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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阴沉缺爱的少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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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酒瓶在脚边炸开,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伤了林炀的小腿,可是他却好像无知无觉一般,纹丝未动,厚重的刘海挡住了他的双眼,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林远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随即又是一个酒瓶扔了过去,这一次直接命中的林炀的额头,一缕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微不可闻地“啪嗒”声。

    “整天摆一副死人脸给谁看!跟你妈一样,老子辛苦赚钱,回来连个笑脸都没有!你给我滚出去!”

    林炀动了一下,抬起腿机械性的往外走。

    这不是父亲第一次这幅样子,事实上,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只是自从三年前,林炀的母亲跳楼自杀之后,这种情况就越发严重了而已。

    好在还是夏天,即使是晚上也没有多冷,只是血糊在脸上有些难受而已。

    “你怎么在外面?我刚刚听到很大的声音,你没事吧……哎呀,你流血啦,快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

    跟他说话的是今天刚搬来的邻居,也就是因为今天刚搬来,什么都不知道才觉得惊讶,其他的邻居早就习以为常,就算林远在家里点煤气,他们都不一定会过问一句,哦,不对,如果爆炸波及到他们,还是会有人骂上两句的。

    “我没事。”林炀对旁人的善意不太适应,只能面无表情的拒绝,但对方显然只是觉得他是不好意思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才这么说。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邻居嘛,再说了,你也不能一直在这儿站着啊,跟我过来吧。”

    林炀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过分好心了的新邻居,对方看起来似乎刚刚是在做饭,腰上还系着围裙,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连衣裙,浅灰色的长卷发扎成一个丸子头,耳边有几缕碎发垂落下来,本就温柔的长相在暖黄色的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柔和,让林炀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其实刚结婚那会儿,据说林炀的父母关系还是很好的,也算是周围邻居交口称赞的模范夫妻了,只是自从六年前,林远的公司遭遇了财政危机,最后不得不申请破产,之后又是接连几次创业失败,他就开始整日里借酒浇愁,而且喝醉了就打人,打林炀的母亲,也打林炀,当然,大部分时间,母亲都会把林炀保护的好好的。

    后来大概是真的绝望了吧,林炀的母亲给他留了一封遗书,就从自家阳台上跳了下去,其实三楼未必真的会死的,只是她那时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头着地,当场死亡,等林炀放学回家的时候,留给他的就只有那一封遗书,和楼下没有清理干净的血迹了。

    一开始,学校的老师见他身上有伤,就自以为是的来了次家访,结果之后,想也知道林远不仅没有住手,反而下手更狠了,后来就连老师也不管了。

    冬·好妈妈·璃看他一直不动,干脆上前几步,拉住了林炀的手,见对方傻愣愣地也没有拒绝,就趁机会将他带到了自己的家里。

    明明是一墙之隔,但冬璃的家里和林炀的家中可是全然不同的两种光景,林炀家中,因为林远每天喝完了酒就要到处打砸,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完整的家具了,老旧的电灯也是寿命将尽,只能发出一点昏暗的光,而冬璃家中明亮整洁,地板上还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十分的绵软。

    林炀有些拘谨得坐在沙发上,丝毫不敢乱动,生怕自己的血弄脏了沙发,或者碰坏了什么东西。

    过了没一会儿,冬璃从房间里拿了急救箱出来,见他坐在那里,一副束手束脚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蹲下身给他上药。

    十三四岁的少年瘦弱异常,比同龄的孩子要矮上不少,头发也有些发黄,一看就知道是营养不良,除了流血的几处伤口,他身上还有不少淤痕,新伤叠旧伤,看着就让人心疼。

    冬璃深知,要帮助这样的一个孩子,往往需要更长的时间和更多的精力,才能消除他童年时留下的心理阴影。

    缠好绷带包扎好伤口之后,冬璃又去给他倒了一杯热牛奶。

    “我刚刚听你家里……你要是不想回去,今晚上在我这儿呆一晚吧,我在客厅给你打个地铺。”

    林炀没有拒绝,毕竟他确实不想回去,回去十成十的是要挨打,他虽然已经有些麻木了,但也并不代表他不在乎。

    于是他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正好,你还没吃饭吧,我做了土豆炖牛肉。”

    怪不得这么香,林炀刚想拒绝,肚子就咕噜一声,他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只能又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冬璃醒来的时候,林炀就已经走了,被褥都被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沙发上,冬璃看了看时间,“啊,已经六点半了,得快点了……”

    虽然没有闹钟,但是林炀的生物钟还是很准时地让他没有迟到,因为知道自己晚上不可能回家写作业,所以他的作业都是在学校就写好的,如果有最后一节课才布置的作业,或者是直到放学也写不完的话,他就会提前到学校来把它写完。

    今天也是这样,看起来和以前的日子没什么不同。

    直到第一节课的时候,一个林炀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走进了教室。

    “你们好,我叫冬璃,冬天的冬,琉璃的璃,你们的班主任要休产假了,所以这个学期接下来的日子,我就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了,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我们就开始上课。”

    下课之后,林炀本以为冬璃要走了,谁知道她讲完课布置了作业,又看向了他,“林炀同学,你中午放学之后来办公室一趟,老师有话跟你说,好了,下课吧!”

    教室瞬间充满了喧闹声,林炀却有些担忧,她不会也要来个什么家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