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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秦盼盼再也没有找过温钧。两个月后,温钧终于突破到了凝气一层。
时日正是中午,乾元门前长长的“引仙阶”前,聚有数十个或大或小的男女童子。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也有八九岁,温钧一个人鹤立鸡群的站在其中,一眼往过去极其的惹人注目。
一个筑基期蓝衣弟子依靠在引仙阶旁的松树上看场,另有两个红衣弟子负责测试资质,后面还有数十个灰衣的杂役弟子。在这里的除却温钧,都是乾元门领地内或者与乾元门交好的修真家族小辈,被家族精挑细选后统一送来,红衣弟子让他们分别列为一排,从矮到高,最后的温钧比他边上的男孩高出整整两个头,使得其他小孩都不禁背着他切切私语起来。
红衣弟子轻咳一声,见没能止住私语,于是鼓足灵力大吼一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发育好的啊!你,就你,说话声音最大那个,给我出来!”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收住声音,默默走了出来。红衣弟子把手贴在他的天灵盖处,说道:“资质平平,送到‘甘草峰’。”
这甘草峰就是乾元门上所有杂役弟子居住的地方,进入里面的杂役弟子只能学习一点点简单仙法,每天还要负责这个门派的杂活,可以说是前途惨淡。
立刻有一个灰衣弟子将苦瓜脸的小胖墩带走,红衣弟子霸气地扫视了一遍众人,心中都快爽翻了天,但是脸上还是古井无波。众人目睹小胖墩的惨案之后,都吓得脸色惨白,噤若寒蝉。红衣弟子于是指了指第一个小男孩,示意他过来。
“资质尚可,带到殿前广场。”
“资质平平,甘草峰。”
“甘草峰。”
“甘草峰。”
一连几个人都被送到了甘草峰,其他没有点到名的都不禁紧张得汗流浃背,小脸苍白。
被氛围感染,温钧心里也有些慌张,心想如果没有开后门,凭自己本来的资质,配得上已成囊中之物的长老弟子身份吗?
“咦?这是……”
红衣弟子声音顿了一下,然后欣喜地向蓝衣弟子喊道:“师兄!快看!这是你‘补天峰’的好苗子!”
树上的蓝衣弟子本来在假寐,听到话语神色一动,“噗”地一声跳下地,把手按在了脸上稚气未褪,却充满坚毅之色的少年头上,立刻一喜,弯下身笑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长。”
少年神色自若,声音不卑不亢。蓝衣弟子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少年走到一旁,说道:“补天峰在乾元门中专管药草培育与炼丹,炼丹师在修真界极为吃香,而我的师父是补天峰副座,炼丹大师司马万异,你可愿做我师弟成为一名炼丹师?”
少年坚决地摇摇头,道:“我是为了长生而来的,我要到飞仙峰去。”
蓝衣弟子摇摇头,叹惋一声,挥手让一个灰衣弟子将其带走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不多时就只剩下温钧一人。两个红衣弟子不断对温钧挤眉弄眼,然后没有感情的怪叫一声:“我的天呐!好可怕的天赋,这必须得送到炼虚峰去啊!”
温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声问道:“师兄你就别挤兑我了,我真实资质到底怎么样,你就给我测测呗?”
“你真的想测?”
温钧点点头,红衣弟子笑而不语,指了指被送往甘草峰的弟子离去的方向,竖起大拇指。正当温钧以为自己是资质平平时,他又用力摇了摇头,大拇指缓缓转成了向下。
“师兄我测了三年资质,一眼就看得出来师弟你是万中无一的废物,不过别担心,到了炼虚峰好好的攻读理论知识,多吃点丹药,你就说你自己一心只想着炼器,松懈了修行就行了。”他用力拍了拍温钧的肩膀,善解人意的说道。
……
之后内心稍微被打击到的温钧被这位红衣弟子提起,踏着祥云往乾元门深处飞去。
温钧住在飞仙峰峰脚下两个月,最多只离开了石室几十米,到石室边上的树林中走走,都没敢太深入,虽然从书籍上对乾元门有一定了解,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
从雄伟的阁楼下经过,首先遇到的就是一个宽阔得能容纳数万人的巨型广场,广场上白砖石雕,有数百个弟子零零散散的路过,在一个额题“司命殿”的金盖宝殿门口进进出出。
乾元门对弟子设有贡献值一说,用贡献值可以兑换灵石、法宝、丹药、功法药草等等诸多物具,记名弟子若是积累了一定的贡献值,就可以兑换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平日里内门弟子每月能在司命殿处领取一定额度的贡献值,以及灵石丹药,除此之外,还可以在司命殿处通过领取任务、上交道具等方法获取贡献值。
没有停留而直接飞过,离开最大的主峰乾坤峰,进入一片森林,远远的又可以看见补天峰峰脚下无垠的药田,七彩缤纷,宛若仙境。
炼虚峰在乾元门内主管锻器,为乾元门提供任务奖赏的法宝,在乾元门最北上方。入目所见唯有一片低矮连绵的小山,山下一排排乌木榫卯搭就的弟子院,中心一座稍显挺拔的山顶筑有一个白玉砌成的宫殿,两只仙鹤懒散的在门口踱步,那里就是炼虚峰长老们的住所了。
炼虚峰在乾元门内最为弱小,这与老祖们的排挤之外,还跟姜国第一大宗锻仙宗的技术垄断有关,目前炼虚峰共有结丹期长老三位,筑基期弟子七十余,只能稳定产出少量凝气三层到筑基中期可用的法宝,地下有一条低级地火脉,凝气期修士就是用地火脉来锻器的。
炼虚峰中央山山腰处,一个蓝衣弟子冲天而起,对红衣弟子微一颔首,示意接下来由他带着温钧去见长老。
于是红衣弟子一回礼,便把温钧让了出去。蓝衣弟子抓住温钧缓缓降落在地,却没有急着上去,而是拍拍温钧的肩头,自来熟的搂着温钧的脖子,掏出了一个乾坤袋,小声道:“师弟啊,以后如果师兄我有什么难处,就请你……”
声音到此戛然而止,但他的意思已经显而易见。温钧看了看那名蓝衣弟子,见他眉宽额厚,脸型四方,皮肤粗糙黝黑,分明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眼中异色一动,修仙之路在他心中的印象又差了一分。他瞥了瞥山顶大殿,面不改色的压低声音狠狠说道:“敢问师兄你这是何意?我辈修士当坦坦荡荡,怎可用如此下流手段?我可从来不收贿赂的!”
蓝衣弟子脸色一滞,顿时尴尬之色露出。当他看见温钧第一眼时,就有一种遇见了同类的直觉。没想到温钧看起来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居然是个正直君子,正要编排个理由糊弄过去时,温钧突然接过了乾坤袋,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兄真是慧眼如珠,一眼就看出师弟我身子羸弱,需要滋补,故送来一份微不足道的小补品,师弟我在此就多谢师兄了!”
说完,温钧把乾坤袋往怀里一揣,瞬间又若无其事了起来。他疑惑的问道:“师兄,为什么还不带我上去呢?”
蓝衣弟子像见了化神期前辈一样看着温钧,张开嘴想要说什么,蠕动两下嘴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一脸郁闷的闭上嘴,抓起温钧飞到了殿里。
一入门,就立刻感觉到里面的灵气充沛,比外面的灵气要浓郁的多。倘能在这里面进行修炼,想比效果必然会事半功倍。大堂里只有秦长老一人,因修士修炼讲究清净恬淡,所以这拜师的场面没有多大。蓝衣弟子退出门外,温钧抬起头,看向他的师父。
在乾元门中,杂役弟子着灰衣,内门中凝气期弟子红衣,筑基期弟子蓝衣。另外还有主峰归元峰的老祖亲传弟子,皆为金黄锦衣。这些亲传弟子是乾元门的弟子核心,乾元门中大多数的长老都是由亲传弟子而来,故也保留着亲传弟子一样的穿着。
秦匀是乾元门曾经三位元婴期老祖中,清风子的弟子,结丹中期,一手火控之术出神入化,此时正一身淡黄襦裙的立于堂上,肩上两条鹅黄披帛,眉间一点水滴红妆,腰肢纤细,看起来只有二十年华,领口处疑是暗雪,摇曳着纤纤莲步。
“小夫君,你可知,这些天我为何没有找你?”
秦匀气息内敛,没有放出威压,却依然有一股深不可测的气息压迫着温钧,比当日见到江负长老的感觉还要尤甚。温钧脸色苍白,这些天没有被秦匀找上门来,他本来以为秦匀会再虚与委蛇一下,等他稍有成长后给他一个历练任务去送死,没想到这么快就撕破了脸皮。
强作镇定,温钧颤抖地开口:“因为…不需要…你用神识就能盯住我…”
“你怎么会认为,我在盯着你呢?”秦匀目中寒光一闪,长袖一招,一个乾坤袋落在温钧手里。她淡漠的扫了一眼温钧,转身朝里屋走去。
“既来之,则安之,我不想用化神术篡改你的记忆,是因为我们以后还会有机会继续的。你可以走了,呵……”
大堂中的压迫感解除,温钧就像虚脱了一样一下倒在地上,许久,才能勉强爬起来。收敛心神,温钧拍拍自己的脸,深呼吸后做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
乾坤袋里有门牌,他按照上面的指示朝自己院子走去。
内门弟子基本都是一人一院,因为乾元门很大,虽然有上千个内门弟子,却也不曾显得拥挤过。
推开门,温钧遇到了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只见方方平平的单床上,满是散落的青丝,可爱的小脚在床榻不断摇晃,秦盼盼正仰面躺在他的床上。
听到动静,秦盼盼一下跳起来,欣喜之意洋溢在面,声音如黄莺般清啭:“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温钧一停顿,诧异地看着她,手不自觉放在乾坤袋上。所幸他身上衣袖宽大,没有被秦盼盼注意。秦盼盼眨眨眼,示意温钧进来说话。
关上门,秦盼盼神秘地拿出一个檀木小盒,温钧不及问秦盼盼为什么出现在他房中,就被她手中盒子吸引了注意。这小盒做工精细,纹理细密,色泽紫红,还有股馥郁的香气,秦盼盼见温钧看向檀木小盒,满意的说道:“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吗?”
温钧摇摇头,他还没到凝气二层,没有神识产生。就算有,说不定这盒子内还加持了什么禁制,神识都不一定透得进去。他很快就对盒子里的东西失去了兴趣,坐到床的另一边,道:“秦师姐,男女授受不亲,你孤身一人闯进我的房间,就不怕外人有什么风言风语?”
“你别扯开话题,快猜一下盒子里是什么东西啊!喂,喂!”秦盼盼还想再吊一吊温钧的胃口,可惜温钧毫不领情,只是用诡异的笑脸对着她,看得秦盼盼好不尴尬。无奈之下,她只得灰溜溜收起盒子,直言道:“我抢到了一个任务。”
“任务?那又怎么样?”
“这个任务很抢手的!”秦盼盼似乎想到当时的场景,脸上飞起一抹红晕,激动的说道,“是去乾元门旧址接替看守,有整整一个月!”
“乾元门旧址?”温钧一怔,他根本不知道乾元门还搬迁过,不禁生出怀疑,下意识想到秦盼盼是要骗他出去杀掉他。但仔细思量也没想到这样行事的理由,于是先暗暗记在心内。
江负长老给他的书籍中只提到乾元门是从一个叫灵云派的宗门中,被乾元门始祖们“深明大义”的分裂出来自立的门户。难道是灵云派?可灵云派依然健在,与其势同水火的乾元门又怎么可能在那边驻有弟子?
似乎是看出了温钧的疑惑,秦盼盼解释道:“我乾元门当初分裂出来,实力不够,只得先占据一处灵气不太充裕的地方发展,后来羽翼渐满,才搬到了此处,而原先的旧址虽然已经废弃不用,值钱之物也都运到现在这里,好歹也曾住过四百年,几个老祖都认为不能任其荒废,或者拱手让人,依然派了少量弟子轮班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