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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大叔,眼看着医馆里已经没了旁人,良春可怜兮兮的走过去,在正写写画画的白衣公子旁边跪坐下,“公子,可是你上个月,没来几次,这月又要休了,那小的怎么办?”,说着拽起白衣公子的一边袖角,眼睛里面泛起了水花,模样甚是可怜,谁看了都会心生不忍。
“《神农本草经》不是都给你了,这阵子你上山辨药去,实践出真知。”那白衣男子似不吃他这套,无所谓道,这孩子适合做个唱戏的,说哭就哭,说停就停,经历的多了,她可不会再吃他这套,得赶紧收拾准备下班,回家吃饭去,那两个小丫头出门不安全,这买菜的事儿也在自己身上,要想吃好的,得早些买菜回去才成。
就在良春还想说些什么唤起这人对弱小的同情时,外面突然嘈杂起来。
只见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神情焦急,身上斑斑驳驳带了不少血痕,中间抬着个担架,上面躺着个胸口插着半截剑羽的血儿人,这人嘴唇紧抿,面色苍白,还清醒着,额角的汗大滴大滴的滑落,看起来痛苦极了,呼吸也有些急促。
刚前一秒还在案前的白衣公子,下一瞬就疾步过去,查看了眼担架上男人的伤势,虽说是惦记着回去吃饭,但是医者仁心,医者行医的信念就是救死扶伤,不管何时,都要以病人为先。
唉,看来今儿是不能早下工了。
入眼过去,箭杆插在左下腹三寸的位置,应未损伤腹部重要脏器,也未出现血管破裂情况,看样子血目前是止住的,流血量不大。也是福大命大,如果出现大血管破裂出血、肺部破裂气胸或肝、脾等器官破裂,那就只能等死了,她也无能为力,她不是神。
“神医,求求您,救救武大吧”,那两人放下担架,扑通一下就跪在面前这白衣男子身下,跪的她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两人跪的可真实诚,膝盖都得青了吧。
“先起来,又没说不治,我先看看情况。剪刀。”那白衣男子说罢,也不理会这两人,爱跪跪,自己行医治病,又不是冲着听那跪地的响,伸手。
吃一堑长一智的良春在边上赶紧递上一把剪刀,上次就不懂公子意思,事后被公子拎着骂了好久,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只见那白衣男子接过剪刀,顺手把担架上男子腹部衣物剪开,良春此时也凑上去,小心的掀开衣服,跟着公子一起查看伤口具体情况,可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望向他家公子,他家公子正细心专注的查看着这人的伤。
自己预料的果然没错,箭头没入肚脐左下腹三寸的位置,深度约一寸,周边红肿充血,伤的并不深,算是比较好处理的。
“意识还清醒吗?”,看了看这人微缩的瞳孔,轻声问到。
“嗯……”,担架上的男人,声音嘶哑干涩,说了这个字,脸上又白了几分,估计是痛的快要熬不住了。
嗯,意志力还挺顽强,看完了伤势,伸手按压在这人的手腕动脉处。
浑身是血的那两人也跪着没起身,生怕这大夫把“治不了”这三个字说出来,心里紧张的要命,脸上也紧绷着,不敢出声打扰,只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正望闻问切的白衣男子。
小小医馆门口聚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伸着脖子往里面瞧,这城里百姓,其实很少遇到箭伤的人,大多数箭伤的估计都自家私下处理了,谁会这般张扬出来。
大家都好奇,这伤患是不是真能被这个人称“神医”的年轻大夫救活,在外头叽叽喳喳的小声议论,大多数还是不信的,毕竟他们听老人讲过,这世上肚子上中箭活下来的人可没几个。
半盏茶后,只见少年收回手,视线转向良春,与良春视线交汇了下,良春自然明白公子的意思,回身拿了张纸,递给正跪着的两人,“这是手术同意书,须得这人家里主事儿的亲戚同意签字,我们公子才能治。”
两人接过,却是一脸懵,这是什么?但是一听可以治,这两人倒也稍稍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稍微舒缓了些。
良春见他们不懂,解释道“他这伤,要动刀,你们也知道,按照以往,存活几率不大,得这人家属知道情况,签了字,我们公子才能治,你们先起来,看看能不能找来他的家里人。”说罢,伸出自己的小手拽着他俩起身,那两人虽随着小孩的力道顺势起身,却是更着急了,这出门在外,谁会把家人带在身边?
“你们主子也行,有个主事的了解详情,签字就可”,见他们焦急,那又稳坐在案前的少年出声,善意提醒他们,这人虽说伤的不重,手术成功几率也大,但这也没有手术台,抗生素,无菌环境的,她也不敢保证不会出现因为刀伤感染死亡的情况,所以还是谨慎点好,小心驶得万年船。
那两人听完,顿时觉得茅塞顿开,站在前面拿着手术单的侍从,说道“我去找主子,你留在这”。遂即转身拨开门口聚集的看热闹的人群,急匆匆的就往街口跑去。
只见街口数十米远的地方,赫然停着一辆马车,车门口坐着个身穿与他们一样深灰色侍卫服的车夫。
那车夫远远看见张庭往这面跑,撩开车帘一角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
下一瞬,车帘就被一双指节修长,皮肤白皙的大手掀开,只见里面的男子身穿黑色暗金细纹的紧身长衫,腰间扎条同色暗金细纹带,黑发束起以墨绿簪子固定着,整个人都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疏离。
棱角分明的轮廓,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斜飞的英挺剑眉此时却紧凝着,却是满脸的愁容与担心。
“怎么?他治不得?”他眉宇紧皱,有些失望看着来人,声音依旧低沉清冽,富有磁性,正如他人那般高贵疏离。
来人正是疾跑而来的侍从张庭。
张庭知道主子是想岔了,就长话短说把刚刚几人在里面的情况描述了下,让主子过去给武大拿个主意。
队里刀伤箭伤一般都是由随行大夫处理的,但是伤口发炎,最后死了的同僚却占了大多数,武大从小就跟着主子,这次来银石府,路上遭人劫杀,为保护主子,这才不小心中了箭。
随行大夫给止了血,却说是因为伤在腹部,不似四肢那般,他不敢轻易处理。
主子这才命他俩赶紧把人先送来这边求医。
大家现在都把希望寄于银石府这个声名远播的神医身上,希望她真能如传言那般治病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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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医馆内间里,
良春正在准备手术事宜,房间消毒,准备麻沸散,手术刀,酒精,清洗液,病床上铺好新的单子。
只等病人的家属签好字,他就立刻协助公子进行手术,想想就不由激动,他又可以近距离观察公子怎么手术,学习缝合术了。
银石府是江南的大城市,南北往来要塞,经济发展极好。
这里没有战乱,也不似京都情势那般紧迫,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需要手术的病人不多,并且大部分人明知道不治会死,也不愿意在身上动刀子,因为人们没见过看病还需要在身上划两刀的,他们不信任公子,因此很多人拒绝了他家公子的救治。
这半年多,他也就只见见过两次,一次是那人被老虎抓伤,腹部出现一个大口子,还有一次就是城西的老李,被狼在腰上撕下来一块肉,感染发脓,才给抬过来,过来时都烧的有些神智不清了,也得亏是有公子这样的医术,才能给人从鬼门关硬生生的给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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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内,
刚刚跑出去的张庭折身回来,子千听到门口声响,抬头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