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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月凑上去看仔细了,退回来问:“就这个?此法只能用一次,再来师父就不会中招了,你不提高一下质量?”
蓝淳嗔怒:“你这小姑娘怎么一点儿不知害臊!你在边上看着,我们俩怎么好意思那啥?”
通月失笑,向他撇清关系:“我在屋外弹,我的琴技我信得过,不需要看着。”
蓝淳担忧:“如果出现意外怎么办?”
通月抱着一把木琴,把玩着琴尾的流苏挂坠:“我就给你一炷香,如果中途有人攻击你们,月影会自动实施保护。”
月影是有剑灵的剑,如有主人命令会执行,主人没命令会自行选择执行方案。
通月技术上乘,答应只魅惑师父,让蓝淳自己动手。
那夜月上柳梢头,正是缠绵好时光,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
不过乌鸦嘴真是名不虚传,意外永远在千钧一发时出现。
潜鹿离蓝淳也就那么毫厘之际,明明只有两个仙的屋子里蹦出来一只灵,恼怒地大吼,一只剑横空而出,将暧昧的两人打散。
是百笕。
不光通月有心眼,潜鹿也长心眼。上过一次当,自然要两手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我没法子,也化了个人形,指挥剑柄把潜鹿逼回蓝淳上神那边,御剑与百笕缠斗。若是通月对上潜鹿,通月不占上风。可若是我单独对上百笕,那就略胜一筹了。
因为只是阻止,没有攻击的命令,我便处处手下留情,旁人看来多少有些怜香惜玉。
蓝淳将潜鹿抱了个满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屋外通月听到“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琴音更急促。
通月闯进去时,蓝淳与潜鹿二尺远,所有人都惊愕地盯着蓝淳,像是活见鬼。
屋内一片寂静,心跳却如鼓雷动,只不知是蓝淳的,还是师父的。
我和百笕剑灵过招,愣是用剑身打得叮零当啷响。
看得出通月想问一句“疼吗?”,太不合时宜,又生生憋住了。
通月不及细想,一把扯住蓝淳,退到门沿,大喊一声“撤”,拖着蓝淳就跑。
潜鹿没动。
蓝淳也恍恍惚惚,不知魂丢到了哪里,通月着急拽着蓝淳的前襟疾行。
通月个子矮,蓝淳不得已弯着腰,背影佝偻,有些老态。
日出东方,晨曦微露,潜鹿在天光里呆看那个少年驼背逃跑的模样。
回想起来,认识蓝淳已有一万三千一百年四十年整了。
那时蓝淳初列仙班,是个畏畏缩缩的小仙,行事束手束脚,教人看不惯。他那时是个意气风发的张扬少年郎,凭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在天界小有名气。
蓝淳是从凡界飞升,辟谷未全,饿得皮贴骨。没有朋友,又不知道天界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又不肯下凡界去找食。倔着性子僵了三天,晕倒在他门前。
虽说不管应该也不至于饿死,但都昏倒在他的地界了,不好不管吧?可要管,他本就是仙胎出身,又辟谷多年,府上并没有吃食。想起前些日子参加宴席,东家送了一盘玲珑豆,太甜搁置下了。
蓝淳醒来时,睁眼一个英俊少年就着水给他喂玲珑豆,甚甜。
得知他是少年成名的冷面将军,蓝淳从此奋发图强,苦修控术,随他征战一万三千余年,经历大小战役共一百二十六场,慢慢爬到二把手的位置,跟他险些混为知己。
他生平最爱剑,百来把藏剑有一半从蓝淳手里过。他在比试大会上拔得头筹,蓝淳更是费尽心思为他寻得百笕作贺。
若不是那日酒后吐真言,他也真以为,是上天看他太孤傲,派了个兄弟来给他改改性子。
他吓坏了,留信后连夜收拾东西跑到深山老林里躲了起来。
后来还是被寻到了,蓝淳一路追他一路躲,从起初的惊讶到不耐烦到渐渐习惯。蓝淳于他,像帖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贴了无碍,不贴也无妨。
可刚刚,蓝淳推开了他。
突然就变了味道,就……那种,以前从来没觉得过的,“多他不多,少他却少”的感觉。
日日往复,以为是习惯;天翻地覆,才知是情深。
通月拽着蓝淳一路疾行,至岔路口堪堪停下来,看这处花开繁盛才调笑一句:“往后见师父面皮须更厚些了!”
蓝淳仍在云端,无意识地胡乱应声。
通月亲自送他到卧房门口,他才开口,悠悠地叹一句:“算了吧,通月!”
潜鹿既不爱他,任他不爱吧!
这就是两人双唇只差毫厘时他推开潜鹿的原因。
他喜欢的是那个勇猛善良的小将军,这是他自己的事,不必强求回应。
他对通月说:“你还小,不懂。只当是我玩腻了,往后还是照旧!他是万旭堂堂主,我是闲散上神,他是我仰慕了好些年的贵人,我是他万余年的旧交。”
通月是真的不懂,但也尊重他的意思,应了声“好”。
她一个人往回走,到岔路口见琉等在那儿,素衣冷面,似是刹那繁花落尽,天地间只剩他这一抹绝色。
旭日初升,琉的侧脸在晨曦微光里美如涂脂。
血红的天色扒满通月全身,她觉得凉。
通月向琉奔过去:“琉哥哥!好困啊!月儿要抱!”
琉道:“闯祸了?”
通月拦腰搂住琉,觉得暖和些了才回到:“大概是闯祸了。”
琉拨开她小手,单手将她抱起,慢悠悠往回踱:“走?”
通月揽住他细长的脖颈,娇声道:“可能要下山住两天了。”
琉脑海里掠过万千人影,冷静开口:“过两日是齐云大师法祭,可以一听。”
通月皱起小脸:“那老头就会念经,也忒无趣了!”
通月小小一个,窝在怀里软糯糯的,琉却毫不心软:“魔王知道许要动私刑了。”
通月才六岁,已经从父王那里领了六次家法。不多?魔王一共就动过八次家法!况且母后那里还有上百次!
魔王是暴力教育,六次不多但都是往半死里打,没有丝毫心慈手软。母后不一样,活儿齐全,抄书、背诀、关禁闭……花样繁多,轻重有度。三天一小罚,五天一大打。真真是气坏了,才会叫易渊动手。
饶是这样,通月还是皮得像只野猴子,根源就在于魔宫赏罚分明。她领的罚跟讨的赏一比,轻如鸿毛。长辈们又疼爱得不行,自然有恃无恐。
通月瘪瘪嘴,不甘不愿道:“那待我一回去就吩咐坠坠收拾细软,悄悄地走。”
琉弹了一下她的小脑门,轻笑:“不必着急,弄得像连夜潜逃一般。”
通月吃痛,轻轻向琉额前吹吹,然后捂着自己额头不敢抱怨,乖乖趴在他怀里等他抱着回房。
蓝淳下决定时一脸大义禀然,回头睡醒就怂了,腆着脸不敢见潜鹿,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去找通月。
进屋一看,呦呵!收拾的真干净,连人带剑一点影儿都没留下。
通月跑了!
他忿忿退出去的时候,撞见了潜鹿。两人俱是手足无措,乱得心绪如结麻,逃都不知该先迈哪条腿。
云未进来回道:“师父,月儿应是下山了,过两天您气消了许就回来了。”
“派个弟子给魔王送信,只说公主下山游历两天。回来时寻一趟通月,说那日并无异常,务必将她带回来。”潜鹿点一点头,转开眸子,拂袖走了。
云未本是信这句并无异常的,细看,师父同手同脚!
潜战神装淡定呢!
云未是当初潜鹿麾下一个新锐,也是他用惯的心腹,对两人之间的猫腻略知一二。趁着蓝淳上神还未发现,他赶紧跟上,遮住师父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
蓝淳也转身就走,奈何他着实闲惯了,通月一走,连个说话的人也没了,实在无事可做。
通月带着琉和坠坠,一路往齐云的地界去。
在齐云大师的法祭上,遇见了蛮鸠及二长老一行人。
蛮鸠属于标准的魔族汉子,高九尺余,虎背熊腰,一身蛮力。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熊汉,见了妹妹跟条死皮赖脸的藏獒一样!
“蛮鸠哥哥!”通月笑着扑过去,他一把接住,高高举起转了两圈,仍不舍得放开,扶她坐在自己肩头。
蛮鸠背阔肩宽,通月又娇小,坐着好不安逸。
只是苦了二长老,费劲抬起张老脸诘问通月。“你上山不过三月,竟能舍得下潜堂主来听齐云大师的法祭,可是又在万旭山闯祸了?”
通月瘪着嘴,悄悄扯蛮鸠的衣领。
那大汉看起来憨批,其实心思细腻,一看就是常年补锅,劝解道:“来都来了,也是赶巧这两日闯的祸,撞着圣女出巡,不妨叫她看完法祭,长长见识,权当将功补过了!”
二长老气得吹胡子:“你这意思该她闯祸,她这祸闯的还挺及时?本长老是不是还得夸夸她?”
蛮鸠挡着长辈的责备,笑得宠溺:“那倒不必。”
长老无奈白通月一眼:“臭丫头,好好听教!”
通月低着头偷笑,顺从道:“是。”
坠坠听得头皮发麻,二长老也是公主一师半父,应该非常清楚,暂且不提‘好好’,我们公主压根不知何为听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