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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一大清早,花竹就被赵管给事喊到了大堂。
她还纳闷,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事,赵管事要来教训她。
“我见你嗓门儿挺大的,我给你安排个事做。”赵管事掐着腰鄙视她。
喊堂的最近嗓子不舒服,她见花竹嗓门挺大,所以叫花竹过来替几天。
“什么事?”
花竹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为了给赵管事留下个良好印象。
这个事情就是到门口当迎宾。
工作内容就是每来一个人,她就要大喊:“来人!接客!”接下来就会有姑娘来迎人。
赵管事临走前拍拍她的肩膀,翻着白眼让她好好干。
那神情看的花竹贼想给她一巴掌。
她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抠着手指,砸吧着嘴。
“来人!接客!”
很难想象,花竹这样一个正常的女子,居然可以发出那么粗旷宛如男子般的声音。
她一边喊一边心里想着逃走的事情,完全不理会路人投向她那难以置信的眼神。
琴瑟馆就一个大门通向外界,门外守着好几个护卫,不能从这儿直接冲出去,那样肯定得被抓回来,一定要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
女子的娇笑声吸引了花竹的注意力。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抱着怀里的姑娘,一双手不安分的上下浮动,就差嘴角流哈喇子了。
“真是猥琐,啧啧!”她厌恶地眯起眼睛。
高悬于苍穹的太阳,躲进了乌云里,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天色昏暗。
风压低了树梢头,枝桠在风中摇来摇去,顷刻间,外面“哗啦啦”地下起了雨。
一声闷雷,花竹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
卧槽!
真是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
站在琴瑟馆的屋檐下,花竹看着客人接二连三的乘着马车离去。
大街上那些人只能拼命奔跑寻找避雨的地方。
这雨不大,下的却很紧。
伸出手,凉凉的雨滴落在她的手心,惹得愁肠百结。
有一肚子的嘈想吐,却不知吐给谁……
一阵狂风席卷,雨水吹进了她的眼睛里,很不是滋味,花竹赶紧把头缩回去。
这淅沥沥的雨,一点停下的意思都没有,原本人声鼎沸的大街,变得萧瑟无比。
“真是的!下什么雨啊!”花竹抱怨道。
她最讨厌的就是下雨了,雨水总是溅落在鞋子上,鞋子瞬间变成“潮鞋”。
潮湿的鞋。
这种天气她尽量避免外出。
屋檐上,雨滴如珠帘一般向下流淌着,掀起一层飘渺雨雾,雨点打在积水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正当她要进屋的时候,远处一个迎风奔跑的男子闯进了他的视线。
他手臂支在头顶,用衣袖挡住迎风吹过来的雨水,脚重重地踏入水坑,激起的水花再度打湿他的裤脚,鞋子。
可他完全不在乎,雨水挂在他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两人眼神有一瞬交汇,他朝着琴瑟馆奔了过去。
按理说已经有人来接他了,不如就先在此处等一会儿。
清新的茉莉香味袭进她的鼻息,花竹后撤两步,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
琴瑟馆内的脂粉味道熏的她脑壳疼,这股子清香倒是给她洗了洗脑。
任承凛松了口气,甩甩头发上的水。
他有着饱满的额,几缕碎发趴在上面,一双含笑的桃花眼,英挺剑眉,高挺的鼻梁,皮肤白皙。
一袭褐色粗布衣,虽有些破旧,但穿在他身上依然有种矜贵的感觉,黑亮的发梳成马尾垂在脑后,因为淋了雨的缘故更是有着黑曜石般的光泽。
花竹盯着他,显然是走神了。
美男子啊!
这时男子望向她,嘴角勾出一抹笑,那双桃花眼迷人心窍。
白皙的脸庞还挂着莹亮的水珠,他抬手用衣袖擦了擦,由于衣袖也是湿的还是擦不干净。
花竹摸索着从怀里抽出一条手帕,递到男子面前,她跳开了视线,看向一旁,道:“这个,给你擦擦脸!”
不是她害羞,而是她这人有个毛病,不敢跟帅哥对视……
“谢谢。“任承凛接过去,擦了擦脸颊的水,而后把手绢塞进腰带里,眉目清朗。
他又道:”改日洗干净再还你。“
花竹偷瞄了一眼他漂亮的眼睛,俊美的脸庞。
心跳漏了一拍,面颊浮上一层红晕,她垂着头,不想让男子看见她发红的脸,道:“没关系,没关系。”
脑海里上演了n种剧情,她跟面前的男子因为手绢结缘,发生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恋。
……
跑偏了……
花竹抬头看了眼昏沉的天,道:“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你等我一下。”
她消失在任承凛的眼前。
这丝毫不见停的雨,让任承凛的心情有些许烦躁,他探出头,张望着。
来福怎么还不来接他?
不远处的街道,一位少年举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雨里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任承凛认出了来人,冲着他摆摆手,大声道:“我在这!”
来福闻声迅速地跑过来,将怀里抱着的锦袍给他披到身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任承凛打断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淋雨冷死了!”任承凛钻进伞下,将袍子拢紧了些,眉心微微动了动,回头望了一眼空落落的门庭。
两人消失在雨幕之中。
待花竹进屋取了伞出来,男子却不见了踪影。
“走掉了呢……”她鼓起腮帮子,一颗心沉了下去
“都说了等一下了!”
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招呼不打就跑掉了!
渐渐地雨停了,庭院里雨水顺着海棠树的枝干滴下来。
青石板路上铺满因风摧残而坠落的海棠花瓣,被春雨洗刷过的天空,像一张无际的蓝色布匹。
任承凛疾步踏进屋门,来福收了伞,递给一旁的侍女珠翠。
随后上前取下任承凛身上披着的袍子。
任承凛从怀中捧出几株石莲,叶片肥厚如翠玉,小心翼翼的神情好似手中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每一年的这个季节他都会上山挖石莲,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
抿了抿唇,他淡淡地开口,道:“此举,也不过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将那石莲埋入瓷盆,他明知自己养不好这花。
身子顿了顿,忽得想到了什么,他抽出腰间的手帕,一旁的珠翠识趣地上前接住。
“拿去洗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