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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家的日子不似从前那般威风，但言煦姁觉得也算是平稳，只是没了父亲显示出几分孤凄来。
她每日便去那文学社的农村基地喝喝茶，聊聊天，结识一些好友，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文学社中的人相比外边都十分友好友善，言煦姁感到在此处活动就像是徜徉在春风中。
此外有一事值得高兴，唐弗许随着那篇文章走火，之后新发表的文章是接连不断的，她的思想对于新一代的青年有着十分深刻的吸引力，她的名气在北京城里燎原。
学校甚至给了唐允一次赴英留学的机会。
消息很快又传了出来，唐弗许的娘家人和婆家也知道了这件事。原以为大家都会为唐允所高兴和自豪，谁知引来的却是劝阻。
“出什么国啊？”
“哪根筋搭错了？”
“谁允许她这么做的？”
“我同意了吗？”
这些质问声随着唾沫星子飞扑而来。
言煦姁伴着唐弗许坐在教室里，“弗许，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她搂住小姑娘瑟瑟发抖的肩膀。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言煦姁坚决道，“我去前后左右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煦姁，谢谢你。”女孩低下头轻轻道。
她们现在是被堵在学校里了，这女校本身便没有多大，周围还拦了这么些人，根本就没有办法逃出去，无论从哪一面墙翻走，都会被人发现。
言煦姁溜达了好几圈，始终找不着突破口。
“煦姁姐，其实我想到过一个地方。”唐弗许支支吾吾道。
“那还不快些说。”言煦姁蹙了蹙眉头，疑惑地看着她。
“那你先出校门吧，在东街等我。”唐弗许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东街？”言煦姁不清楚这所女校的所有出口，但她知道东街是隔了几十米路的。
“你有把握吗？”言煦姁抓住唐弗许的肩膀，紧张问道。
“有，十分把握。”唐弗许肯定道，“谢谢你，煦姁，她紧紧抱住这个对于自己如亲姐姐一般的朋友。”她知道自己以后难再有机会拥抱她。
言煦姁拍了拍她的后背。
“那我先走了，你快些出来。”言煦姁轻轻笑了笑。
她随后装作云淡风轻，平稳地走出校门，无视门口众人。
唐弗许抬眸望了望言煦姁离开缓缓的背影。她随即转身，飞快地跑起来，除了门以外，唯一的出口，只有学校后边茅厕下面的下水道。
她想要逃出这囹圄，只此一路。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她一个人轻轻唱着，下了那下水道。
下水道中的秽水有一阵恶臭味，她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口，随即又放下，歌声不过停止片刻，随即又响了起来，轻盈的，似是春日山坡上新开的小野花。
她一边在黑暗中摸索，一边跌跌撞撞地行走，时而遇到太光滑的地方，还得匍匐着爬行。
不知在黑暗中度过了多少时间，终于，前边出现了一缕光，她顶起那井盖，抵着边缘的地面爬出。
不远处东张西望的言煦姁见此，急忙奔过来，也不顾她满身异味，不顾她湿答答的衣袖，一把搀扶住了她。
“弗许......这就是你说的，十成把握的方法吗？真是......真是苦了你了。”言煦姁语无伦次地道，怜爱地揽住唐弗许的肩膀，唐弗许敛了敛垂在额前的发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乌溜溜的眸子看着言煦姁，逐渐湿润了。
“我们快走。”言煦姁淡淡地笑了笑，抓住她的手，跑起来。
她们跑向渡口，渡口的大船正静静靠着岸，等待着他的旅人。
言煦姁在岸上与唐弗许告别，两个姑娘在远方冲对方挥手。
传来鸣声，大船渐渐开始开动，唐弗许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屈辱，朝着远方与未来舒了一口气，随即笑了，是发自内心的，欣喜若狂的笑，她的眼睛在夕阳下闪着希望之光。
言煦姁也舒了口气，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希望唐弗许带着她的善良拥有最最美好的未来。
她转身回家。
打开门时，甄晚沅正坐在凳子上哭泣，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脸上的妆被泪水冲花了。
“妈？”言椿侧身关门，疑惑道。
“煦姁......”那女人随即又大哭起来，言煦姁走到她身边，抱住她啜泣不止的脸庞，搂住她颤抖得厉害的肩膀：“妈，出什么事了？”
“煦姁，煦姁......”她吞吞吐吐着，梗塞着，含糊不清着，最后犹犹豫豫地道，“你爸爸没了，煦姁，你爸爸没了！”那是撕心裂肺的哭喊，那是亡夫之嫠妇最绝望的哭喊。
言煦姁被这突如其来的哀事直击，她搂住母亲，一边安慰着她还有自己这个女儿，一边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言修铭一生最恐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因为他必须成全大义，所以他必须抛妻弃子。
言家彻底没了生气，尽管言氏母女俩的文采还是让众人嗟叹，但无了言修铭的权力，她们只能受那些名流的冷眼，再过些日子，彻底沦为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此般男权社会中，活下去都会成为问题。
“妈妈，无论如何，我们得把书写完。”言煦姁望着日渐消沉憔悴的母亲道，“父亲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般模样。”
甄晚沅无光的眼睛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变得鲜活起来，她和女儿继续写那一本属于她们母女俩的书。
但言家的生活紧紧靠稿费显然是不够的，往年的积蓄虽然不是不够用，但也一点点地少了下去，生活变得拮据起来。
Ps因为最近几天在旅游所以拖更了，非常抱歉列表屈指可数的几个收藏了我小说的好兄弟们。ummmm然后唐允的原型是民国一位作家，名字叫做白薇，感觉直接以现代人的视角看她的经历有些扯，但是历史上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这些都是白薇的亲身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