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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元服下烈阳通络丹,借助灵石继续修持,不过数日,便将灵石耗完。
白日里在炼炉台,亦是将所有物什一一用灵识细细扫过,夜间回到洞府,同时又是研习炼器之道,只是苦于手头无有灵药,不能推演炼丹之术,只能将丹道理论熟稔在心。
又是一月光景,终是将子午周天首处窍穴打通,只是缺了灵石丹药,周元始终心有忧虑。
而冶炼之事如今也已经停了下来,依峰中传言,此前两月能有役事,只是因玄清派南部与妖族略有战事,经紫虚一脉提请,要为其驻守南境的弟子等添置一批法器。
玄清派拥雍凉两州之地,辖界颇为广阔,四境也需戍卫,东、西、北三处由三大世家驻守,以防别派,而南境之外,妖兽横行,如今由紫虚一脉守护。
如今这批法器已成,金虚峰上终是又闲了下来,如此一来,周元却是又失去了一条赚取灵石的路子。
如何赚得灵石,他虽是心中有了眉目,只是这一步踏出,却也有极大风险,可若是不行此道,更是修为难继。
前次与刘仙玖、许安都二人在洞府内饮酒之时,他便从许安都口中打听了一番。
金虚一脉主修阵法炼器一道,峰中弟子与别处不同,往往不以修为高低而论,而是将阵法炼器之上的造诣放在首位。
此前几百年,峰内弟子切磋技艺,俱是以炼制法器、布置法阵来一论高下,只是天下承平日久,金虚峰可谓是惨淡经营,峰内所获资源日少,平日里颇为节俭,弟子之间切磋,已然是无法再行此道。
炼制法器之事,所耗资源甚巨,峰内捉襟见肘,负担不起,而后金虚真人别出心裁,创出新法以替。
依峰中弟子相传,金虚真人不拘一格,为人洒脱,平生只好阵法之道,平素极少炼制攻伐守御的法器,只是偶尔专研炼制一些新奇事物。
他虽见金虚疲敝,却也并不在意,只是峰中弟子切磋技艺,却是不可或缺之事,他苦思数年,炼出一种特制法器,自创了一套新法,名为阵道棋。
此法几乎不耗资源,若有弟子切磋,则虚设地形,双方以特制棋子便可在其中摆出大阵,如棋盘对弈那般,以阵法互相攻伐,只有在阵法一道功底深厚之人才能胜出。
只是此道虽可考阵道高低,却终为虚拟,与实际布阵炼器相比,不免有些失了些布出实阵的成就之感,而时间一长,弟子间切磋之时,也是寻出了他法来替代这成就感,那便是彩头。
两者切磋,需提前约定彩头,由胜者取之,其实众人皆知,此事名为切磋,实为赌斗,也有长老欲将彩头禁止,只是此法由金虚真人一力推行,他心性洒脱不羁,并无丝毫在意,直言有了彩头能激励弟子更为深入钻研阵道,故而这彩头之事便一直沿袭了下来。
其实赌斗一事于修道之人而言,与凡俗有所不同,凡俗赌资为金银,常赌之辈,输者往往倾家荡产、生计难为,而修士却以灵石、丹药或法宝为资,居所由门中安排,至于饮食之事,踏入炼气境便可辟谷,以吞吐天地灵气为源,即便输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确也如他所言,彩头之事一经默认,此后峰中弟子颇好此道,有不少人于此崭露头角。
而周元所谋赚取灵石之路,便是这阵道棋。
他先前不曾亲去,也是另有考虑。
一是他此前并无必胜把握,若是输了,不但赚不到好处,甚至会血本无归;
二是赢得多了,免不了引起他人注意,恐生出事端来。
而此时他入金虚两月有余,且有脑中虚影相助,几乎是时时都在研习阵法之道,如今已是多有心得,他自忖在阵棋对弈之时,有脑中虚影相助,把握就更大了。
与引起他人注意相比,功行增进缓慢无疑更是致命,始终要仰人鼻息,而只要拿捏好分寸,却也未必不能既赢了灵石,又保全了自身。
拿定了主意,他便出了洞府,一路沿山道石阶往炼炉台行去。
金虚峰周围群峰环抱,炼炉台所在名为炼真峰,实为金虚门户,并非主峰,而外人欲至主峰,依礼需穿过炼真殿后索道才能进入金虚峰。
除非各峰长老可乘楼船直入主峰,其余便是须有紧急事态禀告峰中长老方可飞遁入峰。
炼炉台东侧索道相连之处,名为斗穹峰,此名是后来金虚真人所改,有与天争斗之意,亦谐音斗穷,也是警醒峰中弟子切磋之时需分外慎重,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输尽修道资财。
从洞府至炼炉台,领了第二个月的灵石,再穿过东侧索道到斗穹峰,约是一个时辰脚程,等他到时已近巳时,因近日峰中并无役事,此时斗穹峰上已是有不少弟子聚集在此。
斗穹峰上一片开阔,只在北侧有一处阁楼,门口牌匾上书阵棋阁三个鎏金大字,阁前分别摆有九座高台,每座高台三丈见方,台上中心处各置有一丈大小的沙盘。
周元行至高台前,见已有五座台上沙盘处已经有人正在对弈,不少弟子都在一旁观战,他也不着急,选定了一处观战起来。
台上二人分坐沙盘两侧低案之旁,双方面红耳赤,已然战至正酣,此时黑棋主守,放弃了大片要点,只在己方主峰周围布下大阵,静待白棋上门,而白棋虽然占据了大片地域,却未能连绵成势,阵法散乱不能相聚。
周元看了片刻,心中对此盘局势已是明了。
黑棋表面呈守势,却是大阵渐成,阵眼已被牢牢守在了中心,只需稳扎稳打,徐徐图之,未必不能争胜。
白棋看似声势浩大,抢下了大片地域,却只是在多个局部布成了阵势,中间空隙处已危机隐现,而欲取胜,则需先将己方多处小阵串联,若是其中一招不慎,也有可能满盘皆输。
他又看向二人,执黑之人正是神色渐松,显然心态已从方才被围剿中松脱开来,找到了自己的阵道,而执白者却是神态严峻,定是知道了刚才一路上穷追猛打已是生出后患,此时正欲弥补。
周元心知此局已入僵持之势,后续之事尚未可知,谁胜谁负就看谁人先心态不稳了。
观战一阵,明了了阵棋对弈之法,他也不再多看,径直下了高台,往阵棋阁前走去。
走到阁楼下方,见其内空空荡荡并无人影,他又抬头看去,却见一老者正在三层之上凭栏俯瞰台上,他须发散乱,随风乱舞,左手撑头弓身倚在栏杆之上,右手手中握着一只方尊,时不时往嘴里倒上一口酒,竟似尊内存有无限酒水。
先前周元也打听了一番,峰中弟子皆不明此人根脚,只知他姓张,传言乃是受金虚真人谕令执掌阵棋阁,众人称其为张阁主。
此人见周元走到阁前,也是低头看来,周元见此,先躬身一礼,随后取出名碟玉符举过头顶,朗声道:
“见过张阁主,弟子周元,也欲弈上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