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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就是论相貌,论才气,论家世,四姑娘都比五姑娘更胜一筹,也更适合咱们沈七郎呀!
“相貌怎么还……”周姨娘不服气。
你是要争个第一第二的风头,还是要自己女儿不嫁傻子!曲三夫人瞪周姨娘。
周姨娘缩缩头。
“那五姑娘本来只是个庶出,自己争气又有长辈的几分宠爱,当年才跟咱们七郎结下这门亲事,本就是高攀。如今她不愿意了虽然可气,但曲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姑娘。四姑娘,六姑娘都还没许人家。咱们七郎这个样子,我瞧着倒是这四姑娘挺合适的。”
怎么就合适法儿了?妇人啊,去一趟曲家回来竟然就改了主意。
“婚姻大事怎是说改就改的,夫人不可儿戏。”沈三老爷提醒沈三夫人。
“那四姑娘,懂医理,会看病!前几日当众在曲家药堂接骨,焦知府的小公子也在。是真是假老爷打听一下便知。”
“他们曲家有个老仆人,十年来嗓子沙哑,喝了这四姑娘配的药,几日后竟好了!”
沈三夫人把从曲三夫人那里听来的话一五一十说道。
“这门亲结不得了!”沈三老爷突然道。
“嗯,啊?可是刚刚老爷你还说婚姻大事不能说变就……”沈三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好好的亲事就不结了,五姑娘看不上咱们,那四姑娘咱们自己又不想要。七郎本就已经这个样子了,虽说花钱买个媳妇不难,但定然也不会是世家好出身,再者岂不是更让满城取笑。
“去告诉老三,是这门亲不得不结了!”沈老太爷一边小心的把鸟笼子放到茶几上,一边道。
仔细看这鸟笼子竟然是赤金打造,廊下这样的鸟笼竟然不下十个,里面各种珍奇异鸟,每个鸟笼子上头都镶着一色扳指大小的美玉。
这样的玉面想找到十块一摸一样的,恐怕这还是天下独一份。
沈家若说没钱,整个永安城就都得穷死了。
珍珠如土金如铁,偏生到了这一辈人丁寥落,三个老爷只三房得了个男孩子,花骨朵一般养到大,庙会骑马摔一跤,竟然跛了傻了。
这就是命吧。
他虽生在锦衣玉食中,因自小便知自己是沈家自己这一辈唯一的男丁,以后偌大家业都要靠他一人,所以格外勤奋好学,自幼便跟着父亲,自家叔伯,店里各路师父,学经济学问,经商之道。
别人家孩童儿时拿的是弹弓,他三岁开始手中不离的是却算盘。
也有幼时交好的朋友读书走仕途。他也过了童子试,县试呢。先生夸他文章写的好。
可他也不用再考了,沈家经商不能后继无人。
就这样长到了十几岁,跟着家人出门谈生意再也没人敢当他是个孩童。
然后,就要从马上摔下来,竟然就这样了。
沈俊豪看着自己这条右腿,再不能跑,不能骑马,不能蹴鞠,甚至连走路都不能,要一瘸一拐的,跟个瘸子似的。
他就是真的瘸子啊!到现在自己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似的。
这本是个意外。
从前交好的朋友都已不来往。因为摔坏脑袋痴痴傻傻所以也经常不认得人。
他也不大出门的,今日是因为得知自己的亲事要退掉,他才想自己出来走一走。
人都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男儿最得意的时候。谁成想这辈子自己这两样都要错过了。
他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曲家后巷。曲家五小姐他其实并不知道是哪位,兴许从前跟着姐妹一起见过也没在意,说不上多中意也没有多不好。
曲家是医药世家,世代经手买办太医院的药材。沈家是永安首富,世代皇商。
所以这是门合适的亲事。
他从前也想过等姑娘过门,他一定会对她好。他们就算不一定琴瑟和谐却也要举案齐眉。甚至还琢磨过新婚那夜他见着她第一句话说什么。
有一次跟四叔去买办,供货的商户给寻了几样好处偷偷孝敬二人。一般遇到给好处沈家人是不收的,不知怎的那次他竟央求四叔把其中一只罕见的玉镯子留下来。
他想沈家的聘礼都是沈家的,自然不会缺了自己未来夫人什么。可是这一样是自己的,送她是不一样的意思。
他想说,来到沈家,因为自己是独苗,夫人是要跟自己一起兴家旺族,会很辛苦的。
然而现在都不用想了。
没人想嫁给一个傻子,还是个跛子。
她若依照婚约不嫌不弃,他敬重她的重诺守信。一辈子他对她自然也会情深意重。
她若不想嫁执意悔婚,也是情理之中,也并没什么可埋怨人家姑娘的。
沈俊豪觉得自己想通了,自己可以身残却不能不明事理。
却不知为何还是心里闷闷,满心寂寥。
拖着一条瘸腿果然不该走这么长的路。可是他就是偏想一个人静静的走走散散心。
再逞强也不行了,又挪了几步还是不得不承认已经体力不支。拖着毫无知觉的小腿,身子一步比一步沉重,大腿也开始钻心的酸麻胀痛。
“这人是谁?”
后巷就那么一丁点大,平日都是自家人走。今日午后听到有小贩叫卖冰棍,二人忍不住出来买。这里从后面穿过去离兰心住处近一些,今日二人才从这里走。
小暖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外男,幸好天热本身姑娘就罩着幕篱。
竟然被曲家人撞见!沈俊豪苦笑,怪自己今日心情不好,任性莽撞了。
于是赶快自报姓名,也不怕对方笑话自己,先想着别让对方姑娘误以为是登徒子冲撞了才好。
原来这就是沈八老爷的小孙子!
小甜一双圆眼睛瞪的大大的,手里冰棍顾不得吃也不怕化了。滴溜溜的用眼上下打量沈七郎个遍,猛的一跺脚大声道,“小姐,这原来是咱家小姑爷!”
这边沈七郎刚开口自报家门,听小暖这么一说也明白过来。真没想到有这样的缘分见一面,也算了结自己这份不甘心了吧。
这样已算越举。也算是老天给自己的一个不甘心的补偿吗?
突然又想到什么。
“啊!啊,啊!嗷嗷嗷!”跛子往前一步突然扬起手张牙舞爪往巷子口跑去,才跑两步摔倒在地啃了满嘴土,他还笑嘻嘻的。
……
幸而沈家人找来的很快,几个人上前动作娴熟抬起沈七郎放入马车。
“人长得真不错,可惜了呀!”小暖下意识道。
最后的巧遇却要这样收场。
可惜了呀!马车内沈七郎痛苦的闭上眼。
“可惜了吗?”曲兰心回头似是无意的望向沈家马车一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