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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春知道他能遇见公子,是他一生最骄傲,最自豪,最幸运的事儿。
他信任公子,敬爱公子,公子就是神仙,可以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公子教他医术,是他的恩师,嗯……,虽然公子不让他叫师傅,说别扭,但在他心里,公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是神仙,娘说只有神仙才能起死回生。
两人被面前这小孩儿指挥的满头大汗,也不敢吭声,眼睛也不敢左右看,把武大小心翼翼的抬放置那铺着简单干净白布的床上,方才敢战战兢兢的用袖子胡乱擦了擦满头冷汗。
这小医童现在的样子,可跟刚才盯着主子那看的一副痴迷神情相差十万八千里。
他现在非常!非常!非常严肃,一脸认真,一脸嫌弃。
他们敢肯定,如果他俩刚刚没按照他指挥抬稳武大,这小孩儿,一定会吃了他们俩,一定会的。
在看看这间屋子的四周,那一排排密密麻麻摆的都是些什么,都是些脏器和婴孩儿!他们打仗的时候,战场上也就是这样了吧,肠子满天飞。
这两个人把屋子里也摆着这些东西,简直……简直匪夷所思!
这一对儿师徒都透着怪异,跟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怪异。
“去外面等着吧”,良春示意那两人已可以功成身退,出去等着了,语气冷漠认真,神情肃穆威严,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良春推起放着患者的快比他高的高床,往旁边那间标着“手术室”的房间推去,那床下的四角是四个轮子,随着推动,也跟着转,明明应该是很沉的床,却被这7岁小童,轻而易举推动,让两人着实又吃了一惊。
看人已经进去,两人哪还敢在问什么,对视一眼,灰溜溜的去找自家主子,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门口的百姓还是围着不散,叽叽喳喳的吵的他头疼,男人蹙眉,被称作“神医”的少年在案前不知准备着些什么,耳边听着里面小大人似的良春的呵斥声。
神医少年不由得停顿,手指不自觉蹭了几下鼻头,有点尴尬,这小孩儿,真的是……。
虽说是尴尬,但那表情却半点儿看不出来,那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欣慰,嘴角竟然还微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最后竟还无奈的摇摇头。
她还是挺喜欢良春这性格的,说委屈就委屈,说严肃就严肃,变化多端,能屈能伸的……
那俊美男子自顾的找了个案前的位置坐下,看着面前这少年,翻翻找找,听着里面那医童的指挥声。
一双好看的锐利坚毅的眸子满是探寻,凝眸时那眼里仿似有波澜不惊的墨海般汹涌澎湃,对视一眼,就能让人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眼珠来回慢慢转动,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面前这人忙碌。
少年也不理他,自顾做着事情,脑子里想的都是手术实施方案。
这时里间两人灰头土脸,面带土色的快步出来。
听的里面声响传来,案前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去,苦哈哈的两人赶紧站到自家主子身后,一副受惊模样,好似刚刚里面有什么怪物追着一般。
胆子大些的张庭,附在主子耳边悄悄的说了些什么,只见自家主人微颔首示意。
张庭说完就先行离开,只留下那胆小的,浑身紧张的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他……他……,他看见那屋子里好多器官,还有小孩的尸体都被泡在透明玻璃缸中摆放在一排排的架子上,密密麻麻的一排,太诡异了,太吓人了,太可怕了。
看张庭离开,俊美男人也旋即站起身,礼貌性的对着白衣少年的方向一揖,“那就劳烦公子了,诊金稍后便让下人送来,你看可好?”
耳畔传来那男子的声音,低沉舒缓,像山间流水那般清冽悦耳,让人忍不住想靠近些听听,子千也确实不知不觉靠近了些。
这人不光长的好看,声音也该死的好听,听起来酥酥麻麻的。
啧啧,受不鸟,受不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面上却不显露,只温和说道“放心,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治疗患者,
开刀取出后,会把伤口进行缝合,方便伤口快速愈合,
我会给他配上调理方子,提高免疫力,让病人最大可能的不出现术后感染”,
声音沉稳,轻缓,温和,透漏着一股能安抚人的气息,让人不安的跳动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放松下来。
手术前向患者或者其家属进行术前交代是一项正常程序,也是医生和患者之间的一种协议,不管是手术还是一些诊断性的操作,都应该与患者或其家属提起沟通,经对方同意才能进行操作,把利害关系讲明,安抚患者及其家属,说明治疗费用,都是应该的。
见对面男子表情舒缓,估计是放心不少,这才紧跟着又道,“关于费用这块,以上全包,小本生意,百两纹银一分不能少”
送上门的肥羊,不宰可还行?自然是不行,必须要宰一下,自己的拖欠的尾款就全靠面前这人了!
他听完这句话,眼里露出些古怪,抿嘴只道了句“好,您请”,就不再多言。
嗯,这人……,什么眼神?自己太过分了?是要多了?自己看病都按照人家身价多少,然后视病情严重情况综合考虑要的,这人金丝都穿身上了,一百两给自己下属救个命还会觉得多么……,未免也太抠了……。
他觉得她脑子有些问题,侃侃而谈,说了半天,最后只要一百两,表情还那么沾沾自喜,像是突然发了大财的土地主似的,两眼冒着星星。
索性抿嘴没说,自己是备了三百两的,还怕她嫌少呢……
此时里面良春也出来,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少年赶紧把刚刚那人的古怪眼神从脑海里抛出去,先救命,剩下的事再说。
他既然答应给了那就必须得给,反正她自己有的是法子让他不也得交。
花白的手术室里门窗紧闭,却亮如白昼,鼻尖充斥着浓浓的酒精味道,病人已经麻醉,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手术床上。
少年更换好衣服带上手套。
这里没有一次性医用乳胶手术手套,只能用肠皮手套来代替。
伸手,良春赶紧把酒精慢慢倒在其手上,消毒杀菌,减少与患者伤口的接触感染。
眼神微凝,认真盯着那已经处理妥当的伤口,按照脑中设想的最佳手术方案开始进行。
“外科刀法有四种,今天要用的执笔式”
“刀给我”,寂静的手术室,少年手起刀落,以身示范,言传身教。
“用力轻柔,操作灵活准确,主要用力是手指。”
良春狠狠的瞪大着自己的双眼,仿佛只有这个样子,就能看到观察的更仔细一般,整个人聚精会神,看着自家公子的操作手法。
只见那箭身周围,四道豁口处已完全露出那带血肉的箭头,涓涓的血一股股的往下淌这,良春一遍遍的拿纱布吸干伤口周围的血,把一个个浸满了学的纱布丢在旁边瓷盒里,不一会,就堆了半盒子。
少年小心翼翼整理好周边肌肉和血管,慢慢的拿出那带着倒刺的箭头,小心的查看了内部,确认没有伤到里面器官,叹了句福大命大,老天保佑。
接着就是冲洗缝合伤口。
武大只感觉自己大脑的异常的清醒,那两人说话他全都听到了,一字不落,但是他没办法动,身体不受自己控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