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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园会结束后,太子带走楚辞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的。
有人说一向心狠手辣的太子,这是对还未过门的太子妃动了真感情,也有人说太子想要将楚家势力收于麾下,丰满羽翼。
百姓闹得沸沸扬扬,宫里自然也有所耳闻。
中秋前夕,燕南公主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宫。
刚一进鸣凤殿,几个宫女便识趣地退了下去,眼前穿一身穿金丝凤袍的皇后苏氏正斜倚在贵妃榻上,“我的燕南来了?”
“儿臣见过母后。”燕南公主给她跪下,手里还握着一卷纸。
“展开瞧瞧。”
“是。”
燕南公主脚步很轻地来到了她的身前,将手中那纸展开,上面歪歪扭扭地字迹,让皇后眉头一皱,皱纹微陷的脸上隐隐浮现一丝不悦。
“这崴脚的字,也拿得出手?”皇后揶揄一句。
“母后无须在意这细节。”燕南公主道,纤长如玉的手指从上往下一指,一字不漏地将纸上所写念了出来,“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就是这首诗,在游园会上拔得了头筹。”燕南公主补充了一句。
皇后闻言,面上是一副沉思的表情,似在认真揣摩着方才那一句,随后抬眸,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燕南公主,惊呼道,“果真是楚辞所写?”
燕南公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皇后的视线再度看向了那极为偏颇的字迹,却似在端详一副造诣极高的艺术品一般,逐渐流露出赏心悦目的表情。
“好诗!好诗啊……”皇后忍俊不禁,“想不到国公之女,竟如此深藏不露。”
见楚辞被母后连连称赞,燕南公主也跟着一笑。
“若母后觉得不错,儿臣回去便找宫里的司监誊下来,给您作生辰礼物。”燕南公主一笑,可皇后却瞧出了她那副寡淡的面容下,藏着深深的愁绪。
她眯了眯眼,红唇微启,细细询问她,“燕南有心事?”
燕南公主低头,“儿臣在母后面前,着实藏不住任什么,只是游园会那日,楚辞与几位女眷大打出手,儿臣担心因此搞砸了游园会,便亲自打了她,以儆效尤,太子……”
一提及太子二字时,燕南公主明显感觉面前人倒吸了一口气。
皇后脸色聚变,燕南自知提及了她的伤心事,忙双腿弯曲,跪下解释道,“母后息怒,儿臣只是担心……”
她话还未说完,皇后便咬牙道,“你担心什么!”
燕南公主抬头看着面前人,那双似湖水般的眸子里,此刻装满了太多的情绪。
“圣旨已下,楚辞便是父皇钦定的太子妃,原以为这之于楚辞并非一件幸事,可游园会那日,太子却像护短一般,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她,太子如今羽翼丰满,若因此得罪了他,往后咱们不就如履薄冰了么!”燕南公主说出了内心郁结,心里倒也畅快了不少。
皇后伸手一挥,将桌上的紫金杯猛地砸在了地上。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燕南,咬牙切齿地道,“他纵有登天的本事,只要本宫活着一日,他就休想只手遮天!还有那个楚辞,明日本宫召她入宫,正好瞧瞧这位把太子这颗铁石心肠都能捂暖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另一边,正在养伤的楚辞打了一个喷嚏,吓得清月还以为她着了寒,连忙拿来一件披肩搭在了她的肩上。
楚辞揉了揉发痒的鼻子,转身对清月道,“等我身子一好,我就去出家。”
她说这句话时,若非是一脸认真的表情,清月绝对认为她在开玩笑。
未等清月究其缘由,楚辞接着道,“这段日子我也想明白了,纵我有千万般本事,也改变不了什么。倒不如接受这事实,远走高飞。”
楚辞略带愧疚地看向了她,“我同你保证,在我离开这儿之前,绝对不会误了你家小姐清白。与其嫁给太子步入深渊,倒不如剃发出家,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尼姑,如何?”
清月却目中一惊,半信半疑地道,“小姐果真要这么做?可是那日若非太子救了您,恐怕现在……”
楚辞赶紧打断了她的话,恨不得一语点醒眼前人,“你不会真想看我嫁进太子府吧?”
清月自然清楚太子为人,连忙摇了摇头。
见她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楚辞才叹了口气道,“在我们那个年代,有一句古话。”
“什么?”清月问。
“男生女相,非吉必凶。”楚辞道。
清月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小姐做什么决定,清月都支持您,只是您突然搞这么一出,国公又该如何同太子交代呀?”
楚辞伸手掐了一把她的圆脸,望着她那双布满了同情的表情,又道,“我的好清月,你可长点心吧,楚国公府对你我,可有半点好?如今事到临头,我又为何要替他们考虑?”
“可那毕竟是小姐您的亲人啊!”清月苦口婆心。
楚辞却说,“他人报我非桃木,我又何须还他以琼瑶?”
“我父亲是个赌棍,输得家里连口吃饭的钱都没了,后边娘跑了,家里的姐姐被买去了茶楼,丢了清白含恨而终,父亲就让我到街头去偷别人的银子,被人给抓了个正着,险些被活活打死,最后被好心的大娘子所救,将我留在了楚府伺候小姐您……”提及过去,清月的眼里并无半点对那赌棍父亲的憎恶之情,反而欣然接受了这上天安排的一切。
“你信命,可我不信。”楚辞道,“在这个时代里,人性的各种欲望反而更加淋漓尽致。有人机关算尽,也有人步步为营,儿女情长只存在武侠小说里,父慈子爱也只是极少的例子……”
楚辞说完,便合上了眼睛。
清月却一脸凝重地退了下去,直至次日天一亮,宫里便来了人。
是一个穿着一身荷花纹深绿色底宫袍的公公,手里拿了一把浮尘,见楚辞一来,便笑脸盈盈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皇后娘娘邀楚小姐宫里一见,小姐便跟我走吧?”
楚辞打量了一下眼前人,这人狡猾的人,面部表情管理地十分得体,叫人看不出半分破绽,也不知这一去,究竟是死是活。
楚辞点头,在楚苑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下,上了那辆入宫的马车。
清月被留了下来,一脸担心的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
“我这好姐姐可真会作死,惹怒了皇后娘娘,恐怕是没命再回来了。”楚苑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见清月被吓得半死,这才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