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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一愣。但转念一想,便又摇摇头:“这也不能证明客婷婷就是那个人。也可能是钟庆、葛惠兰、客姗姗中的某一个人用苦肉计。”
周海被我说服了,点了点头。
总之,这个人为了报仇,他根本就不考虑是否有附带伤害。也有可能是更糟糕的情况,就是他明知道有附带伤害,可是他也不在乎。
他只想报仇。
如果他发现有谁阻碍到他的报仇计划,便毫不犹豫地解决掉,恐怕也不奇怪。
姜玲知道了所有的情况,震惊之余,不免也有小小的反弹。毕竟,对我和周海来说,其他人基本可以算是陌生人。但姜玲和客婷婷、葛惠兰都在一个大学工作,还挺谈得来的,可以算她在银江新交的朋友。
不过,我跟她说明我们的分析以后,姜玲便也默认了。
“你放心吧。”她说,“你们继续调查,我也会注意观察他们。”
我抱了抱姜玲。那当然再好也没有了。比起我和周海,姜玲无疑跟他们走得更近,也更方便试探和观察。
“不会太久的,”我安慰,“顶多再等几天吧。就算手机信号还是不能恢复,也该有人来修电了。”
姜玲笑着点点头。
说是这样说,但我们心里也清楚,几天的时间也够发生好多事了。村长,小晴爸,大健妈,以及那位“亲家母”……真想杀他们,一天的时间都够了。
白天似乎应该没什么事。
因为我们虽然不知道那个有特别能力的人究竟是怎么利用别人的梦,但是也要别人做梦才行。白天的时候,大家都在忙,也没人睡觉,更没人做梦。
吃完晚饭后,到了入寝的时间,我、周海、姜玲便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可是能怎么办呢?我们又不能不让大家睡觉。即使我们这些人不睡,还有一个村子的人呢!
这根本就无从防御。
我们只能各归各房,留下我和姜玲继续照顾钟庆和葛惠兰。
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也越来越安静,我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并不是可怜村长那些人。他们那么野蛮、残忍地祸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子,这不是简单地说不懂就可以算了的。我始终认为有一些事,跟有没有文化,有没有法律意识都没有关系。有一些基本的行为准则,是生而为人就应该有的,并不是多么高深、复杂的东西。
现在又不是原始社会。
但是,是不是就应该让他们死于非命呢?
周海过来看看我们,却见我若有所思地呆在那里,便过来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嗯?”
周海:“想什么呢?”
我笑笑:“没什么。”抓了抓额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瞎想。”
姜玲刚帮葛惠兰擦完手脸,抬头看了我一眼。山上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凉快的,但今天的气温着实高,村里很多男人都只穿了件汗衫。我坐在这里也觉得有些热,身上微微地冒着热汗。钟庆和葛惠兰还是昏睡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姜玲怕他们中暑,所以时不时用毛巾帮他们擦擦手脸。
周海呵地一笑:“看你这多愁善感的样子,是不是又在思考什么哲学问题了?”
我倒是先愣了一下,没想到姜玲噗的一声先笑出来,我便也笑了。
“我就是在想,村长这些人是不是该死。”我只好说了出来。
周海:“那还用想,当然该死。”
我微微一惊。尽管周海时不时就会有惊人之语,但是他说得这么直白,我还是有些消化不良。
我又问:“那你赞成那个人向他们复仇?”
周海这回略想了一想,皱着眉头道:“复仇有很多种方法,但是像把老头子活活打死……倒也还没有到那一步。”周海撮了撮嘴巴。
这个观点,我买账了。
我们两个一时安静下来,姜玲却出声了。
“也就是说,只要是某些可以接受的方法,你们其实是赞同复仇的。”
我和周海默认了。
“没想到这话从你们两个嘴里说出来。”姜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你们好歹也是当过警察的吧?”
周海和我相视一笑。作为法律体系中的一份子,竟然赞同复仇,是挺不合适的。
周海:“所以现在不做了嘛。”
姜玲:“……”不由得微微一笑。
“弟妹,那你是什么看法呢?”周海问。
姜玲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有一种说法,叫复仇是最原始的正义。”
周海眉毛一挑,嗯了一声:“最原始的正义,那也还是正义嘛。”
我看了一眼周海,却有不同的理解:“我觉得这句话的重点不在正义,而在‘最原始’三个字。”
周海两条眉毛拧成一条,想了一会儿,还是挠了挠脸颊:“有什么区别吗?”
我呵呵一笑:“原始社会也是社会,咱们现在的现代化社会也是社会,你认为一样吗?”
周海张了张嘴:“……”被问住了。
姜玲也笑了。
周海有点儿自暴自弃地笑了笑:“算了算了,我不跟你们文化人讨论这么复杂的问题。”
周海又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休息了。我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从昨晚后半夜开始,我就没睡。姜玲劝我去打个盹儿,我摇了摇头。我们已经说好,凌晨两点钟,客婷婷和周海过来替换我们。就这两个多小时,我总不能还偷工减料。
钟庆似乎比较怕热,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又冒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很不舒服地微微皱起眉头。
姜玲连忙往脸盆里掺了点热水,重新绞了一把毛巾,替钟庆再擦一遍手脸。钟庆的表情放松下来。
但过不了几分钟,他又皱起了眉头,而且汗水还变多了。
姜玲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并不烫。但她还是不放心,又摸了摸他的脸和手,都很凉,比葛惠兰还凉。葛惠兰反而一直睡得很舒服,一点儿汗都没冒。
我脑子里忽然有根筋一跳,不禁脱口道:“不会是做梦了吧?”
姜玲被提醒了,连忙又去看钟庆。钟庆的眼睛虽然还闭着,还薄薄的眼皮下,可以很明显地看到眼球在动来动去。
我和姜玲不约而同地叫起来:“钟庆!”
一连叫了几声,钟庆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只有眼球在快速地动来动去。他的梦做得很沉。
我索性一把抓住钟庆的肩膀用力地摇了摇:“钟庆,快醒醒!”
可钟庆非但没醒,身体竟然还抽搐起来。
我和姜玲吓了一大跳。眼见着钟庆的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抽搐得越来越厉害。从一开始轻微地颤抖,到后来整个肢体都出现了移位,幅度之大,简直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
姜玲惊道:“一定是被人利用了他的梦了!”
我心里也是一凉。不知道钟庆做了什么梦,但他抽搐成这副模样,肯定不会是好梦。
得马上叫醒他。
“钟庆!”我声音高了八度,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扬手就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他的脸颊应声红了一片。
钟庆整个人也跟着抖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他的抽搐似乎也减弱了。但是只有几秒钟,他又变本加厉地抽搐起来。
这时,门啪嗒一声被从外面打开了。
周海冲了进来:“怎么了!”
我没空解释,只能用行动说明。一咬牙,正正反反地连着抽了钟庆好几个巴掌。抽得我自己的手掌都火辣辣的。不知道抽到第几个巴掌,钟庆终于猛地一哆嗦,突然睁开了眼睛。可惜我的手反应能力没那么好,还是结结实实地又扇了他一巴掌。
钟庆登时两只眼睛睁得有铜铃大,很错愕地看着我。
我看他彻底醒过来了,终于松了一口气。钟庆的脸又红又胖,满脸无辜地瞪视着我。我自己的手也是又红又胖,甩了甩手,冲他抱歉地苦笑。
走廊里又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客婷婷带着客姗姗跑了进来。客姗姗的眼睛还迷迷蒙蒙的,脸颊上全是枕头席子的印痕。
这下好了,全员再度到齐。除了一个葛惠兰,我们都是醒着的。
姜玲挤了两条冷毛巾给钟庆敷脸,我直接把我的手泡进冷水里了。等大家都稍微平复一会儿,周海方问钟庆做了什么梦。
可怜钟庆被我打得太狠,就算有姜玲的冷毛巾帮他敷着,还是肿得口齿不清。搞不好嘴巴里面都破了。他费力地讲,我们就费力地听。
钟庆说,他刚刚梦到自己全好了,一个人站在小旅馆外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连颗星星都没有,四周都是黑漆麻乌的,他还是可以看到那一户户的人家,还有路边的草窠。
我一听到这里,心里就有谱了。我那次梦到自己威胁老头子,让他带我去找女学生,也是一样的情况。明明没有光,可是就是可以看清眼前的景物。没错,钟庆刚刚一定是被那个人利用了他做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