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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往日灯火通明的金銮殿如今昏昏默默,龙案上的累玉烛惨惨幽幽,至高无上的龙椅早已失了万丈光芒,恍惚间似乎还有个人坐在上面,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婴儿啼。
“大胆!你是谁?胆敢坐寡人的龙椅!”
睿皇手持着金龙剑,刚想上前一步,头顶却传来透胆钻肝的寒意,仿佛一下子坠入深海,冰冷的同时也被凶狠的掠夺着气力。
即如万把冰刀同时插进皮肉,一寸一寸的慢慢往里刺,直刺入五脏六腑,接着“哐当”一声剑落,这位九五之尊狼狈的跪倒在地,吃力的哼着:“你…你…是谁…来人…救…”
他像尸体一样趴跪在地上,痛苦地想要仰起高贵的龙头,却是被一股无形的神威死死压在地面,只看到一双玄色的登云四方舄驻足眼前。
“你的龙椅?哈哈哈哈~”
一瞬间,睿皇终于能抬起头,他惊恐的看见自己的两个皇儿漂浮在半空,以及他们中间那个藏在黑暗中唯有一双眸子泛着玄火,背光而立的男人。
“你是谁?快放了我的皇儿!”
“来人!来人!!”
他奋力的嘶喊着,狼狈的乞伏着,回应他的只有愈发刺耳的婴啼声,直到微弱的烛火缓缓摇曳,他终于看清眼前半边玉面半边鬼面的神。
“本王给你个赎罪的机会。”
“你要江山…还是子嗣?”
“若要子嗣,天亮之后,这个国家所有人都会看到他们的新王。”
“若要江山…”
玉子妫忽然抬手将其中一个孩子像吸铁石一般吸在手中,居高临下的说:“来,亲手摔死他!”
他浅浅的勾着唇,烛火掠过他半边明眸善睐的玉面,消失在另一半骇人悚骨的罗刹脸上,最后缩凝成一个恶魔的剪影,倒映在睿皇惊恐睖睁的眸中。
“怎么?很难选吗?”
“那本王帮你选。”
睿皇还没反应过来,整个身子已经凌空浮起,三魂七魄都开始疯狂的撞击着脑门,想要冲出这具躯壳。
终于在濒死的最后一刻,睿皇挣扎着喊出:“要江山!要江山!!”
玉子妫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一挥袖将他甩落在两个孩子中间,唇边的笑意渐渐浓烈,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位人类至高无上的皇帝,看他颤抖着举起双手,悲痛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泪水转为一股杀气,红通着双眼咆哮着将自己的皇儿狠狠摔落。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突然!玉子妫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眸光停在那个离地面半迟就定格不落的孩子上,倏地扭头望向一旁忽然被撕裂的空间缺口,在看到从中走出一袭白袍翩翩的男子时,浑身的阴气陡然大涨。
“你还是一样,脾性未改半分。”
温和如风的语气,平静如水的神韵,是那么圣洁,那么高高在上,而在玉子妫眼里却是如此的令人憎恶。
他如同鬼魅般瞬闪至他跟前,眸子里火光冲天,毫不客气的叫嚣:“等你死了,本王一定改掉所有坏毛病!”
不同玉子妫的气势磅礴,帝隐只是静静地端立在那,一袭素袍无纹无饰,仅腰间的龙尾玉佩就足够点缀出温雅又不失威严的神韵,浑身上下普通得如同误闯地狱的书生,而那狂澜般的阴气也近不了他半分。
良久,他才淡淡的开口:“你又何苦跟凡人计较,回去吧。”
温和的语气略带点叵耐,就像是哥哥在哄顽皮的弟弟,玉子妫最讨厌他这副天塌下来也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这本来就很好笑,他指着被定格住的睿皇,阴阳怪气道:“计较?哈哈哈~本王何时与他计较?你也看到了,是他自己的选择,为了江山为了皇位,他不惜要摔死自己的孩子呀!”
说罢轻轻摆了摆手,扔出一道阴风砸向两个未满一岁的幼童,却被另一道白茫茫的神力破碎在空中。
帝隐将两个孩子护住,轻飘飘威胁:“这是朕的部族,不需要你教训。”
“你的部族?哦~难怪呢~”
玉子妫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悠哉哉围着他逛了一圈,凑近他耳边略带嘲讽的说着:“你看,这人皇像不像当初为了争帝位杀死九个胞弟的你?尊贵的…天帝。”
果然,此言一出,帝隐温润的脸上悄然浮出一丝阴霾,温和的语气也瞬间浸满了寒霜:“你别以为朕不会杀你。”
“哈哈哈哈哈哈~”
玉子妫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他总是知道怎么惹怒他,看到他难得气急败坏的嘴脸他就开心,于是变本加厉的嘲笑:“哎呀呀~别生气呀,啧~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有多狰狞吗?我觉得我们两应该换一换位置,因为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像鬼呢,也比我残暴百倍千倍,比我…”
“住口!朕杀了你!”
帝隐雷霆震怒,猛的掣出旭灵针疾刺过去,虚空中顿时浮现一柄巨大的剑影,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劈风斩云。
玉子妫也不甘示弱,手一甩,掌中的兽骨苦无刹直直劈还回去,两柄神器迎刃刮出电光火石,却是怎么也刺不近对方,倒是这一黑一白两道雄浑的神力冲破了梦境,冲进一片虚无里。
一进入结界,二神这才彻底放开手脚各显神威,只瞧玉子妫一手掣控着苦无,一手又化出云锦兽纹扇往空中一抛,那神扇顿时涨大百倍扇得天昏地暗。
然天帝乃众神之主宰,他的神通就是摄取众神的神通化为己用,没有任何限制,甚至能强化此术原本的神力。不过他这次没有摄取玉子妫的,而是故意摄了玉子妫的小老婆风姑的驭风术。
但见他掌中倏地多出个乾坤风匣,硬生生将玉子妫的阴风全数吸入匣中,又转化为阳风一股脑吹弹回去。
用你小老婆的法宝揍你,好一招杀人诛心。
不过却没气到玉子妫,他女人那么多压根不记得自己小老婆都有谁,只觉得这风匣有些眼熟。
而且这风匣原本只能收放自然风,在帝隐手里强化了一道便连阴阳风都可掌控,而玉子妫是阴主,哪敢硬扛他这阳主的全力一击,连忙纵身避开,反手将一卷生死簿掣掠向空中,此簿掌管天下众生乃至满天神佛的寿限,即便管不了天帝,也足以跟他同归于尽。
“真是疯子!”
帝隐被他这股疯劲搞得头大不已,手腕一转,乾坤风匣就变成了跟玉子妫手里一模一样的生死簿。
二神各执大笔在簿上狠狠一挥,顿时化为两道流光在结界中你来我往缠成一团,从乌云里打到九霄外,又从南天门战到北地窗,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两个生来就是宿敌,斗了几十万年都没分个胜负,如今联姻成大舅子与妹夫好不容易才停战千年,这一场硬是尽情打了个鬼哭神嚎,地动山摇,好在各自都自觉加持了结界,否则还没打完女娲娘娘就又可以干活了。
瞬息间已经过了数百招,却是谁也不压谁半头,许是都觉得没意思了,两个终于同时停了手,嘴上却没停,毕竟打不过吵得过,于是各退立到云端盯着对方犯颜嘶嚷:
“你个老不死的,继续打啊!”
“闹够了没有?没事干就回去睡觉!朕还要处理朝政没功夫陪你玩。”
“不打死你叫本王如何睡得着?”
“让你一只手也打不过。”
“哼!那就都别用神力,肉搏啊!”
明知对方的神力都已经耗尽了,玉子妫却心有不甘,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肯轻易放过,他就是看不惯他,就是要气死他!
于是两个再次缠成一团,这次却是近身搏斗,然而帝隐虽然神力强悍,可若屏退神力单论肉搏就有些招架不住,何况是面对玉子妫这种毫无章法,乱拳耍赖的泼皮,仅仅几个回合下来别说打了,烦都要被他烦死。
恰逢彼时脑中忽然传来侍神官禀奏朝政,于是懒得再跟玉子妫废话,一甩袖轰开他兀自掣掠出天际。
“哼!真玩不起!”玉子妫闷闷不乐的捂着胸口,旋身一转也化为一道黑芒疾钻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