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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蛮的草原啊它那么绿之一

作者:陶瓷朋克少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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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皇帝李广宁醒来十天后,杜玉章依然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对这件事,李广宁倒是没什么意见——主要是不敢有意见。

    毕竟,当初在人家杜玉章病榻前,言之凿凿“就算你有个万一,我也会做个盛世明君,护佑大燕社稷民生”的,可是他李广宁自己。

    结果呢?杜玉章前脚才咽气,后脚他就殉了情。

    若是两人真就这么都去了也就罢了,偏偏杜玉章活了;若只有杜玉章活了也就罢了,偏偏他李广宁也活了。这下子,什么言而无信都是小事——性命不当回事说死就死;对国家不负责任说甩锅就甩锅——这下子是事实确凿,被人家抓了现形的。

    当然,李广宁也委屈。他心想,我不是事先将国家托付给了韩渊白皎然,成立了监国机构了么?没有我,这大燕也亡不了。说不定更加繁荣呢。

    这一片繁荣都是因我而起,那四舍五入也等于我成了明君了呀!

    这一番辩解不说还好。才说出口,杜玉章原本就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立刻降温几十度,直接冻成了冰坨。

    “原来陛下这样高瞻远瞩,早就做好了弃世的准备!就连国事,都早就安排好了!臣还以为陛下不过突生变故下,一时难以接受,才做了傻事……却没想到,陛下根本是早做了这个打算!陛下对自己的性命,竟然这样不当回事……”

    话未说完,杜玉章一双桃花眼中已经是怒火万丈,声线都气得发抖。他话都说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玉章,玉章!”

    “陛下留步!杜玉章担不起!”

    杜玉章只一声,李广宁就觉得背后一凉,竟真的停了脚步。

    “玉章,你别气啊……我知道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陛下竟然还想着下次?”

    “不,我是说……”

    “陛下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杜玉章身上。杜玉章不过是闲云野鹤,却担不起这种误国殃民的妖孽罪名——陛下,恕杜玉章不能久陪!告辞!”

    “……”

    什么妖孽?您是祖宗!朕心尖子上的小祖宗!看看这硬气的,一口一个“陛下”叫得掷地有声,却分明没把朕的皇帝身份放在眼里!这一句一句怼得,连丁点面子也没想给啊……

    李广宁摸了摸脸。感觉杜玉章的话就跟扇在脸上的耳光似的,打得他有点疼。

    不知怎么,他突然冒了个别的念头——这要是真的被打了几下就好了。若是下手重了就更好,之后杜玉章会心疼,这事情说不定就过去了。

    山谷里喂了血,不就是这么解决的么?

    唉。真是的。朕身子骨这么壮实,被他捶几下又不算疼,就当增进感情了。可他总这么跟朕生气,可怎么办……从东宫里算起,他生了气,从来都是分外不好哄……

    李广宁眼睁睁看着杜玉章甩袖而去,砰地摔上了房门。万分纠结之下,他嘱咐身边侍卫,

    “ 去把韩渊叫来。”

    ……

    接到李广宁手谕的时候,韩渊正躺在床榻上,悠哉得很。

    眼前只有一个俊俏清秀的白皎然,忙前忙后地照顾着他。

    “皎然,我想喝水。”

    “好。”

    白皎然点点头。这时,韩渊从西域带回来的奴仆们早乖觉地端了琉璃盏来,还在清水里调了些蜂糖。直到床前,他们才将琉璃盏递给白皎然,然后自觉地回避。

    “给你。”

    “起不来……皎然喂我。”

    “好。”

    明知道韩渊是在撒娇。白皎然却微微一笑,乖乖在床边坐下,端起小勺子。

    “啊……”

    一口微甜舀进韩渊口中。他眼睛眯起,看向白皎然。两人目光相对,白皎然羞赧一笑,低下头去。韩渊看着他笑,心里比口中那蜂糖水还要甜。

    韩渊心里畅快极了——这才叫人过的日子嘛!

    再想想几日前,那真是天壤之别。

    之前杜玉章与陛下双双身亡,他伤得再重也不得不撑着料理后事。再之后,他要安抚淮何率领的御林军侍卫们,要表彰当日奋勇杀敌的平谷关战士们,还要张罗过几日送李广宁尸身回京城……里里外外,事务繁重得很。韩渊那伤口是靠敷着大量麻药,再用绷带紧紧缠着,才算**着操持一切的。

    所以当日官道上,眼睁睁看着李广宁死而复生。韩渊真是两眼一翻,只想骂娘——你们小两口搞这么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给老子添了多少麻烦知道吗?

    艹,老子不伺候了!

    所以从官道上撤回来,韩渊直接告了病假。连徐浩然的将军府也不去了,直接就在他自己买的那豪宅里面躺尸,顺便与白皎然卿卿我我,享受自家宰相大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就在这甜甜蜜蜜,逍逍遥遥的好时候,居然接到了李广宁的手谕。韩渊心里别提多腻歪了。

    “你就告诉陛下,我伤重高烧,人事不知,离死不远了!所以不管陛下有什么事,都……”

    “咳咳,韩大人。”

    那侍卫面无表情地拱拱手,

    “陛下说了,若是韩大人不能胜任,这差事就让白大人去吧。毕竟白大人与杜大人交情甚笃,说不定更能触动杜大人回心转意。”

    “……”

    韩渊长叹一声,坐起了身。

    “得了。我听明白了。陛下这是讹上我了。”

    “这……”

    侍卫脸色有点诡异。韩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敢这样诽谤圣上?再说了,陛下对你还不算优待吗?体谅你韩大人身体未能痊愈,直接将差事挪给白大人了。怎么能算讹上你?

    ——说起来好生奇怪。白大人怎么也在韩大人这别院里?

    正在这侍卫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韩渊已经向后一伸手——一支蘸了墨的毛笔直接递在他手中了。面前小桌上也铺开了一整张宣纸,斜里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按住纸的一角。

    韩渊抬头,白皎然忍着笑,冲他眨了眨眼。

    “既然是陛下嘱咐,你就别推三阻四了。有什么好办法快写下来,让他拿回去交差。”

    韩渊咳嗽一声。抬眼瞥了侍卫一眼,

    “你先出去,在门外等我。我与白大人有话要说。”

    将侍卫打发走了,韩渊一伸胳膊,揽住白皎然细腰。他下巴贴在白皎然小腹上,仰着头眼巴巴看着自己心上人,笑着问,

    “怎么回事?陛下有了手谕,你倒比他还急着催我去办?你看我前几日发烧不退,给你急得眼泪汪汪——莫非你不是心疼我?只是担心我烧坏了没人替陛下当差不成?”

    “又胡说!”

    白皎然眼睛一瞪,有些不高兴——前几日韩渊操劳过度,伤口复发,当真昏沉沉睡了几日才醒。严重时候,身子烧得滚烫,给白皎然吓得不轻,一夜一夜不能合眼,下巴都熬得尖了不少。

    若不然,韩渊醒来后,他也不可能这样毫无脾气伺候得万分周全。实在是被他前几日的样子给吓到了。

    可偏偏韩渊装作看不懂脸色,还要撩拨。

    “我知道了!皎然,你肯留在我身边照顾我,是不是受了陛下吩咐?要不然,你怎么这么快就猜到陛下叫我做什么,急吼吼叫我去替他解忧?”

    果然,白皎然脸色瞬间阴了。

    “你若这样说,那我就不伺候你了。我自己去替陛下解忧,你在这里逍遥吧。”

    白皎然轻哼一声,就要往门外走。韩渊赶紧一把拽住他,

    “别别别。你若走了,我逍遥也是不逍遥。我就是不痛快,我费了那么大心神,差点送了命,结果陛下居然说殉情就殉情了!杜玉章肯定也是气他这个,所以才不肯原谅他。要我说,就该多熬陛下些日子,叫他也知道这个抓心挠肝的滋味,叫他也惦记着杜玉章的心意,却迟迟得不到答复——否则,陛下更不能学到什么教训,日后再犯可怎么办?”

    “你又胡说八道!你也知道那是陛下!君要臣死,臣也不得不死——你却在这里诽谤君主?韩渊,你真是……我发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白皎然咬牙切齿,

    “你是不是在西域过得太逍遥,忘了我们大燕是君臣父子伦常不乱?”

    “伦常不乱?”

    韩渊一声呲笑,舌尖舔过臼齿,

    “若是这样——你父亲白知岳,可是我的授业恩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是被恩师知道我睡了他的小儿子,算不算伦常有乱?”

    白皎然一愣。他脸上红了又白,白了泛青,一双形状姣好的嘴唇一下抿了起来。

    韩渊自觉失言。他赶紧收起一脸痞笑,飞速换了话题。

    “白皎然,我不和你闹了。那小子还在外面等着给陛下回信,我这就给他回函。”

    很快,那侍卫揣着一封薄薄的信笺回去复命了。可白皎然坐在韩渊身边,神色一直有点恍惚。连带着韩渊神色也紧张起来。他一双眼睛偷偷瞄着白皎然的脸色,心里知道……自己可能,触了些不该提及的禁忌了。

    ……

    另一边,李广宁接到了回函。他抽出来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祭祀?萨满?这是什么鬼主意?”

    可他略一思忖,却若有所悟地一扬眉。

    “这……恐怕玉章知道了,又要跟朕生一场气。不过,那时候他再如何生气,也是吐露了心声,也算破了冰了。那么……”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下了决心。可这件事不能随便找个没谱的去办。若是找王礼,恐怕要惹来他一顿 说教——何况上次王礼喝了那个药,身体还有些不好。所以他想了半日,嘱咐道,

    “将淮何给朕找来。朕有事要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