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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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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无命把事情一一安排下去,然后领着先锋军,提速直奔玉门关。

    幽州西部满是崇山峻岭。

    韩少陵想要正面开战,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取道桑州,二便是强攻玉门关。

    于是他来了。

    很有雄性猛兽夺偶时的英雄气概。

    “能不打么?”桑远远忧心忡忡,“死了人,便宜的都是姜雁姬。”

    幽无命:“……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韩少陵非要找死,也不能怪我咯。”

    “而且小桑果,”他覆下来,低低地道,“他已攻了三日,我的人,必定杀红了眼,唯有血,才能烧得熄那股火……那样的火,若是留着,会噬主。”

    桑远远明白了。

    战争便是这样,这架恐怖的机器,一旦运转,根本不可能轻易停下来。

    关中打生打死,若是好不容易盼来的援军不参战,而是上来就与敌方握手言和,那当真是冷尽了人心。

    所以只能以战止战。用最快的速度,最雷霆的手段,打败敌人,才能凝聚人心,振奋士气。

    这不是理想化的童话世界,战争,不是一个女人跑到两军之间大声喊停,它便会停下来的。

    这一仗,胜得越快,损失越小,伤亡越低!

    一座巍峨关隘已在眼前。

    尚隔着一整面平原,桑远远便已听到了玉门关守军的欢呼声。

    盼了几日的援军,终于到了!

    来的还是他们的王!

    幽无命的呼吸变缓了近一倍。心跳极慢、极沉。桑远远不必回头望,也能知道他一定压着漂亮的眉眼,抿着薄唇,沉着之中浮着一丝冷笑。

    黑刀低低地压在身侧,短命开始奔跑。

    身后的大军渐渐跑成了三角形状,幽无命便是他们的锐角,带着他们,破开一切胆敢拦路的敌人。

    黑铁大门被拉开,幽无命径直穿越东北门,引军掠过关塞,自西南门杀出!

    城墙上早已染满了战火和鲜血。

    守军已疲惫不堪,但个个眼神明亮,他们兴奋地凝望着他们的王,喉中溢出低吼欢呼。

    战鼓震天响。

    幽无命一骑绝尘,冲出巨门。

    漫天都是箭。

    有城墙铺向下方的箭雨,也有韩州军整整齐齐的如蝗对射。

    时不时听见风声呼啸,便是投石车将整块的黑铁矿石轰向敌方的阵营。

    幽无命率军杀出,城墙停止了放箭,韩州军亦是摆出了骑兵阵,二军对冲,蝗箭云收雨歇。

    两股钢铁洪流轰隆相撞!

    不久之前才在长城合力对抗冥魔的两支军队,向着对方毫不留情地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乱军之中,两位王者瞬间锁定了彼此。

    身在战场,呼吸变得异常艰涩,周遭喊杀震天,兵刃相击,鲜血挥洒。

    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然而人们倒下、死去的速度,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快。

    桑远远一眼就看见了韩少陵。

    今日他穿着银甲,身后飞扬着金色披风,眉浓唇红,像个天上下凡的战神一般。

    他的视线落在桑远远身上,顿住了。

    这一刻,韩少陵心中那一串串的影子,总算是彻彻底底合拢归一。都是她,每一幅剪影,都是她。

    若是今日能从幽无命手中夺走她,那么他有把握,能够完完全全地占有和征服这个女人。

    韩少陵面露微笑,扬起手中银戟。

    长戟在身前缓缓划过半圈,桑远远吃惊地发现,韩少陵晋阶了!

    他本是灵明境八重天的强者,而此刻,戟上竟爆发出了近五丈长的灵蕴光焰,显然已踏入了灵耀境,与幽无命真正有了一战之力。

    桑远远的心微微下沉。

    若是平时,他再怎么晋阶都不可能打得过幽无命,但此刻幽无命重伤未愈,必定发挥不出正常的实力。

    念头刚一转动,便见幽无命的黑刀之上,爆出十丈有余的青木灵蕴!

    他……也比从前更强了!

    短命微微矮下身子,快成了一道闪电。

    胆敢阻拦在路途中的一切,瞬息之间被彻底荡平。

    两个呼吸的功夫,两位王者便各自穿越了半幅战场,携万钧之力,轰然对撞。

    一击定胜负。

    韩少陵,断戟。

    短命旋蹄,回身,再度奔向口喷鲜血的敌王,眼见便要将他斩于蹄下!

    幸好韩少陵的亲卫反应迅捷,断戟落地的刹那,他们已一拥而上,抢走韩少陵,急急退离。

    幽无命的笑声盖过了战场上的嘶吼咆哮。

    “杀!”他的声音不大,却是瞬间将所有幽军点燃。

    “杀!”“杀!”

    喊杀震天。

    韩州军败退,勉强支撑十余里,彻底崩溃,狼狈逃回韩境关中。

    一轮箭雨阻住了幽州的追击。

    幽军驻在韩州关隘之下,冲着敌人肆意嘲讽鄙视。

    幽无命由着他们闹。

    闹了小半日,见韩少陵再无半点应战的意思,便懒懒收军,回营。

    这一次,幽无命押后,慢悠悠吊在大军的最后方。

    “小桑果,”他用额头抵着她的后脑勺,声音又低又哑,“瞒不过你了。”

    与韩少陵全力拼杀那一记,他亦是受了重创。

    一口咽不下的鲜血无处安放,他随手抓起她的披风,擦掉了满嘴血痕。自然是瞒不过她。

    若非如此,他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这小子倒是好命,”他幽幽叹道,“连晋三阶,怕不是吃了什么了不得的药。只要再低一阶,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啧,可惜。”

    桑远远掰着指头数了数。

    三阶,那么韩少陵现在已是灵耀境二重天了。

    男主果然是不一样,受到刺激,立刻便能开起挂来。

    她默默感受了一下自己可怜巴巴的灵隐境三重天的修为,长长叹息。

    经此一战,桑远远更是清晰地认识到反派大魔王实力是有多么惊人。

    她回过身,轻轻揽住了他。

    “回去好生休养,伤没好彻底之前,你都不要离开床榻了。”

    幽无命挑眉坏笑:“小桑果,你是在暗示什么。有你陪我,我自是愿意不下床榻,死在上面都可以。”

    她道:“你那两位老医者会很乐意好好陪着你。”

    行到半途,消息一个接一个飞来。

    天都果然发了檄文,召各州君王,诛讨叛逆幽无命!

    随着檄文一道发出的,是三名接引使者临死之前以特殊手段传回天都的记灵画面,以证明幽无命当真是叛了——天都征讨州国,必须证据确凿。

    消息一出,幽州即刻多线告急。

    西北平州、东北章州、东南赵周齐姜四州联军,同时对幽州国境发兵。正东冀州虽未动手,却也把军马囤在了边境。

    西面有韩、桑二州,韩少陵刚受了重伤,虽也调了兵,一时倒是翻不起浪来。

    眼看着,便只有与桑州接壤的西南一线暂且算是安全。

    幽无命漫不经心地听完各线军情,轻轻抚着桑远远的头发,道:“小桑果,你来说,我们下一个杀谁?”

    “你的伤……”

    幽无命道:“阿古实力不输韩少陵,让他去便可。小桑果,你看看你,从前眼光有多差!”

    这个世界的强者,是可以以一敌万的。

    两军对冲,若是主将被斩,那极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被对方的尖端力量冲成一盘散沙,就像玉门关这雷霆一战。

    所以一个好的将领,再加上一个正常水平的军师,便能左右大半战局。

    桑远远沉吟片刻,理了理思绪,道:“依方才的线报,西北平州与东北章州,是最急于出兵的州国,粮草补给都没能跟上,两军还在关外撞在了一起,相互掣肘。照理说,此刻当杀他们个手忙脚乱措手不及。”

    “东南部,姜赵周齐四州联军,来势汹汹,稳扎稳打,预备囤兵幽姜二州的边境,缓步推进,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正东冀州,囤兵在边境,冀州王却已亲赴天都,为你求情。”

    她回眸看他。

    幽无命轻轻挑着眉梢,道:“小桑果只听一遍,就记住了这么多。”

    桑远远得意地挑挑眉:“何止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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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

    她骄傲地扬起了小下巴:“平、章二州毗邻冥渊,往日受你庇护,即使他们想要忘恩负义,但考虑到身后的冥渊,他们也绝对不敢真打。这是在演戏给天都看呢!”

    幽无命长眸微眯。

    桑远远继续道:“姜赵周齐四州联军,看似凶猛人多,其实这四州实力一个赛一个差,一群山羊合在一起,是变不成猛虎的。他们,也就是在边境走走看看,成不得气候。”

    幽无命抿住唇。

    “而东面的冀州,呵,”她勾了勾唇,“冀州王假模假样到天都给你求情,边境大军却是丝毫也不见怠惰,只一声令下,便可开始强攻你幽渡口,这个,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红唇轻轻一碰:“若我没有料错,此刻幽渡口的幽人,必定不加防备,指不定还与囤在外头的冀州军称兄道弟呢。”

    幽无命的黑眸中清清楚楚地浮起一缕凝重。

    “小桑果,你真是个天才。”

    桑远远露出优雅谦逊的微笑。

    她是不会告诉他,幽州覆灭那一战,她早已看过剧透了。

    幽无命死在天都之后,幽州很快便全境陷落,所有的人都沦为战俘奴隶,与桑州落得同样的下场。

    在桑远远的心中,幽州与桑州,简直就是难兄难弟。

    “那就杀了冀乐池。”幽无命拍板。

    冀州王亲赴天都为幽无命求情,如今领兵的,便是冀州王世子,冀乐池。

    一个灵明境五重天的强者。

    桑远远神秘一笑:“正好父王也快到天都了,不如我们这样……”

    很快,王令传了下去。

    聊完了边境战事,二人就像是树上忽然停止鸣叫的蝉一样,气氛瞬间陷入了凝滞。

    前夜定下计划之后,幽无命便很大方地让人将那几个叛逆伪造的文书送往了桑州,请桑州王依计行事。

    若是桑州王起心动念,把证据悄悄递到帝君的案头,那就是大功一件,灭幽之后,必能分到最大的利益。

    王族为了大业牺牲儿女,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桑远远无法替旁人作保。

    片刻后,她打破了沉闷:“若是父王坑了你,那我只能尽力补偿,与你同生共死,如何?”

    幽无命笑了笑,没接话。

    桑远远瞥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这个男人心里自有打算。

    很快,大军便回到了幽都。

    王师凯旋,沉闷的气氛之中像是扔进了一串鞭炮。

    一片沉重阴云之上,星星点点地蹦跳着欢乐。

    进入王城后,幽无命挥退左右,从侧门静悄悄地离开了王宫。

    桑远远:“?”

    “买东西。”他神秘兮兮地道。

    桑远远的脸蛋腾一下红了。

    到了匾额右下方纹着‘白’字图样的店铺前,幽无命拉起面罩,遮住两人的脸,大大咧咧踏进去。

    “取最好的芙蓉脂来。”他吊儿郎当地道,“军爷这里,钱不是问题。”

    桑远远觉得他这是在掩耳盗铃,因为主君的战甲实在是太好认了。还军爷,真是无力吐槽的鬼畜。

    店里的伙计腿都在抖。

    芙蓉脂装在小小的玉盒中,冰冰凉凉的盒子,拿在手里却像个烙铁一样,烙得桑远远面红耳赤。

    回到王宫时,她的腿也有点抖。

    虽然幽无命带着伤,但这个男人,好像根本不知伤痛,只要他没倒下,都可以跟没事人一样。

    他攥着她的手腕,大步流星踏向寑殿,迫不及待要把她吞吃入腹。

    她被迫小跑起来。

    没想到的是,幽无命一进寑殿就倒下了。

    桑远远眼疾手快,赶紧去托他,不料这个男人实在是太沉,带着她摔倒在地上,还整个压住了她。

    幸好她身上穿着战甲,没叫他压得闭过气去。

    扑腾了半天,终于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她悄悄叫来小五小六,把幽无命扶回青玉床榻上,卸去了沉重的战甲。

    战甲一除,立刻发现他心口的箭伤迸裂了,层层叠叠的鲜血凝在衣裳里,都结成了一层厚厚的痂。

    睡美人又一次陷入沉眠。

    他也没打声招呼,桑远远不确定他是不是又自封心识疗伤去了。

    两位白发苍苍的医者被唤了过来,好一通忙活,将他的伤口清洗了好几遍,敷好伤药,千叮咛万嘱咐,让桑远远看好他,不许他下床,更不许剧烈运动。

    桑远远莫名感到心虚。

    ……

    夜色缓缓占领了黑木雕花大窗。

    桑远远留着几支萤烛,放下深青色的幔帐,床榻之间,便只有一点昏暗的光。

    这种鬼气森森的环境,好像特别适合幽无命。

    这般看他,更像是一尊完美的不动阎罗。

    即便闭着眼睛,仍能看出这个人很不好惹。她忍不住伏到玉枕边上,伸出手指,细细描摹他眉眼的轮廓。

    就像他曾对她做过那样。

    他生得实在是赏心悦目。桑远远忍不住遐想,若是两个人实力对调就好了,她可以把他当小白脸来养!长长久久地养!

    盯了他许久,见他当真是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她便软软地伏了下去,侧着身,半眯着眼,视线落在他的胸膛上,看着那漂亮的线条缓缓起伏。

    她也不知道守夜该怎么守,大约就是看着,别叫他死了吧?

    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

    “笃。”

    桑远远吓了一跳。

    隔着深青色的幔帐往外望去,整个寑殿都笼罩在一种阴森森的氛围里,叫人头皮发麻。

    幽无命醒着的时候倒没有这种感觉,因为他自己便是那幽冥的头头,有他在,百鬼都要绕道。

    但此刻他睡得深沉。

    桑远远吸了吸气,决定确认一下,省得胡乱猜疑,自己吓自己。

    她撩开幔帐下了床榻,汲了鞋,取一盏烛灯,随手拎起自己那把漂亮的晶玉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笃。”

    声音更加清晰地传来。

    角落里立着一面黑纱屏风。

    桑远远的心跳变快了。她有种在鬼片里面探险的错觉。

    “不然算了。”她定定神,理理衣摆,往回走。

    “笃、笃笃。”

    桑远远:“……”有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觉告诉她,若是这样回去,这个该死的声音就要和她杠上一夜了。

    应该是老鼠之类的东西。

    把幽影卫叫进来抓老鼠好像有点过分。叫女侍进来?算了,大半夜让女孩子到这鬼屋一样的地方加班,实在缺德。

    在幽无命的地盘上,倒是不需要考虑人身安全的问题。桑远远暗想,顶多就是受个惊,反正今夜得守着他,把瞌睡吓跑了更好。

    她吸了口气,绕到了屏风后面。

    只见地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只黑木箱子,半人高,四四方方,用料考究,做工精致。

    “笃笃。”

    声音正是从箱中传来。

    “你想出来是不是?”桑远远很淡定地问道。

    “笃笃。”

    “不想?”

    “笃笃。”

    桑远远点点头,心想,看来不是能听得懂人话的东西,八成就是老鼠或者蟑螂。

    她伸出手,摸了摸黑木箱的边缘。

    人最怕的,永远是未知。知道声音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之后,桑远远就不怎么怕了。

    看这大小,也藏不下僵尸什么的。

    她用剑尖挑开了箱盖,眯着眼睛望了进去。

    “卧!……艹!”

    看清眼前之物,绝代佳人果断爆了句粗口。

    和她望了个对眼儿的,正是姜谨鹏。

    那一日在帝宫,被幽无命一掌一掌拍没了大半个身体的姜谨鹏。

    此刻,他像尊半身的木雕刻,端端正正地摆放在这只华贵的黑木箱子里,和桑远远大眼瞪小眼。

    他竟还未死!

    一只浑浊的独眼睛充了血,变得通红,神情恐惧扭曲,身体依旧是木头般的材质。不知幽无命这下的是什么毒手,竟能把一个活人变成这样,数日没有气绝。

    桑远远一时都有些同情他了。他这是被幽无命忘在了这里吧?!啧。

    “不然我给你个痛快?同意你就眨眨眼。”

    姜谨鹏疯了一样地眨眼。

    桑远远犹豫片刻,抬起剑,刺入他的眉心。

    这个家伙当初想要她的命,如今受了这么久折磨,罚得也够了,由她来亲手了结他,倒也算是一桩善缘。桑远远这样想着。

    姜谨鹏的独目失去了光泽。

    晶玉剑没有沾到血。

    她阖上箱盖,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不是蟑螂不是老鼠,竟是半个大活人。

    不过如今已经变成死人了,应该不会再弄出声音来吵到幽无命休息。

    桑远远把晶玉剑放在长案上,返身去看幽无命。

    “笃笃笃笃。”

    桑远远:“……”

    不是,这回,就真有点儿惊悚了。

    她眼睁睁看着姜谨鹏死掉的,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笃音更急了,声声催命。

    桑远远给它挑起了一把火气。

    “嘿,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她把萤烛放在一旁,一手捂着眼睛,从指缝往外瞧,另一只抬着剑,又一次把黑木箱挑开了盖。

    姜谨鹏已歪歪倒了下去,在他的尸身后方,端正地盘坐着一只偶人,背对桑远远。

    若是姜谨鹏不倒,那他和这偶人便是背靠着背。方才他的身体正好把偶人挡住,此刻他倒了,偶人就露了出来。

    桑远远屏住呼吸,操纵着指缝,上下打量。

    “笃笃”声,便是这偶人身上传出来的。

    桑远远绕到侧面一看,发现了玄机。

    原来这偶人脖子上挂了一串长长的琥珀念珠,偶人含胸坐着,念珠前后晃动,敲击在箱壁上,发出了声音。

    应当是刚刚姜谨鹏倒下的时候动到了偶人。

    桑远远吐了口气,不再半捂着眼睛。

    她探出剑尖,止住念珠晃荡。

    世界清静了。

    桑远远收回了剑,正要压上箱盖,就见这偶人直挺挺地倒向后方。

    她吓了一跳,电光火石间,瞥见了偶人的脸。

    邪气美艳,唇角勾着恶意满满的笑容。是个男偶。几岁的样子。

    正要定睛看时,它已直通通倒进了阴影中。

    若是桑远远想细看,便要走到箱笼正上方,直直望下去。

    深青色的宫殿里鬼气森森,烛光照不进箱底……

    她脑补了一下那画面,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果断放弃念头,用剑拍上了箱盖。

    解决了恼人的声音便好。

    她对幽无命的怪癖没有半点兴趣。

    万一不小心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

    几条青藤垂在雕花木窗外,桑远远耳朵尖一动,听到短命很不安地在它的窝里刨动四蹄。

    “狗子也会失眠吗?短命,闭眼睡觉!”她冲着青藤轻轻地喊。

    短命还在刨。

    她回到床榻上,探手试了试幽无命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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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没发烧。

    默默看了一会儿幽疯子的睡颜,桑远远忍不住又轻轻叹了一声。

    这人,若不是这么个狂徒的话,恐怕追他的贵女能围着云境绕三圈。

    哪像现在,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女人都没碰过。

    正想得入神,忽然有种奇异的直觉,让她回转过头。只见那殿角的黑纱屏风后,隐隐约约能看到大开的箱盖。

    桑远远:“emmm……”明明记着刚才合上了盖子。

    合没合?肯定合了。

    她一秒怂了,果断从幽无命身上爬了过去,伏在床榻里侧。

    让这个煞星镇着吧。

    没过几秒钟,她再一次感觉不对劲。

    身后的幔帐上方,仿佛有什么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转头。

    余光瞥到一个黑影之时,手腕忽地被攥住。

    “小桑果,你就是这样看护病人?嗯?”

    他的声音中气不足,语气倒是凶残霸道得很。

    幽无命醒了!

    这一瞬间,桑远远就像一只被充满了勇气的皮球一样,忽地膨胀起来。

    她猛然抬头盯住帐顶,发现上面什么也没有。

    她再看向那黑纱屏风,隐隐只见一个合得好好的箱笼轮廓。

    “幽无命……”她扁着嘴,望向他,“你这殿里,是不是有鬼?”

    他见鬼一样瞪着她,半晌,幽幽道:“你把我看死了,便能有一只。”

    桑远远:“……”

    她瞪着新鲜醒来的病人。

    “你下次自封心识的时候,能不能知会我一声?”

    “好。”他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大约是光线的缘故。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方才,我无意中发现了姜谨鹏。”

    幽无命把狭长的眼睛眯起一半,懒懒应道:“嗯。死了么?”

    “原本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死,不过我看到之后,就死了。”桑远远忍不住在心里吐了个槽,这特么是薛定谔的姜谨鹏?

    他轻轻笑了下:“被你看死的?”

    她不接话,托腮看他,左看右看。

    他闭了闭眼,大手摁住了她的眼睛:“可还看到了别的?”

    “一只漂亮的偶人。”桑远远道,“带着串琥珀珠子。只看见那么一眼,若是不能问,那你便不要说,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幽无命:“……”

    他动了动眼皮,好笑地盯住她。

    “小桑果,你脑袋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伸出手,把她拉到他身边躺下,冰冷的大手重重压在她的侧脸上。

    他歪过小半个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别乱猜,那是兵器。”

    “啊,兵器吗?”她愣愣地点点头,“哦!”

    他唇角浮起怪异的笑容:“这是我的秘密,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敢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嗯嗯!”

    他眯起眼睛:“小桑果,我觉得你在敷衍。”@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扑上去,吻住了他不悦的嘴。

    出卖色.相什么的,她已经信手拈来了。

    多亲了几次之后,是真的会有一种归属感。她觉得只有眼前这个人,能让她心无芥蒂地直接亲上去。哪怕他有病。还病得不轻。

    亲啊亲啊就习惯了。

    呼吸转急,幽无命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开。

    他大口地喘着,强行按下咳意,憋得双颊泛起一阵潮.红。

    半晌,他坏声道:“现在就想用了芙蓉脂么!”

    长眸一斜,视线危险。

    桑远远脑补了一下他伏在她身上一边用力一边吐血的样子,嘴角一抽,快速缩回了被褥中,礼貌地笑道:“睡觉。”

    自他醒来,这殿中的阴森氛围便消失了,沉沉的深青色,只觉厚重沧桑。连短命也不再刨了。

    真是一种神奇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