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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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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年夏天,蝉鸣声在烈日下演奏着,浓密的树荫下,小女孩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

    女孩嘴角带笑,或许是梦到了与邻家的朋友在田里偷瓜,或许是梦到姥姥给自己买了一支巧克力味的冰棒……

    那年夏天是女孩过的最难忘的一个夏天,在那天傍晚,女孩没有等到姥姥来叫她,直到太阳落山。夏日的风吹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像是天然的闹钟铃声将她唤醒。

    当女孩自己走回姥姥家时,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女人。好漂亮的阿姨,当时的女孩第一想法就是这样。那位漂亮阿姨穿着女孩羡慕的青绿色长裙,踩着只有公主才能穿的“水晶鞋”,像是仙女下凡。

    “阿姨好。”女孩欢喜地想要接近这个漂亮阿姨,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去拉女人的手。

    可女人在看到女孩那一刻,眼底满是冷漠,像是看一个肮脏不堪的流浪狗。

    就是那个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女孩再也没有了前进的勇气。女孩吓得后退几步,茫然无措,她不知道为什么漂亮阿姨会这样看着自己。

    “囡囡,孩子……”这时,姥姥从屋内跑出来,手中端着碗,碗里的水不由地泼洒出来。

    姥姥蹲下身,揽过女孩,抬头看向女人。

    “蓉儿啊,你别把囡囡给吓着了。”

    女人没有说话,下意识地皱起眉,瞥了一眼藏在姥姥怀里的女孩。

    那是一个恶梦,存在虞楠六岁的童年记忆里,也是在那时起她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母亲。也就是在那一天,她与姥姥分开,坐上了那辆漂亮的红色轿车,来到了另一个家。

    在那之后,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每天自己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学习,被司机叔叔接送放学,“妈妈”再也没有出现过。好在,虞楠乐观的性格在学校收获了不少好朋友,成绩也很优秀,经常得到老师的夸奖。就在所有的事情恢复到正常的轨迹时,却发生了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

    那天下午,虞楠照常放学,排着长长的队伍跟在老师身后,走向校门口。

    “老师再见!”小朋友们欢喜地和老师告别,纷纷奔向自己的爸爸妈妈。虞楠背着书包,四处张望,寻找司机叔叔的身影。可还没有找到,就被一个奇怪的阿姨猛地抓住马尾辫。

    女人猛力地拖拽,让小小年纪的虞楠因为惯性摔倒在地。突如其来的惊吓和摔倒的刺痛感让虞楠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眼眶蒙上一层水雾。

    巨大的动静引起校门口人的注意,刚反应过来的老师赶紧跑过来,扶起跌倒在地的虞楠。一边不满地告诉女人行为的恶劣,一边细心地为虞楠拍去身上的灰尘。

    “这位家长,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可以对孩子动这么重的手啊。”显然,老师误以为这个女人是虞楠的家长了。

    虞楠死死地抓住老师的手,反驳,“老师,她不是楠楠的妈妈。楠楠不认识她,不要让这个坏阿姨带楠楠走。”

    老师因为虞楠突然的话心生怀疑,攥紧虞楠的手,站起身看向对面一脸怒意的女人。

    “这位女士,你与这孩子无亲无故,为何大打出手?”

    “呵!”女人并没有一丝悔意,咬牙切齿地瞪着虞楠,吓得虞楠忍不住向老师怀里钻。

    “她那个狐狸精妈,勾引我老公,生下她这个杂种,现在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找不到她不得找她孩子来算账吗!”女人说得理所应当,但话里的意思却让老师产生了犹豫。

    一时间,四周的家长都在小声窃窃私语。虞楠不知道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也不明白四周的家长为什么指着自己而且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明明……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啊。

    虞楠是被冲进人群中的司机叔叔抱出来的。在上车的前一秒她看到那个张牙舞爪的女人冲上来的身影,竟有一瞬觉得可怜。

    七年后,虞楠背着书包站在大门前,伸手拉了拉衣袖将手臂上的淤青掩住,深深吸口气,无视门上“小三”的红色大字,打开门走进去。

    满屋的酒气对于十三岁的虞楠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她捡起地上散落的酒瓶,摞在角落。虞楠看了一眼瘫靠在茶几旁的女人,拿起沙发上的毯子走向女人。

    女人因为细微的动静,懒懒地撑起眼皮,看了来人一眼,又倒在茶几上。

    “屋里开了空调,睡着了要记得……”

    “你姥姥死了。”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地传出,虞楠手中的毛毯应声滑落,空中的手渐渐蜷曲,攥握成拳。

    虞楠不知道自己是该感谢这个女人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还是该怨恨她为什么不将这个事情随风而去。

    听了那个女人的话,虞楠收拾好行李独自一人坐上回姥姥家的火车。

    两天的辗转,虞楠终于站到了姥姥的坟前。墓碑上还是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只是她再也不能摸自己的头,再也不能叫自己“囡囡”了,那个世界上最疼爱她的姥姥离开了。自此,虞楠在世上便没有最爱的人了。

    “姥姥……”看着墓碑上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虞楠再也忍不住了,跪在墓前,眼泪模糊视线。

    自虞楠有记忆起,姥姥就一直陪在她身边。姥姥没有多少知识,但是每当虞楠遇到困难时姥姥总是有办法,在虞楠看来姥姥是最可靠的。

    那时每到夏日的夜晚,虞楠总是和姥姥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抬头眺望星星。

    “囡囡,天上的星星好看吗?”

    “嗯,不过我还是喜欢那个月亮。”

    姥姥听了虞楠的话总是温柔一笑,指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对虞楠说:“囡囡,看那颗星星大吗?”

    “大!还亮呢!”虞楠昂起头,眨着大眼睛,满心欢喜地抬起手。

    “囡囡啊,记住,以后啊,姥姥会变成星星守护在囡囡身边。到时候,囡囡不管是想变成星星还是月亮,姥姥都会在的。”

    “会吗?我也可以变成它吗?”

    “会啊,只要囡囡时刻保持善良,真诚地对待每一个人,相信身边那些对你好的人,你就可以的。”

    虞楠看着姥姥眼底那片璀璨星光,肯定地点点头,抬头看向星空。

    姥姥,你说过让我真诚、相信,为什么我得到的和你说的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