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温宁，说：“早上一般没有患者，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温宁这个状态看起来像丢了魂一样，方书意实在是不放心让温宁自己一个人回去。
温宁没有回答方书意的话，方书意就让温宁靠着自己，扶着她慢慢地向温宁的公寓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温宁的意识慢慢变得清明，她默不作声地将身体的重量从方书意身上挪开。
方书意察觉到温宁的变化，低下头去看，发现温宁的眼神已经不再呆滞，就问道：“温医生，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买点早餐吧，你顺便带回去吃。”
温宁低声拒绝了，说：“你先去上班吧，我先回家一趟，晚点过来。”
方书意见温宁现在比刚才看起来好多了，而且已经快到小区里面，便先回了诊所。
温宁等方书意走后，深吸了一口气，右手紧紧攥住大衣口袋里的优盘，快步向自己家走去。
元瑾说的那些话带给她的冲击的确很大，但想了一夜之后，温宁决定了，既然不可能置身事外，那就主动出击。
温宁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莱西的电击治疗后遗症太明显了，自己的脑子现在就像是出了故障的机器一样，很难持续正常运转。
虽然摆脱了那段往事的折磨，但其他记忆也受到了影响。
虽然记忆这个东西本来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淡，但这样人为干预的变淡，还是会让人有些恐慌。
而且不仅仅是记忆，温宁发现自己的感知与反应都出现问题了，脑子里经常是一片混沌，想思考任何事情都比较吃力。
在这种状态下，人确实得到了放松，但也失去了往日的敏锐。
但温宁现在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和莱西沟通自己的状况，联系莱西必然会让陈润泽与瑟斯知道。
温宁知道陈润泽为自己的事情操了很多心，如果陈润泽知道温宁现在的状况，定然会很自责。
所以温宁打算先看看元瑾这边能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如果能解决，那就等一切都解决了，再联系陈润泽。
回到家后，温宁一边开电脑，一边换上了家居服。
简单洗漱了一下，温宁将优盘插入电脑，郑重地打开了优盘。
优盘里有几个文件夹，温宁按顺序点开。
第一个文件夹里是一些图片，温宁点开第一张片，就被吓了一跳。
图片里是一具尸体，呈现出一种失了血的惨白，大腿上有一条口子。
温宁拖动鼠标查看细节，在大腿处的伤口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就是自己在寨子底下挖出来的那具尸体。
这张图片拍的尸体正面的整体，有些细节并不能很好地呈现。
温宁退出后，又查看了其他的图片，其他图片是从不同角度对尸体进行了细节拍摄。
温宁翻到尸体面部特写图片的时候，感觉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
继续看其他的图片，有一张图片是对着尸体的口腔拍摄的。
在看清尸体口腔中的牙齿时，温宁感觉周身的血液一下汇聚到大脑，心跳骤然加速，握着鼠标的手忍不住颤抖。
尸体的牙齿中，两颗虎牙格外长。
这样的牙齿，温宁只在寨子里那群穿兽皮的人嘴里见过。
而这具尸体是在寨子下面挖出来的。
不可能是巧合，这具尸体就是寨子里那群穿兽皮的人中的一个。
可是，为什么，三个月过去了，尸体却新鲜得宛如刚死去一般？
盯着尸体的牙齿，温宁在想，什么样的条件可以让一具尸体在土里保存三个月而不腐？
根据常识来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那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这具尸体不是在山体滑坡中死去的，而是在温宁他们下寨子的前几天死去的？
很快，温宁就自己推翻了这个假设，因为她发现根本不可能。
当时所有人下到峡谷底部的时候，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探测与定位，又被困住了不知几天，才挖出那具尸体的，并不是一下去就挖到的。
从他们下去之后，到挖出尸体，并没有见过有人死去，挖出尸体的土层也不是松动的。
而尸体是温宁挖出来的，当时铲子切到尸体大腿的那种触感，是有韧性的，绝不可能是死了几天甚至更久的尸体能有的触感。
也就是说，仅从尸体来看，那是一具刚刚死去的尸体；但从实际情况和逻辑来推论，那又是一具死了有一段时间的尸体。
这种冲突与割裂感，温宁感到了一种熟悉。
这是一种时间上的冲突。
时间……
温宁默念着着两个字，忽然明白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被困在寨子下面的时候，大家首先发现的就是时间上的不对劲。
被困住的那段时间里，天色一直是阴沉沉的，没有天黑，也没有日出与日落，那下面的时间，似乎是混乱的。
因为那下面的时间是混乱的，所以这具尸体才会充满矛盾。
所以尸体呈现出来的状态与推测出来的死亡时间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