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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
林天禄落子微顿,面露一丝好奇。
“竟又变了路数?”
瞬息之间,与八长老博弈的棋路已是截然不同,转败为守,生路再显。
“这棋...”
八长老蹙眉沉吟道:“虽无灵智,但棋艺路数似颇为多变。”
要想在寻常棋盘中将其战而胜之,以天禄的本事,或许不算困难。
可如今这盘中棋格何等浩瀚庞杂,棋路之变数,更是以亿万计数,着实难分难辨。
“这仙宗的棋局,果然有些非同凡响。”
林天禄倒不气馁,兴致勃勃的思考想象,接二连三的再度落子。
而无心无情的棋盘也随之一一给出回应,你来我往,见招拆招,丝毫不落下风,亦不占任何上风。
又一次加快节奏的攻防博弈,令八长老一时看得有些心惊。
她的棋艺虽称不上超绝,但终究有些眼力见识,看得出局中较量可谓非人哉,已是她远远不能企及的水准层次。
“天禄的棋艺确实惊人,只是从旁瞧着,便觉攻势连绵不绝、玄妙非凡,心间都有些澎湃激昂。”
她这一路随行保护,虽然偶有窥探,但终究对林天禄了解不算太深。如今亲眼所见,才深刻明白谷内诸多长老为何都对天禄的琴棋书画之技大加赞赏。
只是——
这浩瀚棋盘,更是古怪,竟有遇强则强之能。
八长老神情愈发凝重。
以她目光,都只能瞧出天禄两三成的棋招之妙,但这棋盘却发挥出了远胜与她博弈时的棋招之妙,不仅能尽数堪破,甚至逐一巧妙应对,将棋局内的攻势不断缓和下来,似将硝烟隐匿于无形。
看了一阵,她才逐渐确信,这浩瀚棋局分明就是想拖延时间,将棋局尽可能的拉长。
“是想耗尽天禄的体力,让他不攻自破?”
心思急转间,八长老心下浮现几分担忧。
目前虽看不出天禄脸上有何疲惫虚弱,但再拖延几个时辰下去——
“八长老不必担心。”
但林天禄很快扬起嘴唇,轻松道:“我体内灵气充盈无尽,这点消耗不算麻烦。它既然要打持久战,我安心奉陪便是。”
见其依旧自信满满,八长老轻抿朱唇,颔首道:“天禄切莫太过勉强。若觉吃力,索性让我赶回广元县护住城墙不倒,你尽管将这座天机孤峰破坏,掀了这棋盘。”
“能寻得一位棋局对手,也算不错。”
林天禄回以温善浅笑:“长老之前受了伤、虽已愈合,但还是坐下歇息会儿吧,晚辈可以再分些灵气渡给长老,以作恢复之用。”
“......”
八长老垂眸无言,心下暗叹。
到头来,反倒是她受了照顾安抚。
...
身处昏暗地窟,仿佛时间流逝都变得模糊不清。
而身旁的八长老已闭眸打坐许久,仿佛沉睡入定。
林天禄屈指连弹,思酌间又落下几子,不知不觉已与浩瀚棋盘搏杀攻防了数千手,在棋盘中都堆积出了一片混杂棋局。
“你若继续缠斗不休,怕是得在此地秘境待上几十年。”
恰至此时,背后蓦然响起幽幽低吟。
林天禄好奇回首,就见璇洁面色复杂的抱胸走来,黑丝美腿优雅迈动,华裙如云,尽显美艳绝伦之姿。
但双方目光交汇一瞬,器灵美人脚步骤顿,神情异样的偏开了视线,紧抿朱唇。
“姑娘怎有兴致与我搭话?”
“那丫头已经睡着了,无事可做,正好来瞧一眼。”
璇洁游离着视线目光,低声道:“不必再叫我什么‘姑娘’了,叫我璇洁,是那丫头给我取的名字。”
林天禄哑然笑道:“璇灵还给你取了名?”
“还算好听,当个名字也无妨。”
璇洁面露几分纠结,踌躇不定的蹭起足下玉鞋。
见她一副扭扭捏捏的娇憨模样,林天禄竟觉得她与自家娘子愈发相似,不禁温和道:“璇洁姑娘有何话想说,尽管敞开直言便是。”
“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得正式些。”
“正式?”
林天禄听得一愣。
但很快,他便露出了错愕之色。
因为,眼前的娇艳美人很快轻抚衣裙黑纱,云袖齐甩,屈膝跪坐在身前,优雅柔媚的俯身行了一番诚恳大礼。
“璇洁之前太过莽撞无礼,还望主人能饶恕璇洁之罪。”
裙纱似盛放黑莲般蓬松散落、乌发飘散,着实是华美出尘,宛若画卷般绝美非凡。
“这——”
林天禄连忙将她扶起,失笑道:“我早已原谅你了,你怎得还如此放在心上。”
但话音刚落,他顿时轻咦一声:“等等,你刚才说的‘主人’是...”
璇洁螓首微抬,露出略带粉霞羞怯的媚颜,眼神闪烁不定:“那器灵与我说明了来龙去脉,我已知晓主人与您结为恩爱夫妻,所以您也是我的...主人。”
林天禄听得莞尔道:“哪有这般继承来的关系。”
他笑意平和,继续道:“既是一家人了,也不必主人前主人后的,正常相处交流便可。”
“嗯...”
璇洁脸红红的轻点螓首,但依旧抚腹跪坐在旁,一副小鸟依人的顺从模样,着实看的人有些哭笑不得。
林天禄不免调侃道:“璇洁姑娘之前瞧着霸气十足,眼下也不免太过拘谨,强忍着总归不美。”
“不、不是的。”
璇洁连忙摇了摇头,红着脸细声道:“当时只是一时气恼上头,才会行径粗鲁野蛮。如、如今,我会好好学起主人的往日仪态、侍奉照料好主...林先生。”
但开口几言,似乎意识到自己这般语气也太过温柔亲昵,顿时略显尴尬的又侧首躲开视线,暗恼自己怎站在林天禄身旁就软了腿脚、连声音都变得如此绵软,媚得这般令人害臊。
林天禄笑了笑:“你能温柔乖巧些也是好事,待往后离开天机孤峰,还得再学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和方法,可切莫与旁人稀里糊涂的再起冲突。”
“明白了。”
璇洁软绵绵的应了一声。
但沉默一阵后,她又壮起胆子,满脸通红的低声道:“林先生,以后能不能不要对主人太过粗鲁?”
“呃?”
林天禄落子下棋的动作微顿,好奇道:“我对天海之主相敬如宾,怎会粗鲁?”
“我不是说林先生对主人打骂责罚,而是...”
璇洁仿佛酒醉般娇颜红润,轻咬银牙,羞赧万分道:“不要在床榻间欺负主人了。”
“啊?”
“主人她娇贵纯洁、不染凡尘,哪里能经得住鞭挞蹂躏,况、况且还是那么粗暴...主人她会坏掉的。”
林天禄听得一脸懵,待转念一想,顿时嘴角一抽。
这都什么跟什么?
“姑娘,我觉得肯定有些误会。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
“是器灵说的。”
璇洁低首小声道:“她说自己当初就附身在茅夫人体内,瞧得一清二楚。主人她甚至还被你弄的...在半空中抛来抛去、连身子都摆不稳当,手足无措乱甩,整个人都快昏厥晕倒了。”
林天禄抖动着嘴角,干笑道:“姑娘就别听她胡言乱语了,没那么夸张。”
“但主人终究娇贵可怜,你往后若要行夫妻之事...”她犹豫纠结了一阵,支吾细语道:“我皮糙肉厚的,让我来帮主人分担一些痛苦也无妨。”
“停停停!”
林天禄连忙伸手制止,哂笑道:“这些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但姑娘那些担心大可不必。待你亲自回了长岭,见到了天海之主后便能知晓。”
“...嗯。”
见她勉强冷静,林天禄松了口气,回首看了眼后方席地而睡的于璇灵,无奈失笑一声。
这丫头,虽是为缓和双方关系才会嘀咕一阵,但交谈的内容可着实让人头疼。
该不会是把平日看的小说内容说了出去吧?
“咳咳!”
而璇洁似乎也很是尴尬,故作镇定的轻咳一声,主动扯开了话题:“你之前说自己不是万盛仙宗的宗主,但身上总该与万盛仙宗有着不小联系?”
“不知姑娘有何见解?”
“我这些年闲来无事,偶有跑来下下棋,琢磨一番。”
璇洁轻抚胸前峰峦,平复忐忑心情,轻吁道:“思来想去之下,觉得这浩瀚棋盘兴许与万盛仙宗的一件仙器有莫大关联。”
“仙器?”林天禄双眼微亮:“姑娘快些说说。”
“我只是借着主人的残缺记忆才隐约知晓。”
璇洁已然恢复矜持淡然,轻吟道:“那万盛仙宗海纳百川、乃诸天万界的第一仙宗,藏仙器万千,不知有多少足以开天辟地的玄妙法宝。
而在这些琳琅满目的仙器珍品之中,有一件仙器知晓之人甚少,但却威能不凡,唯有仙宗长老等次的人物才能驾驭,平日似仙宗宗主独自使用之物。”
她微抬皓腕玉手,在掌心上由灵气构筑出了一副棋盘轮廓。
“此器,名为‘天机众生’。”
“这是——”
林天禄瞪大双眼,惊讶道:“这当真是仙宗的仙器?”
“你果然知晓?”璇洁柳眉微挑。
“此物携带不便,如今存放在长岭县内。”林天禄从怀里取出了玉笛和断剑:“至于这两件小巧轻便,我一直都随身带着。”
“玉龙创生笛?”
璇洁轻眨美眸,似有惊异闪过:“只是这剑...我没什么印象。”
林天禄暂且将玉笛收起,好奇道:“姑娘刚才说,那名为天机众生的棋盘为仙宗仙器,与眼前这浩瀚棋盘又有何关联?”
“乃是相生之物。”
璇洁稍定心神,重新看向面前的浩瀚棋盘:“传闻那仙宗宗主就是借着天机众生之棋理,创造出不少玄妙阵法机关,眼前此阵,或许便是从天机众生棋中演化创造出来的。
你如果与我一样,以纯粹的棋力棋招破局,到头来便是拉成鏖战,得花费数月、数年的岁月才能有机会将浩瀚棋盘击败。但若想迅速破局,或许能从天机众生棋中想些规律感悟。”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沉吟思酌。
再看向眼前这密密麻麻的棋局,琢磨片刻,随手一挥,很快让这盘棋局彻底化为青烟散去。
璇洁见状面色一惊:“你已想到了破局之法?”
“多谢姑娘一番提醒,我确实有了些想法。”
林天禄露出欣喜昂扬的笑容,抬手落子,再度开启一场棋局。
既然这浩瀚棋盘变化万千、而仙器又以‘天机众生’为名,索性便试着换种思路,以心念为子,以苍生为势,向这浩瀚棋盘好好表达一番心境,以意势破局。
...
...
与此同时,在广元县内。
华舒雅神色匆匆的回到了后院寝居内,眉宇间满是凝重之色。
屋内,谈娘轻抿温茶,眼眸微抬:
“——看来,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县内百姓还算安稳无忧,但城卫巡逻明显更为频繁。”华舒雅将长剑放下,蹙眉低吟道:“而且,能发现县内的妖鬼和术者们都有些蠢蠢欲动,不知在作何准备,很是古怪。”
“玄女还有些事在瞒着我们。”
谈娘神色平静,略作思忖道:“但对我们、对当地百姓并非是坏事,而是在想办法准备应敌。”
华舒雅眼神微变:“玄女不是说,县外虎视眈眈的妖鬼势力,最早也会在后天才出兵动手,为何现在会——”
“敌情瞬息万变。”谈娘冷眸微瞥,看向寝居之外:“我刚才到议事院后厅坐了会儿,据其他妖鬼所传,县外已追查到敌人踪迹。哪怕今晚不会大举进攻,亦会派来一批先锋队佯攻一二,探探这广元县的底细如何。”
“今晚...”
华舒雅皱眉沉吟:“不知前辈何时才会回来。”
“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不能万事都依赖天禄相助。”谈娘闭上了双眼,淡然道:“我们如今的任务,便是当好护卫。其他的,总归会有玄女布置安排。”
叩叩——
恰至此时,虚掩门扉很快被急促敲响。
“奴婢请见。”
华舒雅回身望去:“进来吧。”
随着房门打开,年轻侍女快步走进屋内,躬身道:“两位夫人,玄女大人有请,希望两位到议事院内一聚。顺道再将随身兵器带上,以防意外。”
兵器?
华舒雅心头一跳,暗中与旁侧的谈娘对视一眼。
情况果然有变。
“好,我们马上就到。”
“是。”
待侍女退去,谈娘放下茶杯,神色肃然的起身道:“看来情况比我们料想中的还要更为紧急些。”
这‘兵器’二字,便是玄女不久前与她们说好的暗号之一。
言下之意便是——
府内有暗子欲要动手。
...
两人并肩急行,快步赶到了议事院前。
视线随意一扫,便能瞧见院内堂前赫然站满了人影,来自于各个势力的妖鬼术者,还有一些武林好手,包括负责治理镇县的诸多政务官员,人群密集。
谈娘目光微凝,心中更有几分感慨。
这般场面,瞧着几乎与皇宫朝堂无二。只是不知,如今京城之地又是否做好了与妖鬼抗衡的准备。
“两位,应该就是林夫子的夫人内室?”
一名年轻俊朗的男子带着温和笑容踱步而来,摇扇拂袖风度翩翩,拱手道:“在下李威天,镇江庭真传弟子,见过两位夫人。”
谈娘颔首示意,华舒雅也抱拳回了一礼:“听闻镇江庭人才辈出,护县有功,瞧见先生确实不凡。”
“哈哈,不过是些虚名而已。”李威天抚扇轻笑,眼中似有惊艳光彩:“与林夫子相比起来,可着实相差不少。况且,林夫子还有两位如此美艳绝世的妙人相伴,当真羡煞我等旁人。
在下活过数十载,可是初次瞧见如两位夫人这般千娇百媚、婵娟此豸的绝世美人儿。莫说与那些宫廷皇妃相比,怕是天上的无暇仙女也不及两位夫人分毫。”
“呵!”
言语间,又有一名壮汉冷笑着走上前来:“李威天,你如今说这些殷勤之言,怕不是太过肉麻恶心了些,难道你想与林夫子交恶不成?”
“王兄,你未免太过多虑。在下可没有这般想法。”
李威天游刃有余的摇扇轻笑道:“在下倒是听闻,王兄家中金屋藏娇,美妻成群,而且各个风姿诱人,不知与林夫子这两位美妻相比,又是孰优孰劣?”
“哼!你可莫要出言挑拨。”壮汉冷哼一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呛声,一旁更有不少男子汇聚而来,似有意插入话局之中。
华舒雅秀眉微蹙,隐觉不少目光不善,暗含邪念歹意。
而谈娘更是早有察觉,冰眸一扫,冷笑着拉住华舒雅要一起先行退开。
她虽接触妖鬼势力不久,但身处权贵朝政之中也有几十年,何种污言秽语没有听过、何等不善目光没有见过。眼下这些人的心思念头,即便是妖鬼术者,她只扫过一眼便知晓的七七八八。
哪怕她们二人是林夫子的家属,但落入这些人眼中,却依旧与侍女奴婢无异,轻贱可欺。
不如说,正因为在场这些人都拥有非凡之力,才能将世俗礼法踩在脚下,毫无顾忌的宣泄着欲望贪念。
当然,如今这群妖鬼在广元县内还算有头有脸,不至于当真做出何出格之举。而此举真意,更像是在试探,想探一探天禄是否对此介意,又是否...
尚在县内。
“两位夫人,今晚不妨与在下一同——“
“滚!”
但在此时,一声冰冷如霜的轻喝蓦然响起。
在场众多妖鬼神情微怔,很快脸色难看的侧目望去。
旋即,就见一袭白衣白裙的剑怜持剑而来,俏脸肃穆含煞,目光如刀似剑,恶狠狠的扫视一圈,这些妖鬼也随之讪笑着后退了两步。
“不知剑姑娘怎得来了?”
“若再让我慈航庄瞧见你们说些污言秽语,定逐一斩了你们的命根!”
“嘶!”
如此直白的话语当即让众人倒吸凉气,打着哈哈急忙退走。
转眼间,原本还热闹喧哗的人群顿时散了个干净,仿佛一切无事发生,回到了院堂各处。
“——谈夫人、华夫人,往后可记得先通知我们一声。”
剑怜收回威吓模样,轻柔一笑,上前牵起了她们的手:“由我带着,免得再碰上那些心怀叵测的恶徒骚扰,谅他们也没有胆子在慈航庄眼皮底下胡作非为。“
华舒雅温润浅笑道:“多谢剑姑娘帮忙解围。”
谈娘微微颔首,轻吟道:“天禄当初待姑娘有些粗鲁,如今姑娘反而以礼相待,我得代天禄行一番歉意——”
“万万不可。”剑怜连忙伸手扶住,脸颊微红道:“权当是不打不相识了。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与林先生再见,更遑论我与我的师傅还受了林夫子恩惠。”
似觉眼前两位美人目光有异,她不禁轻咳一声,扯开话题道:“这些私事待会儿再说,两位夫人先随我到慈航庄的队伍旁,玄女应该很快就要现身。”
华舒雅心思一动,附耳低声道:“堂内那么多人,全都是玄女大人临时召集而来?”
“没错。”
剑怜神色渐肃,颔首沉声道:“似有紧急之事将要宣布。”
“——玄女大人到。”
随着侍女的轻喝响起,众人齐齐侧目望向纱帘密布的高堂之上,隐约可见玄女身影浮现。
“诸位。”
玄女空灵喃喃道:“今晚战事将启。”
简短一言,便令在场众人脸色微变。
虽然早有预料,但如今听玄女亲口所言,心间不免还是泛起一丝忐忑沉重。
“排兵布阵,我另有安排。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妥善解决。”
“不知玄女大人有何事——”
“我今日抓住了一位奸细,先让大家过目一番,是否知晓其身份来历。”
旋即,就见两名侍女从纱帘后走出,一把将架着的人影扔进了议事院中央。
玄女悠然惬意道:“还有此人余下的另一位同伙,如今可是你最后的出手机会,取我性命,便在这一息之间。”
此言出,议事院内一时陷入无声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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