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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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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离严瑾的家已经不远了,怀里的男孩仅仅依偎在严瑾怀里,像是怕严瑾丢下他一般。

    这里真的很冷,即使是被严瑾抱在怀里,这男孩也是浑身发抖,他唇色素白,看不见丝毫血色。严瑾加快了步伐,他也已经快到极限了,必须尽快回家,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不然他就得死在这神弃之地了。

    很快他们到了严瑾的家,是一处坐落在树上的木屋,这颗巨大的树的树枝为他的木屋提供了保护,因为避开了风雪所以不冷。他进门之后把男孩放在床上,回家的过程中男孩睡着了,他蜷缩在床上,小小一坨,严瑾又拿出被子给他盖上。这里是树屋,又在树上,所以生火有些危险,严瑾总是在树下把石头烧热,然后拿到屋子里取暖。他找了点水喝了下去,恢复了一点体力。

    走到树下,拿出平时用来装石头的桶,随手施展火魔法,把石头加热。就在他做完这些事回到屋子的时候,床上的男孩已经醒了,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严瑾。

    严瑾站在门口,也看着男孩,男孩一双大眼睛占据了小半张脸,鼻子小巧精致,嘴唇现在也恢复了一点血色,他的一双眼睛,居然是神族中少见的黑色,闪耀的如同黑曜石。男孩的头发也是黑色,但是闪烁着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末端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晕。他的脸颊上红扑扑的,白里透红,整个人精致的不像话。

    这样漂亮的孩子,无论出生在什么地方,都会被当做心肝宝贝,掌上明珠的吧?

    可这个孩子居然被扔在这神弃之地,如同一只被剪掉翅膀之后扔出笼子的金丝雀一般。

    “严瑾。”男孩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我是严瑾。”严瑾回应他。

    “谢谢你,救了我。”男孩蜷缩着,不抬头看他,手抱着膝盖。这是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好吧,自己大概就是威胁,严瑾这样想。

    “你有名字吗?”严瑾随口问了一个不怎么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男孩把头埋的更深了,他嘟囔道:“我忘了,我不知道,我忘了好多事,我想不起来。”

    “你能记得什么,说给我听听。”严瑾用一边的不知名动物皮毛包裹住一块石头,递给男孩,男孩接了过去,他有些茫然,看着窗外想了想。

    他就这样静静地想了十几分钟,才慢慢开口:“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我只记得柯罗之前对我很好,我住在很漂亮的白色城堡,哪里有一条白色的河,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会变成白色的。然后不知道怎么,柯罗他要杀我,然后好像有人来救我,我再醒来看见的就是严瑾了。”

    天界的白色城堡,毫无疑问是天帝的神殿。至于那条河,名叫乌涅河,什么东西掉进去都会变成白色,只流淌过天帝的神殿花园。

    看来男孩大概是天界的人,不过天界有这种长相的神袛吗?

    “你以后要怎么办?”严瑾坐下来看着男孩。

    这时候男孩的衣服领口上那个岌岌可危的扣子掉了,露出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个项链,吊坠是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装着毫无生气的水。

    这水严瑾到是认识,冥界三途河的河水,除了腐蚀亡魂之外,还有其他作用。人类拥有三途河的河水在任何水面上都能漂浮,因为三途河的水本身是没有浮力的,如果神族携带三途河的水,就能隐藏自己的神力和神血的味道。这男孩身上挂着三途河的水,莫非和冥界有关系?

    他指着瓶子问男孩:“这是你的东西?”

    男孩看了一眼,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他说道:“不记得了,但原来是没有的,不知道怎么戴上的了。”

    “你有什么称呼吗?别人之前怎么叫你的,你记得住吗?”严瑾觉得没有称呼有点不方便。

    “我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男孩默默抱紧了严瑾刚刚塞给他的石头。

    严瑾思索了一下,想着给他起个名字,他突然回忆起某个约定,他对男孩说道:“我给你起个名字,给我起名字那个人说,人类的名字,由姓氏和名字组成,我姓严,单名一个瑾字。所以我叫严瑾,我也不知道你姓什么,就和我一个姓吧,以后我叫你严诺。”

    “诺?”男孩好奇的说出来这个名字。

    “嗯,我喜欢这个字,我觉得它象征着誓约。”严瑾难得露出一点笑容。

    这时候他发现刚刚被命名为严诺的这个男孩突然哭了,没有任何声音,只是两行清泪缓缓落下。男孩眼神空洞地说道:“严瑾,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严瑾被他弄的一愣,但也没打算隐瞒,他如实说道:“据说我母亲在人类世界生活过,她说哪里最有团结性的事就是拥有共同的敌人。柯罗想杀的不止你一个,我也是其中之一。其实我原本想杀掉你,因为怕你泄露我的行踪,不过既然那也是他想杀的,那我们到时可以成为朋友。”

    严诺呆呆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严瑾从腰间摸出匕首,打开中空的刀柄,又拿起严诺脖子上的瓶子,打开之后把里面的三途河水到了几滴进去。然后合上盖子,放开。严诺整个过程只是看着,不反抗也不问为什么。

    严瑾也不答话,他原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他起身走到衣柜,拿出自己之前穿的,现在有些小的衣服递给男孩:“换上吧,你那衣服再穿,在这里会被冻死。”

    严诺看着他,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开始穿衣服。

    “你是神吗?”男孩小心翼翼的问道。

    严瑾一回头,严诺已经换好衣服了,这衣服大部分是兽皮制作的,还有毛边,青色的衣服配上黑色的裤子,外加严瑾给他的靴子,让他看起来就像个出门游玩的贵公子。

    严瑾打扮和他差不多,只不过上衣是赭色的,有点像猎装。严瑾戴上帽子,也递给严诺一顶。严诺一直老老实实的坐着,就算严瑾没有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他也不多问。严瑾实际年龄绝对比看起来小,他面容看上去有些苍白,穿上差不多的衣服和严诺更像父子而不是兄弟。严瑾这是在刻意隐藏自己,他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原本面目和一切。除了那个“严瑾”的名字之外。

    他的母亲告诉过他,人类见面不告诉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他并不打算回答严诺这个问题,好在严诺也没有多问。

    严瑾让严诺坐在桌子边,自己把罐子里闷着的肉捞出来切成小块,加上香浓的肉汤和一些水,因为汤熬的太久了,直接喝肯定不行。他先递给严诺一碗,然后想了想再给他拿了个调羹。严诺有点不知所措,他拿着调羹,慢慢吃了起来。这时候严瑾也端着一碗过来了,他把手里的面包掰了一块递给严诺,又拿出一个罐子,给自己何严诺碗里撒了一些。

    严诺好奇的嗅了嗅,结果呛得打了个喷嚏。他的眼睛瞬间又变得雾蒙蒙的,眼泪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严瑾只得拿出一块白色布料给他擦擦眼睛和鼻子,告诉他:“这个是胡椒粉,吃下去身体会暖起来,在这地方不做好保暖措施是会死的。”

    严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他主动告诉严瑾自己想喝水,严瑾看着他,心想这要真是自己孩子也不错,这么乖的孩子,谁都乐意带的吧。

    其实他虽然没有回答严诺,但是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有一半神的血统,在神族里,是绝对的弱者。纯血的神族自然强过混血,但严瑾不想就这样放弃自己的复仇。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之前他躲在神弃之地,是因为这里的罪恶贪婪腐朽的气息能够很好的隐藏他的行踪。现在严诺给他带来了三途河水,他也是时候离开这鬼地方了。严瑾准备带着严诺离开这地方,然后进一步实行自己的计划。

    只为复仇而活着,是注定不幸福的。但是看着仇人步步高升,生龙活虎,欢声笑语,是不是对于自己而言也很残酷?

    人的逻辑是得过且过,可严瑾不是那样的人。

    “大概真的有什么‘神的血液’流淌着吧?”严瑾这样想着。

    耳边的风又刮起来了,他关上门窗,点燃一只蜡烛。夜晚终于来临,因为只有一张床,所以严瑾只能和严诺挤在一起凑合一下了,严瑾原本觉得严诺会介意,结果严诺睡着后,自顾自的从后面抱住了他。

    原本严瑾是很介意别人触碰他的身体的,但想到严诺或许很害怕。严瑾叹了口气,终究是任由严诺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