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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若琳如梦初醒,赶紧低头去翻找手机。
“叶若琳,你冷静些!别上他们的当!”
叶知书出声警告,伸手去阻止,但叶若琳已经拨通了电话。
她迅速背过身,紧握着手机,声音也在颤抖:“妈妈,爸他……他在吗?他是不是在医院里上班?”
也许太慌乱,她误触到免提键,电话直接外放了出来:“琳琳,你爸早上被警察带走!他……”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出,但对方话未说完,只听“嘟”一声,电话突然断了。
“妈妈?妈妈?”
叶若琳喊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再次拨了过去,但确实忙音状态。
再拨了几次,依然是忙音。
直到叶知书抢走她的手机。
江宴辞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不咸不淡地说:“我没骗你们吧?那些薛院长的确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叶若琳像被抽去了主心骨一样,站在原地,茫然地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叶三叔,叶知书,叶知栀,江宴辞……
她夹在这些人之间,孤立无援。
江宴辞,为什么连这个自己一直喜欢的人也要逼迫自己?
“为什么要逼我?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她踉跄地后退数步,跌跪在地上,紧抱着脑袋,终于彻底地破防。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都是被逼的!”
“我那时候只是一时冲动,被冲昏了脑袋……我也不想的……”
那段往事,如潮水般在脑海汹涌而起……
在读高中那时候的她,还是叫薛若琳。
在班上,她的成绩算是中等,养父母虽然是医生,但很普通,除了被收养的身份外,她平平无奇,在班级里也不显眼。
大概每个青春期的女孩,都曾经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班上,却有一个人,拥有了她幻想里一切。
不平凡的身世,优越的家境,还有一个……在人群中永远是焦点的未婚夫。
“叶小啾。”
“说了多少遍,不准叫我叶小啾……啊,也不准摸我的头。”
“走吧,该回家了。”
“我回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喂,你怎么把你的书包扔给我,江宴辞你等等我。”
放学的时候,她总能在教学楼外看到江宴辞和叶知栀打闹的身影。
她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生出了羡慕的情绪。
后来,她无意中得知一件事,她之所以自小没了父母,是因为她的父母和叶知栀的父母遭遇了同一场车祸,双方在车祸中当场丧生。
那时候流行一部真假千金的电视剧,好友季安宁随口提了一句:“你们是同一天出生,父母车祸,这么巧合吗?你们不会是抱错的吧?”
薛若琳莫名生出了一个念头:如果,如果她是叶知栀就好了。
但到了高三,她幻想中那种抱错认亲的情节都没有上演。
直到高考前夕,准高考生集体体检。
叶知栀抽完血,按着棉签和盛以颜有说有笑地离开了采血室。
采血的护士临时走开,采血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采集后的血液样本安静地排列在箱子里。
不知什么念头驱动,她不受控制地把手伸向了血液样本。偷写了两张新的标签,交换了她和叶知栀的血液样本。
等到放学的时候,那种冲动才冷却下来。
她开始后悔,又担忧。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了数天,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交换都已经交换了,高考体检只是检查身体情况,她平时身体很健康,交换了应该也……没什么事。
最终她抵不过内心的煎熬,把这件事告诉养父母。
那时候,养父还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他近来正在为升职的事情烦恼,每天回家,她都能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磕磕绊绊说完这件事,她忐忑不安地低下了头。
她以为养父会斥责她,但没想到,养父却大喜过望。
“琳琳,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你记住,从今天起,不能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薛若琳不知养父为什么这么高兴,但是在他的吩咐下,她只能没有再提这件事。
然而很快,她知道了。
在养父的刻意运作下,血样有问题的事情,很快传了出来,事情很快发酵。
叶家的人迅速找上门来,要再一次带她去做DNA测试。
刚好找上门来的人,是叶知栀的三叔叶向文。
她来不及像出圆谎的方法,便见对方拿出一个视频。
“这个是你吧?高考体检的时候,是你交换了你和小栀的血样。”
竟然是抽血室的录像!
那里竟然有监控录像?!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暴露,浑身宛如冰坠。
叶向文却说:“放心,在来之前,我已经跟你父亲沟通好了。我会帮助你们的。”
“帮助……我们?”薛若琳觉得不可思议。
“没错,不过,但以后你们得听我的吩咐。”叶向文提出要求。
薛若琳害怕了,下意识想拒绝:“不,我……”
叶向文笑眯眯地说:“要反悔,但现在已经迟了。你知道伪造DNA会有什么下场?你接下来还要参加高考吧?如这个视频公布出去,你猜会有什么结果?”
“这件事全是因为你才开始的。最开始偷换血样的人,也是你。你的养父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也不想和他一起身败名裂吧?”
他笑着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而且,手里握有她偷换血样的监控视频,她没法不答应。
就这样吧,在叶向文的帮助下,她和叶知栀在医院的档案被直接修改。这个档案连通了B市整个医疗系统,无论他们的血样怎么测试,都只会是这种结果。
叶向文是为了掌控叶知栀手上拥有的股权。
而她,就这样成为了叶家的大小姐。
叶知栀很快搬出了叶家。
叶知栀拥有的一切都成为了她的。
包括……未婚夫。
她梦寐以求的人。
就像做梦一样。
而她的养父,也很快升了职,一路平步青云。
薛若琳改名成了叶若琳,享受着原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一切,渐渐地也忘了本心,开始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
直到她一次醉酒后,跟叶知书发生了关系,然后又被要挟维持这种地下情的关系,直到被季安宁发现了秘密……
……
听完叶若琳陈述的事情,叶知栀瞥了江宴辞一眼,不满地地嘀咕:“蓝颜祸水。”
“……”江宴辞轻咳一声,默不作声地转走视线。
叶若琳跌坐在地上低泣。
叶若琳让叶知栀不爽,那他自然要让对方不爽。
“抱歉,我要纠正一下,我刚才记错了。”江宴辞缓缓开口,“薛院长并不是因为伪造DNA的罪名,而是因为涉及一件受贿案件被带走调查的。”
叶若琳猛地抬起头,满脸错愕。
“你——”
江宴辞勾了下唇:“不过,很感谢薛小姐的配合,主动坦白了这件事。”
他指了下头顶的监控录像,又拿出一支录音笔:“现在,我们有证据了。”
叶知书终于反应过来,怒骂出声:“江宴辞,你真卑鄙!”
他冲上前要夺录音笔。
江宴辞立刻手起,目光冰冷地看向他:“卑鄙的难道不是造假占据别人身份的人吗?”
地上的叶若琳忽地反应过来,求生欲爆发,大喊出声:“不!这件事是我一个人做的,跟其他人没有关系,都是我一个人做的……”
叶知书反应迅速:“没错,刚才那只是她的片面之词,她说的事情,我和我父亲都不知道,谁知道她是不是胡编乱造的。”
“爸!你说是吗?”
叶向文淡淡地接话:“的确,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也没有办法证明DNA报告鉴定这件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最后一刻,也要跟其他人撇清关系吗?”江宴辞从叶若琳身上收回目光,哂笑了声,又看向叶知书,“那两位叶先生是对真假叶小姐以及DNA报告这件事,存有疑惑?”
叶知书一口咬定:“没错!即使她是假的,但现在也不能证实叶知栀就是真的。”
“那就可以了。”江宴辞看向其他股东,“在座各位都听见了?”
股东们面面相觑。
“这又如何?”叶向文按住叶知书的肩膀,皱眉问道。
江宴辞淡声说:“薛若琳伪造DNA证明,非法获取股权,理应是无效的。”
“按照叶知礼先生父母遗嘱,他们手上所持的叶氏集团的股权,应该是由他和妹妹叶知栀继承。”他略一停顿,微笑着说,“而在他们的女儿未成年、发生意外,或者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她的股权可以又兄长叶知礼代持管理。”
“这——”
叶向文一噎,但随即释然:“就算这样,你和她手上的股权加起来,也不过32%,还不足以否决刚才股东们通过的决议。”
“那么,”江宴辞淡声说,“如果加上我手上的股权呢?”
“你?江宴辞,我记得,江延集团不是破产了吗?你跟叶氏集团从未有过接触,哪来的股权?”叶知书冷笑。
江宴辞瞥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问:“C.Z.集团拥有叶氏集团3%的股权,那是不是……也拥有投票权?”
众人哗然。
“这……怎么可能?”
“C.Z.集团,你怎么会跟C.Z.集团扯上关系?”叶知书瞪大眼睛,“不可能!不可能!你在说谎对吗?你们江延集团不是破产了吗?”
“这是证明文件。”江宴辞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
叶知书迅速拿起来,跟叶向文一起看起来。
“你是C.Z.集团的总裁?!”叶向文抬头看江宴辞一眼,感觉难以置信。
江宴辞淡淡一笑:“叶向文先生,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我并没有回答你的义务。”
叶知栀适时地接话:“那么,32%的股权,加上3%的股权,我们这边35%的投票权,是不是行驶一票否决权的权利了呢?”
察觉到大势将去,叶向文握紧了手上的文件,咬牙切齿:“你们……很好……”
却在这时候——
砰!
一声巨响。
会议室的门忽地被撞开。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了过去。
“就是他们!”
有人领着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进来。
“就是这三个人。”领着警-察进来的人,居然是盛以明。
“小明?”叶知栀和江宴辞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同时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解。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
股东们也骚动了起来。
几名警-察走到叶向文和叶知书面前,出示证件:“叶向文,叶知书,叶若琳是吧?”
“几位警官,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叶向文紧张地说。
带头的警员说:“叶向文,叶知书,叶若琳,你们涉嫌一宗故意杀人未遂案件,请跟我们回去调查。”
叶知书一懵:“等等,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两人顿然慌了神,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铐上了手铐。
“带走!”
看着三人被带走,会议室一瞬间鸦雀无声。
这重磅炸弹,一个接一个地扔下来,把现场的股东都给炸懵了。
***
状况突发,股东大会被迫中止。
交代秘书安置好现场的股东,叶知礼将几人带到旁边空置的会议室里。
关上门,叶知栀问江宴辞:“薛若琳打的那通电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中断了?”
江宴辞解释:“是信号干扰屏蔽器,我让知礼哥提前安排的。”
叶知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看向盛以明:“小明,那你呢?那怎么会来B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以明说:“是这样的的,我之前下班回家的时候,在路上看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就是那个一直针对你的女律师,叫什么宁。”
叶知栀:“季安宁?”
“对对,就是她。然后我有点慌,就打电话给沈律师,沈律师让我直接报警和叫救护车。”盛以明简短地描述了下那天的事情经过,“……就是这样,然后,我就报警了。后来季安宁醒来之后,一直说有人要杀她。”
叶知栀和江宴辞对望一眼:“那现在,季安宁人呢?”
盛以明说:“她伤得还蛮重的,现在还在A市的医院呢。”
“警方那边调查后,取得了关键的证据,所以A市辖区的警方联络了B市的警方,今天过来逮捕人了。”
他似是想起什么,紧张地问:“知栀姐,我今天没来迟吧?”
“你来得刚好是时候。”叶知栀笑着说。
“不。”江宴辞开口。
叶知栀疑惑地看向他。
江宴辞淡淡地瞥他一眼:“其实你不来,我们也能应付。本来就要收尾了,结果计划都被你打乱了。”
盛以明懵了下:“我没——”
叶知礼拍了拍他的肩膀,打圆场说:“没关系,无论如何,这也算一个好的结局。”
“小明,谢谢你。”
他看向叶知栀,微笑道:“小栀,欢迎回家。”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叶知栀露出笑容,“有你在的地方,一直都是家。”
***
事情尘埃落定。
因为叶向文和叶知书两父子被警方带走调查,叶氏集团一时群龙无首,高层们召开了紧急的会议,决定先由叶知礼作为集团的代理CEO,直到下次董事会召开。
叶知礼还要留下处理集团的事务,叶知栀决定先和江宴辞返回暂住的酒店。
走出会议室,盛以明立刻追上来:“知栀姐,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叶知栀回头:“什么话?”
“就是……”盛以明刚开口,便被打断。
“盛先生,你还在这里吧?”
去而复返的警员向他走来:“我就说刚才怎么没见你呢,你也得跟着我们一块回去。”
“啊?”盛以明有点懵,“为什么我也要……”
警员说:“你是案件的相关人,现在需要你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可是——”
电梯刚到了楼层,江宴辞按住按键,催促说:“知栀,我叫的车到了,该出发了。”
叶知栀点了下头,回头说:“那我和江宴辞先回酒店了,迟些再联系。”
看着叶知栀进了电梯,盛以明着急。
“哎,等等,知栀姐,知栀姐!”
***
走出电梯,叶知栀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刚刚我好像听到小明在喊我?”
“错觉吧。”
江宴辞松了松领带,面不改色地说。
叶知栀奇怪地看他一眼,似是想起什么,又问:“对了,你上次在B市给迟迟买礼物的店,是哪家店?”
“嗯?”江宴辞稍怔。
叶知栀说:“难得来一趟B市,总要给迟迟买点礼物吧。”
江宴辞似是捕捉到什么信息:“那知栀,你这是……愿意原谅我了吗?”
叶知栀脚步稍顿,回头看向他,杨没说:“江总,我发现你做法不怎么样,想得倒挺美的。”
江宴辞追上她的脚步,笑着问:“那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怎么样?”
叶知栀语气犹豫:“也就……一般吧,勉勉强强,还不如小明呢。”
江宴辞挑眉:“我就这么糟糕吗?”
“对啊,而且,”叶知栀浑身上下打量他一眼,“江总,你现在身价这么贵,我可养不起你。”
江宴辞弯了下唇:“可是,我不需要你养。我的工资卡不是都在你哪里吗?”
“再说吧,走啦。”叶知栀轻哼了声,收回目光,抬步走出叶氏集团。
江宴辞弯了下唇,跟上她的脚步。
夕阳下,两人的身影交错,构成了美好剪影图。
“上次那种猫粮,迟迟好像挺喜欢的,我们买多一点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