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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
春节的热闹氛围渐散,谷内的弟子与长老们已重新回到了往日生活。
而谷主与大长老二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仍在忙活着新秘境的建造事宜。
不过,在谷内偏隅的一座宅院内,却依旧洋溢着欢欣雀跃的气氛。
“——嘿!”
伴随着一声娇憨呼喊,就见于璇灵正眯着双眼,俏生生地抡起手中木棍横扫挥出。
而面对此招的华舒雅不禁哑然失笑,身形虚晃,轻松闪开了这宛若孩童打闹般的攻击。
“璇灵姑娘,你似乎...还得再多练习一番?”
“呼!”
于璇灵粉唇微撅,略显羞赧道:“灵儿只是不太习惯用自己的身子与人交手啦。”
不久前,她瞧见这位华夫人在院内舞剑锻炼,心中兴致一起,不免就想着上前比划两招。
只是实战起来...
“璇灵姑娘不必着急,循序渐进便可。”
华舒雅莞尔,心间亦有些感慨。
想当初,她随同前辈一起攀登玉峰山寻找线索,突遇危险,还是璇灵姑娘附身相救,才借此机会让她真正迈入截然不同的剑道领域。
但如今看来,璇灵姑娘本身倒是——
“华夫人,小心了!”于璇灵蓦然眼神一凝,娇哼道:“如今灵儿可要拿出真本事咯!”
“璇灵姑娘请出招吧,我会尽量接...嗯?”
华舒雅话音未落,脸色骤然微变。
惊诧之际,只觉眼前的少女恍若彻底变了个人,不复狡黠俏皮,化作纯粹淡漠,眉宇间一丝彻骨冷煞几乎令她想起了那位....天海之主!
嗡!
手中木棍恍若卷起一道流影,随展臂挥舞,划出数道奇妙玄光。
华舒雅神情肃然,冷静地腾挪渐退,抬起枝条当仁不让地一一见招拆招。
虽是树木相碰,却发出宛若湍急水流相撞之声,庭院内炸开阵阵气浪。
...
而在二人切磋的不可开交之际,在不远处的凉亭内,却依旧是一副安宁清静。
程忆诗放下手中书卷,拢住被寒风吹乱的发丝,颇感诧异地望着院内激战。
“这...妾身虽知晓璇灵姑娘底蕴不凡,但她竟会如此高深莫测的武艺手段?”
哪怕只是随意一瞧,便能看得出其招招都甚是奇妙高超。
“别瞧她性子跳脱,但终究是上古仙器的器灵。”
坐于身旁的云玥托腮斜靠,慵懒笑道:“或许如今记忆残缺不堪,但若沉下心来仔细回想一番,她所‘见识’过的、‘领教’的仙人招式可是数不胜数。哪怕只能模仿复现出一招半式,其威力便足以凌驾于凡人武学。”
程忆诗好奇道:“不过,舒雅也当仁不让,与璇灵姑娘斗的旗鼓相当呢。”
“她呀...”
云玥淡淡一笑:“受天禄几番点拨、自身又甚是努力,天资聪颖,早已从凡人武学中抽丝剥茧创出了自己的剑道真意与超凡武学,威力或许当真不弱分毫。”
程忆诗闻言眼神闪烁。
不知不觉间,当初在长岭县内见到的青涩女侠,如今都已成长至此。
“忆诗,可有从这本书中瞧出点什么?”
“此书?”
听闻身旁狐女询问,程忆诗收回目光,略显尴尬地讪笑一声:“妾身实在愚钝,这其中不少话语都瞧得有些云里雾里的。”
本以为学习阴术手段会是件颇为轻松之事,但如今当真开始接触,才发现其中之门道着实繁杂浩瀚,捧着这本入门书册瞧上许久,反倒绕的有些头晕眼花。
云玥似嘤咛般浅笑两声,软乎乎道:“这些古籍自然如此,你得试着融汇你操控阴气之法思考琢磨,渐渐便能知晓其中道理。
不过,忆诗你或许不必走这条路子。”
“嗯?”程忆诗轻眨美眸,困惑道:“云姐姐此言何意?”
“有时返璞归真、至简至纯亦是至理。”云玥轻笑道:“想来天禄应该与你提过的,以情动心、以心控念,便能施展出最为刚猛不屈的手段。
当时你与天海之主交手之际,不是已有所领悟其中真谛?”
“当时——”
程忆诗神情微怔,渐垂眼帘,面色复杂地握了握左手。
当时她脑袋中几乎是一团浆糊,事后已忘记了七七八八,只记得自己跟被附身的茅若雨打了一场,除此之外,倒是不曾有仔细回想过。
而如今受狐女点拨,心念之间确实有股奇妙的跃跃欲试感。
“不必着急,顺其自然就好~”云玥再度出声,笑吟吟道:“你所走的这条路子,亦无前人,你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切勿急功近利。”
“嗯,妾身明白。”
程忆诗收起杂念,倏尔道:“说到底,还是云姐姐更想多歇息会儿?”
“是呀~”云玥温婉淡笑,神色柔媚温软,浅浅地打了个哈欠,泪光盈盈间软绵绵地斜靠而来:“如今,自然还是睡上一场午觉最为舒适。”
抚摸着一条条搭在双膝上的蓬松狐尾,程忆诗不禁摇头失笑。
这临月谷的氛围温馨恬静,确实惬意放松,怀中这狐女旅行之际还不曾这般懒散,到了此地后倒是整日在家中睡觉——
“哪怕恢复之后,云姐姐还是这般爱睡。”
程忆诗笑着点了点肩头狐女的精巧鼻尖:“当时,我们还真以为你是身子不适才会嗜睡呢。”
云玥状似沉睡,但毛绒狐耳微颤,仿佛撒娇般拱了拱身子,环臂将其轻柔抱住。
感受着柔顺狐尾绕身温柔滑动,程忆诗无奈一笑,索性再捧起手中书卷细细观摩起来。
哪怕暂且学不到什么高深秘法之流,能拓宽些见识亦然无妨。
毕竟,那女人如今可比她更为努力——
...
后院内。
着一袭青纱襦裙的茅若雨正紧闭着双眸,无言俏立于院中,微抬藕臂,飞快掐动着手中印诀。
只见丝丝缕缕的奇异荧光自香肩上升腾而起,恍若雪发飘扬,眉心之间浮现出一缕朱红异纹,隐隐有扩散之势。
沉默间,其娇躯内散发出的气息也变得愈发神秘深邃,似在施展着某种高深玄妙的秘法。
但在不远处的马厩旁,却是另外一幅景象。
林天禄正脱去外袍、撩起衣袖裤腿,露出健硕匀称的四肢,俨然一副不符季节的清爽打扮。
他刚提来两桶清泉水,顺手将马厩大门一把打开,招呼道:
“美霞,出来晒晒太阳如何?”
“嘶嘶嘶~”
美霞踩着颇为优雅慵懒的步伐,宛若雍容贵妇般仪态妖娆,从草棚中踱步而出,一如既往地歪着马首贴蹭了两下甚是亲密。
不过,她的目光很快被院内茅若雨吸引而去,似是感应到了那股若隐若现的阴气波动。
林天禄抚了抚她的背脊:“你是好奇,若雨她在做些什么?”
“嘶~”
“她如今正在练习临月谷的秘法。”
林天禄娓娓道来:“说是能唤出她本源血脉中隐含之力,激活出本源妖相。那便是最适应临月谷阴术的姿态模样。”
美霞哼哧两声,对此有些似懂非懂。
林天禄很快笑道:“你就不必瞎担心了,今日天气正好,刚好帮你洗个澡。“
但美霞蓦然晃了晃脑袋,往后退了两步,那张俊俏马脸上泛起几分颇通人性的不情愿。
“你...”
林天禄面露古怪。
这丫头,难道还不爱洗澡?
明明这一路走来,还被若雨跟舒雅清洗过几回的,怎得如今反而还——
“天禄,还是让我来吧。”
一丝温柔细语悠然飘至,就见武静云沿着走廊仪态婀娜地款款走来,美目流转,调侃道:“此马既是通灵、又懂人心,自然也懂得些男女之别的道理,可不会让天禄你洗她的全身,岂不是白白占去了便宜?”
“呃——”
林天禄闻言顿露微妙之色,抬手摸了摸美霞的面庞:“当真害臊?”
美霞连忙点头应声,屁股后头的尾巴连连摇晃,又似在有意遮挡。
见其这般灵动反应,他心下无奈,笑骂道:“你这丫头,平日总是又舔又蹭的,没想到这时候反倒如小姑娘似的害起了羞。”
“嘶嘶嘶!”美霞踩踏了几下马蹄,又讨好般垂首蹭了蹭。
武静云噙着淡淡笑意来到身旁,轻抚其修长脖颈:“天禄帮忙清洗其前身就好,至于身后便交给我来吧。她自小便在谷内长大,自然更适应女子为她清洗身子。”
林天禄笑着挠了挠美霞的侧脸:“娇生惯养。”
交谈之间,两人很快一同上手帮忙顺毛洗刷起来。
而随着清泉浇下,绒毛濡湿,更能瞧清美霞这具健美紧致的身躯,可谓巧夺天工而成的完美雕塑,曲线曼妙,展现着野性的力量与美感,涂抹上皂角液,流转着瑰丽珠玉般的奇妙色泽。
“嘶嘶~”
毛刷在全身各处刷过、大手沿着肌肉与骨骼的轮廓轻抚摩挲,引得美霞双目微眯,发出颇为惬意舒适的悠悠低吟,又分外乖巧黏人地将脑袋凑近过来,伸着舌头冷不丁地舔了一口。
林天禄抹了把湿漉漉的面庞,使劲在其脑袋上搓揉出不少泡泡。
“你这丫头,当真让人不省心。”
美霞低哼两声,似流露出几分笑意。
“呀?”
与此同时,原本正在洗刷着身后的武姨突然发出一丝惊叫。
林天禄眉头微挑,连忙探身瞧去:“武姨,发生何事...呃——”
话音未落,他顿时露出略显僵硬的神情。
似马尾甩荡之故,武静云如今浑身上下都被沾满皂角液的水渍打湿,衣衫微透,隐现着粉雕玉琢的莹润雪肌,浮凸满溢的丰腴媚肉若隐若现,甚是风韵撩人。
点点水滴沿着妖魅娇颜缓缓滴落,秀发尽湿,狼狈之际竟有几分含情脉脉的娉婷之状。
“这丫头...”
武静云拢开沾湿面颊的发丝,抚了抚同样湿漉漉的马尾,浅笑一声:“倒是与小时候的若雨有几分相似,都是这般淘气。”
美霞回首望来,身子微微一缩,似做错事的孩子般露出惴惴不安之色。
“武姨,你这...是否要换身衣服?”林天禄闪躲开目光,轻咳道:“虽过了春节,但这天气还不算太暖。”
“无妨,待会儿再去换身衣裳就好。”
武静云略微解开浸湿的衣襟,大方撩起长裙系在腰侧,解下云鬓玉钗甩了甩如瀑长发。
她重新拿起毛刷开始清洗起来,悄然微瞥一眼,不禁柔媚笑道:“天禄怎得还有些害羞了?”
“咳咳!”
林天禄讪讪一笑,故作镇定道:“毕竟武姨身段实在火辣诱人,怕是世间没几个男子能抵挡这等风情。”
尤其是如今衣襟半截敞露、令人眩目的雪肌玉肤尽显无疑,腰侧长裙高叉,丰腴修长的美腿恍若象牙般精致如瓷,曲线更凹凸有致,当真称得一声天生尤物。
“但,至少天禄你瞧着便能抵挡一二。”武静云嗓音温柔舒缓,娇颜溢情,美眸流转间可谓风情万种。
林天禄刚想说些什么,但身旁的美霞蓦然伸出舌头又舔来一口,吸溜一声从嘴角哗啦到眉角。
“......”
“哼哧!”美霞哼出一口热气,马耳朵呼扇连连。
瞧着林天禄一脸僵硬的模样,武静云不禁扑哧一笑,面颊晕红,细嗔道:“这丫头实在黏你。”
“只是这示好之举,实在不敢恭维。”林天禄无奈失笑,在美霞胸腹间又一阵刷动,引得这匹小母马舒服地眼睛直眯。
不过,又似有一阵阴气从旁侧吹拂而来,林天禄朝茅若雨所在的方向瞧了一眼,眉头微皱:
“若雨这秘法当真能成?”
其已默然侯立于亭内几炷香的时辰,但直至如今都未曾变幻出异象。
武静云脸上笑意渐敛,探头瞧去,轻吟道:“凝聚本源妖相,以若雨的修为境界来说其实不算困难。毕竟寻常弟子都是在凝聚本源妖相后才会踏入赤魔境界,而她则是逆行倒施了一回,远会比其他弟子们要更加轻松些。
最重要的是,这几日又有天禄你帮忙梳理讲解临月功法,从旁多有指点。而经历逆法重练,她如今虽境界未变,但确实已与前几日不可同日而语。”
言至此,熟艳美妇心中亦有几分感叹。
这几日发生的种种,她皆看在眼里。
为了能让若雨不再去厮杀搏斗、依靠生死险境来激发潜能,自家贤婿可着实展现出了令人咂舌的恐怖底蕴见底。
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随手就将若雨修行的根基秘法彻底‘改造’了一番,不仅境界之提升变得更为轻松简单,那些玄妙心决当真是...
哪怕以她的阅历见识都感觉匪夷所思、闻所未闻,但细细品鉴又恍若惊为天人,可谓专为茅若雨量身打造而成。
“哈——”
林天禄咧了咧嘴。
但在他看来,那本临月功法只是最基础之物,能否起效还尤未可知。要想凝聚所谓的妖相,还不如多瞧瞧‘实例’...嗯?
思酌之间,心头蓦然浮现出一丝灵感。
他没有犹豫磨蹭,暂且放下了手中毛刷,快步走向茅若雨所在的位置。
武静云连忙上前捂了捂美霞的嘴巴,低吟道:“安静些,不要打扰到他们二人。”
“......”
林天禄摩挲着下巴,细细打量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美妻。
茅若雨如今虽面色如常、但瞧其时不时微蹙柳眉、以及周身忽隐忽现的阴气,便知如今仍在摸索探寻凝聚本源妖相之法的正确路数,且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被消磨着耐心与精力。
“这般苦思冥想,却始终找寻不到一个‘目标’。”
林天禄暗自思忖沉吟:“或许,可以给一份建议。”
旋即,他张开右手五指,抵在了茅若雨额头上。
既是入定内视,便以神魂之力交流沟通——
...
混沌、空虚——
茅若雨双目无神,无比恍惚地漂浮在一片漆黑虚空之中。
遥遥望去,可见充盈全身的月衍之息伴随阴气正在缓缓流动,浸润着全身每一寸筋骨血肉。
但除此之外,唯有一片死寂。
找寻不到前行的方向、思考不出自身的本源。恍若坠入泥潭之中,越陷越深,却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到底该怎么...”
可就在此时,茅若雨倏然一怔,愣愣地看着在前方迸发处的玄光异芒。
刹那间,似有广袤无边的澎湃魂力笼罩而来,顿时将此地之黑暗彻底照亮。
如同被开凿出一片‘洞口’,淡淡氤氲不断弥漫而来,不消片刻就将此地同化成仙气盎然的仙山秘境。
天地之景,已是骤变。
茅若雨轻飘飘地落至山峰,颇为错愕地环顾四周:
“此地,是藏在相公体内的太乙仙山?”
这熟悉景象,她自然一生难忘。
但,茅若雨心中同样倍感困惑。
为何在冥想突破之际,自己的识海神魂之中会出现这般景色?
是自己日思夜想难以忘怀,还是说....
她的目光骤然一顿,惊异不定地望向被桃林仙树所环绕的平坦之地。
在古朴石桌前,赫然坐着一道仙风道骨的飘渺之影,白发飘飘,背脊笔挺,仅是端坐于此便有浑然天成的道韵傍身,恍若天地之间唯有此人——
可仔细瞧去,又察觉不到此人丝毫气息波澜,仿佛只是一道虚构而成的模糊幻影,令人难以捉摸。
“究竟、发生了什么?”
茅若雨正茫然间,突然瞳孔骤缩,定睛看见了坐在这飘渺身影对面的人。
金红连纱裙紧裹丰腴身段,高叉至曼妙腰际,交叠起黑丝美腿慵懒侧身而坐,被勒出饱满凸痕的大腿脂溢如玉,娇躯托腮前倾,妖媚绝伦的倾世容颜上荡漾着邪魅之色。
“是....我!?”
“蠢妇,总算来了此地?”
‘茅若雨’饶有兴致地扬起火红艳唇,调笑道:“不妨与我等的‘贵客’见上一面?”
“这、这人——”
茅若雨心头没由来泛起一丝忐忑,迟疑犹豫地缓缓走来。
这一抹高深莫测的出尘背影,她已瞧见过不知多少次。
而如今,她终于有机会与起真正见面,一探虚实真相。
“——若雨。”
一丝平和淡然的浑厚之声蓦然响起。
听见声音的刹那,茅若雨步伐骤顿,娇颜上自愕然转至惊喜。
旋即,‘飘渺高人’回首望来,轻笑道:“快些坐下吧,我都与她在此地等候你许久了,就差再泡上一壶热茶咯。”
看着眼前这张日思夜想的枕边容貌,茅若雨信心下渐宽,只觉一直以来的困惑疑虑烟消云散,只余温柔一笑:
“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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