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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四章.魔性异能,嘘寒问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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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会发生这等变故?!”

    茅草屋外倏然出现一男一女,浑身笼罩着诡异黑雾,看不清真容相貌。

    但他们开口说出的话语,却同样充斥着震惊错愕,绝不曾知晓眼下这等突如其来的巨变。

    哪怕是他们,如今都能感受到屋内正不断弥漫而出的森然煞气!

    “这跟你们先天阁讲述的状况完全不同!”

    二人中的黑雾女子语气阴沉道:“不仅让我们特意寻来的‘受胎触媒’与各类邪物布种不下千次,导致神识崩溃、肉体溃烂,彻底成了无法恢复的废品,那花费三年有余才勉强成型的魔胎更是彻底失控,如今连后手准备的天雷都已失效!”

    “受种之经验,于你们而言本就大有效用,区区一具凡人肉畜,烂便烂了,有何好说的!”

    黑袍男子语气极为慌乱的大声道:“如今更不是你们喋喋不休之时,快些与我协力施术将失控魔胎镇压。要不然我们三人都要成魔胎追杀对象,哪怕你们皆是赤魔境界都不可能逃出生天!”

    “此事...将来定要找你们先天阁讨个说法!”

    黑雾男女对视一眼,怒气更盛,但还是齐齐掐动印诀,卷起澎湃阴气,激活布置在方圆几十丈内的锁魂融身大阵,想在魔胎彻底出世之前——

    “你、找死!”

    但大阵激活的瞬间,那黑袍男子竟霎时闪身逃走,看得男女二人目眦欲裂地怒吼出声。

    黑袍男子没有丝毫停顿,化作一缕暗光腾挪穿梭,正欲拼尽全速逃离此地。

    作为这‘魔胎九转拟帝源’仪式的主持者之一,他无比清楚这魔胎失控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术本是为培育绝世魔胎、融百魂、凝千血,在母胎内借先天之息来锻造‘帝源魔心’,蛮境大魔若能服下此物,便足以寻得突破巅峰桎梏的机缘,成就乱世伟业、登一方霸主之位。

    但魔胎这几日的成长速度却突然发生异变,母体急速反哺魔胎受肉成长,不过短短几日就——

    这等魔胎,不容于世,乃逆天改命之存在!

    有天雷制衡约束,他们自然无需惧怕魔胎弑主,可苍穹降下的雷劫却突然溃散,再无丝毫拘束制约,彻底坏了他们的大计!

    “这两个赤羽叛徒不足为惧,只要以他们为弃子帮忙拖延,逃离出此地。有此次魔胎凝塑之经历,将来定能以魔胎九转之法重新凝聚帝源魔心。”

    黑袍男子心中暗忖,同时掐动印诀收敛声息。

    至于他逃走后,这失控魔胎究竟会做出何等骇人之举,并非需要他来——

    噗嗤!

    一截断臂打着旋的从眼前飞过,骤然撞在了前方的地面内,炸开一片血花黑气。

    “......”

    黑袍男子缓缓停下了脚步,神色茫然,默然抬手握住了自己的左肩膀。

    空荡荡一片。

    并非是那两个赤羽叛徒逃出生天对他发起了奇袭反击。

    而是...魔胎之威。

    “该、该死啊啊啊啊啊!”

    他当即惊怒交加的狂吼出声,倏然回神暴起,仿佛有浪潮般的黑雾从长袍中涌现,几乎将方圆数十丈尽数笼罩吞没,似有鬼影重重。

    魔胎初成诞生,离母体如此远的距离,只要强行反抗,应该能将其暂且逼退回去!

    心中念头刚刚浮现,弥漫在前方的黑雾瞬间溃散消失,令黑袍男子不禁瞪大了双眼。

    不——

    并非是消失。

    而是被...一口吞噬!

    旋即,在黑袍男子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中,丝丝缕缕的血腥煞气在前方构筑成一张仿佛遮天蔽日般的獠牙利齿、血盆大口,顷刻间将他连同黑雾笼罩的这片地区完全吞噬泯灭!

    “......”

    直至恐怖刺耳的尖啸声渐消,黑雾散尽,赫然露出一片足有数十丈的平缓凹坑,仿佛内部的一切都被完全挖空湮灭,不留一丝痕迹。至于那黑袍男子更是死的无声无息、没有再掀起丝毫风浪。

    随血煞之气迅速收缩,跨越百丈距离,又回到了那座破败不堪的茅草屋门前——

    以及那两具早已只剩深白枯骨的尸体,维持着施术姿势僵立在原地。

    无数的血煞之气仿佛触手般在房屋四周萦绕扭曲,遥遥望去宛若成了一座恐怖骇人的森冷魔窟,似有惊天动地的大魔在其中盘踞。

    但这些气息却渐渐收缩成一道矮小身影,身形模糊、面容更是混沌一片,踉跄着走回到屋内的草堆之中。

    ——一名不着丝缕的黑发女子正躺在血泊之中。

    其面庞上还带着无边的恐惧与绝望,身形扭曲成诡异惊悚的姿势、浑身上下更布满了脓疮与伤痕,外生足有两丈高的肉山血瘤,早已看不出哪怕一丝完整人形...

    血腥鬼影踉跄着走到这名凄惨女子身旁,缓缓跪下,默默将其早已断裂粉碎的右手温柔牵起。

    “......”

    无声的感谢,以及悲伤与痛苦。

    似感应到了来自血脉上的相连悸动,原本已经咽气死去的凄惨女子嘴唇微启,似在竭尽全力呢喃着什么。

    直至,露出一抹解脱般的淡淡笑意。

    血腥鬼影沉默许久,张开手臂将其肮脏破烂的身躯紧紧拥抱在怀。

    旋即,就见这具早已开始融化的身躯化作无数血肉精华,融入至鬼影形体轮廓之上,重构塑造出了崭新的骨骼、经络、器官乃至血肉皮肤。

    不仅如此。

    刚才被瞬间击杀的两名幽鬼术者的血肉、妖鬼的神魂,都被消弭成最为精炼纯粹的营养,化作血肉复生的养料。

    自白皙双腿至腰腹胸腔、双臂脖颈、乃至最后的头颅。初生的面庞眉宇之间隐隐与死去的凄惨女子有三分相似,而且相较至体态轮廓更同样纤柔玲珑,哪怕不曾穿着衣物,却依旧是难辨雌雄。

    “母亲,感谢您的一切——”

    ‘她’仍有些僵硬地踉跄跪地,垂首行礼:“是您,赋予了我的生命,而我也为你报了血仇。”

    “先天阁、以及赤羽,我将来都会将它们化作祭品献上。”

    沙哑生涩的开口呢喃,也渐渐变得流畅自如起来。

    ‘她’朝着凄惨妇人香消玉殒之地连叩三个响头,这才带着忧愁悲伤的神色重新站起,双臂一抬,无数血光顷刻间将这座茅草屋重新编织塑造、似化作一片坚不可摧的金铁雕塑,一座墓碑更是在门前自行拔地而起,在其中刻下了‘方氏之墓’四字。

    “如今——”

    ‘她’缓缓走出了茅草屋,血色双眼一阵收缩放大,直至化作两道极为诡异悚栗的邪纹鬼瞳,目光空洞无神地眺望远方:

    “我,要去再见另外一位助我诞生的恩人。

    化作,真正的完整诞生。”

    其身影一晃,化作一缕红光飞掠而行。

    但最为令人惊惧的是,在其途径所到之地无一例外皆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植株发黄枯萎、鸟雀昆虫麻痹战栗,更有无数野兽惊惧逃窜,但仍旧逃不出那股几乎将神魂融化吸收般的魔性之力。

    此刻,其为真正的魔胎、真正的祸世天灾!

    ...

    咔嚓!

    而在飞掠出一段距离后,一道身影却倏然自虚空中踏步而出,横拦在其前行之路上。

    ‘她’身形微顿,瞪着空洞双眼默默看着前方的陌生来者。

    “...没想到,这先天阁竟当真鼓捣出了这等不合常理的魔胎,甚至刚刚诞生便能吸收母体来重塑纳魂肉身,果真是匪夷所思,不亏让我在暗中监视他们行动多年,如今终于到了开花结果之时。”

    一名身形佝偻的白须老者叩了叩手中长杖,目光闪烁不定,沉吟道:“诞灵破肉而出便有半步蛮境的修为,这魔胎之威能确实是足以逆天改命。小家伙,你如今应该乖乖的——唔?!”

    但威胁话语还未落下,老者脸上神情顿时勃然一变,惊愕踉跄:“这、这是怎么回事?!”

    其体内阴气仿佛是泄露般四散而出,刚刚在暗中凝聚出的数十道应对阴术更是齐齐溃散。

    “挡我,唯养料尔。”

    “...不、不对劲!”

    白须老者面色几度变幻,当即踏空腾跃拉开双方距离。

    这魔胎之诡异,甚至还要凌驾于他的猜测预估。

    先天阁之手段,已然完全失控!

    ...

    “呵呵呵~”

    一丝娇柔轻吟般的笑声在耳畔响起。

    林天禄翻动着书页,饶有兴致地看着书中描绘的诸多故事。

    而倚靠躺在怀里的云玥也不时掩唇轻笑两声,在空寂无人的林道内悠悠回荡。

    “这些文人墨客们的文思才情倒颇为厉害,竟能想出如此多有趣之事。”

    听着耳畔云玥的柔声感慨,林天禄心思微动,不禁低头笑吟吟道:“待往后闲置下来,我来为玥儿写些你喜欢的故事小说。或许文笔还甚是稚嫩干硬,但灵感点子终究还有几分。”

    “那我可得好好期待一番。”

    云玥温和浅笑两声,索性拉着他的手腕,将书籍顺势抵在自己高耸挺立的硕大耸峰上:“举着也累,歇息会儿。”

    “放在此处,玥儿这可是诚心想让我走神乱瞄啊。”林天禄无奈失声。

    他又不是什么心若冰清的圣人,这又白又大之物就在双手间蹦蹦跳跳的,哪个正常男子还能顶得住?

    但狐女只是柔媚顾盼,温和道:“如书中所述那般,天禄与我嬉戏打闹一番倒也无妨的。”

    “那我可没办法再看得下书。”

    林天禄笑着揉了揉她的滑嫩脸蛋。

    ...

    二人颇为亲昵缠绵的嬉闹了片刻,脸蛋微红的云玥轻抿朱唇,拢发柔声道:“但瞧着山路尽头,似再过不久便能到达就近的山镇。再路过两座镇县,就能顺利穿过两省交界之地到达呡山了。”

    有美霞在,这赶路速度比来时要快上不快,更遑论为早些前往呡山更走了近路,能一路前行直达,而不用再绕路至丰台县周边一带。

    “算算时辰,应该能在除夕夜前顺利赶到临月...嗯?“

    林天禄蓦然轻咦了一声。

    怀里的云玥稍迟一步挺身坐起,同样感觉到了古怪诡异的气息正在逼近,神色颇为凝重地探身望向右侧——

    如今天色已晚,在几乎深不见手的漆黑树林间隐隐有细微沙响,阴风抚动,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若常人来到此地,怕是早已被吓得两股战战。

    “并非寻常车队、也并非妖鬼或飞禽鸟兽。”

    云玥双眸逐渐眯起。

    “树林间是何动静?”茅若雨已然从纱帘中探出身子,惊疑不定地循声望去。

    她们哪怕待在车厢内暂作休憩,都同样感觉到了一丝诡谲波澜,仿佛在心间荡开寒意般难以视若无睹,似当真有股危险正在迫近。

    林天禄轻拉了一下缰绳,示意美霞暂且停下:“有客人来了。”

    随着马蹄声渐止,深夜树林间再度归于一片死寂。

    直至——

    一道仅缠绕碎布的纤细身影自林间缓缓走出,肌肤甚是白皙、赤足单薄,齐肩短发在轻柔摇曳。一时看不清面容,宛若山野中游荡的阴森鬼魅似的,直叫人浑身发冷。

    只看上一眼,正撩开窗帘瞧去的程忆诗和华舒雅都不禁背后发寒,汗毛耸立,下意识地提起了几分警惕戒备。

    着实太过诡异了些!

    如今这深夜三更时分,荒野山林之中怎会有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在外独自游行!

    绝不可能会是常人,但细瞧又感觉不出多少阴气,这究竟是——

    “我去瞧瞧。”

    林天禄率先下了马车。

    华舒雅见状脸色微变,连忙提起一旁的长剑:“前辈,万万小心!”

    “放心,没事的。”

    林天禄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旋即,他随意迈过几颗枯树树干,逐渐靠近苍白女子而去。

    而这名诡异女子也在顺势靠近,发丝渐散,露出一张虽是俏丽端庄却无比惨白的面孔,非人瞳孔在流转缩放。

    “我,是为了——”

    “姑娘,这夜深人寂出门在外,着实是危险了些。”

    林天禄蓦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温和道:“若当真有事外出,最好还是带上亲友才更为安稳。况且姑娘你现在这幅打扮可实在不成体统。”

    “...嗯?”

    苍白女子似是微愣,略显茫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为何会...不成体统?”

    “这荒郊野岭的,暂且不论些豺狼恶虎,那些山匪盗贼有不少贪图女子美色,瞧见姑娘你这般姑娘可得另起色心。”

    林天禄循循解释而来:“而且姑娘你这幅打扮实在是冷了些,太易受风寒入体,徒生病痛折磨。”

    说着,他很快脱下了身上的御寒外袍,上前将袍子轻柔披挂在苍白女子的香肩,顺势紧了紧衣襟,将裸露在外的白皙春光尽数遮掩,唯小腿玉肌露出些许。

    “......”

    苍白女子怔怔地攥着裹身衣襟,螓首微抬,喃喃道:“这样,便不会得病?”

    “是啊。”

    林天禄无奈一笑:“但姑娘最好还是寻一处能遮风挡雨之地更好,安稳休息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去忙活也无妨的。”

    “...好,我明白了。”

    苍白女子微微颔首,似有所思般躬身行了一礼:“谢谢恩公。”

    “无妨。姑娘更得记得保护好自己,早些回去吧。”

    林天禄笑着摆了摆手,干脆地回身离去。

    而苍白女子只是安静凝望,目送着林天禄一行重新启程离去,直至在视线中渐行渐远。

    ——好奇怪。

    其心中渐升几分疑惑。

    此行本是想为‘吸收’而来,可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心里却顿时没了这个想法。

    “...很,暖和。”

    苍白女子眼神闪烁,螓首微垂。

    轻抚着身上的温暖袍子,甚想再开口聊上几句。

    待沉默半晌后,她蓦然回首望向另外一侧:

    “先去找....先天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