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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折下一支桃花细细嗅了嗅,清秋将这带着淡淡甜香味的桃枝收入怀中,背着从茅屋带出的剑匣朝着山下那满是浓雾的竹林走去。
其实少年已在这桃花坡上等了一夜,然而夕瑶却不像往常那般,一直未曾露面,也不知这天生地养的姑娘是不忍当面离别还是单纯的跟他置气。
但他终究是要走了。
临近竹林,清秋最后抬头看了看身后的山上桃花林,少年又何尝不想留在这呢,不过他早已答应过自家师父要去那云台学剑,而且万一那嚷嚷着要去养气的书呆子真要是成了什么圣人,以后再见面自己还是个二境的小剑士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最后看了眼桃花林,将这人间仙境完整的复刻在心中后,少年坚定的转过身朝着前方的雾竹林踏去,在那即将没入浓雾的时候,少年再次的停了下来,嘴角轻扬,一阵悠扬的琴声夹杂着徐徐清风与轻轻送入他的耳朵。
琴声委婉连绵——有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清秋没有回头,只是朝后挥了挥手,消失在了雾竹林中。
小镇上的客栈本就不大,不过地处着云台与辞山之间,又是吴周两国边境的交界处,属于三不管的地带,因此很多旅客和江湖浪子这歇脚,就显得分外拥挤,分外热闹。
客栈前面的饭铺里,不时有佩刀带剑的江湖人士进进出出,有的喝了几杯酒,就故意敞开衣襟,表示他们的豪迈。
等清秋到这里的时候,客栈里连一张空铺都没有了,但他不着急,以往陪着书呆子向着金陵赶路时入过荒郊野岭可没少就地而眠,所以他就先在饭铺里找了张角落里的桌子,没去管那些谈论着那些“刀头舐血”的江湖勾当的汉子,要了壶酒,慢慢地喝着。
离开辞山已经三天了,也不知道夕瑶姑娘怎么样了,几日没有在那地精池中温养倒是有些不适。
“少年人,你可是要去云台?”
清秋蓦然抬头,看到一个一袭白衣的老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眼前。
看着眼前的这位老人,恍惚间他莫名有些失神,微微闭上眼,他有种感觉站在眼前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把剑,清秋下意识的想站起来,但很快又被老人伸出手又按了回去,
坐在长凳上,清秋开始屏住呼吸打量起眼前的老人,特别是看当那人腰间那柄古朴到极致的长剑的时候,清秋便更觉得此人很不简单,心想这说不准多半是云台山上的前辈,也再不敢怠慢,老老实实的抱拳叫了声前辈。
老人不客气的拿过了清秋身前的酒壶给自己倒上一杯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长剑,平淡的说道:“喜欢吗?”
清秋笑了笑,“晚辈有剑了。”
白衣老人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给自己倒上一杯然后喝下,才缓缓说道:“它叫陈年,当年我就是靠着这把剑把温九华打得服服帖帖。”
清秋却是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深吸一口气,清秋不确定的问道:“不知前辈与家师…”
自家师父可是入了品的大剑士,眼前这个开口就说把自家师父打得服服帖帖的老人又是什么境界。
看着眼前这个如临大敌的小家伙,老人平静的笑了笑没有说,只是眼中突然浮现出一抹剑芒,丝丝剑气沿着酒桌开始朝着少年身上蔓延过去。
清秋看着眼前这不说话的老人,刚要继续开口,便发现喉咙再也发不出半点声响,身上也开始每一处地方被人持了无数剑刺痛,几息过后已是满头大汗。
白衣老人细细的打量眼前咬牙坚持的少年,看到少年好似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一般死死盯着自己的那双有些绝望但更多的是坚毅的双眸,他突然有了一丝浓厚的兴致。
拿起酒壶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老人缓缓的喝着杯中的酒水,眯着眼睛笑着说道“小家伙很疼吧,可惜了,叫不出来,不过温九华好歹也教过你怎么练剑,虽然还只是一个二境的小剑士,但你不妨把气机散布到全身经脉之中,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清秋死死的盯着眼前不知是敌是友的老人,感受着身上那无时无刻不传来的刺痛感咬了咬牙,心一横,按着老人的话照做起来。
可马上,清秋两眼直翻,硬挺挺的在老人呵呵呵的笑声中晕了过去,重重的倒在了酒桌上,原来,原来这把气机散于全身经脉之中之后,被老人那些剑气刺中经脉时,疼痛感竟然是之前的数倍!
清秋晕倒的响动总算是让饭铺的那群江湖浪人们察觉到了,老人蛮狠的将清秋抱起扛在肩上,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等到老人走远,这帮总算是缓了过来,一个浓眉大眼的壮汉钦佩的向着老人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看着他肩上的小清秋,有些惋惜的说道:“可惜了,多么俊俏的小伙子。”
……
齐韵光嘴角抽了抽,看着眼前这面色饥黄,两眼冒着丝丝绿光的汉子,若不是他身后跟着一匹跛了条腿的战马,身上肮脏的布条依稀还能看得出是件衣服的模样,他都要怀疑是不是遇到了一个辞山中的野人了。
感受到林远负身上微薄的气机,他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不吃了那匹马。”
听到这犹如何不食肉糜的话,林远负脸色难看的扭过头去,那跛脚马见到他又一次回过头来,稀溜溜的叫一声灵活的向着远方跑去。
齐韵光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走到了林远负的身旁,心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迷路了?”
林远负也不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看到这一幕这守业观的道士更觉得不忍,可怜的孩子,饿得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令牌塞人林远负的怀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吴国军营的方向,“小兄弟,拿着我的令牌去那里,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林远负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叹了口气,齐韵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宣了一句道号,向着辞山深处继续走去,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认真的看着林远负问道:“小兄弟,你在这辞山中可否见到过一个和我一般打扮的道士?”
本欲离去的林远负听到这话,身体蓦的紧绷起来,转过身拼命的摇着脑袋。
“那倒是可惜了。”
道士也不疑有他,怎么看这个可怜的家伙都不可能是杀害自己弟子的人,也不再继续问话,转身继续赶路,只留下一段段经文从他口中慢慢飘向咧开嘴,露出两排白牙的林远负耳中。
“太极宫中,全真天上。擅回生之妙术,开大道之菁华。幼号神童,长多奇迹。羡门广成之誉,睿赏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