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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之际,周围十几位白袍女早已拂袖掐术,敛息收声,强行隔绝了酒楼内其他眼线的探查。
苍府副主渐收目光,沉吟道:“看来,我苍府不出世的这段时日以来,妖鬼道界内发生了不少离奇之事。就连你这一向桀骜不驯的慈航庄少主都收敛了几分性子,着实稀奇古怪。”
白袍女子心中有些咬牙切齿,但眉宇间依旧不动声色:
“前辈此行,同样为八族秘境而来?”
“据推算卜卦,我兄长料想此地乃是大势争锋伊始之地,无论如何都要前来一探究竟。”
苍府副主面色冷峻,目光冰冷地望着酒楼之外:“就连这恶徒一伙都跑来搅动风雨,待明日入夜,怕是真要有一场恶战将启。”
白袍女子冷眉微挑:“前辈可知古界来历?”
古界的存在,哪怕是她都刚知晓不久,实在出现的太过突然诡异。而且古界据点竟与八族秘境如此逼近,更让她心头难安,只觉其中有诸多凶险盘踞暗藏。
“此事,你该去找你的师长细细询问。”
苍府副主深邃双眼中流转异色,面色愈发凝重,却是对此缄口不言。
白袍女暗自狐疑,但似有所预感般恍然一惊,双目如剑般扫向了酒楼之外。
有诸多阴气波澜在县城各处激荡开来,显然有不少妖鬼在暗中较劲试探,越聚越多,已成了几分浩大声势。
但最为令她在意的,还是刚才那对兀自离去的两女。
“那渡恶门的恶徒绝非见势不妙夺路奔逃,而是早有埋伏暗谋,想要从中捞些好处?”
心思急转,白袍女子蓦然感觉到些许烦躁之意,暗暗咂舌一声,拂袖作揖道:“前辈,小女暂且告辞。”
“切莫深追。”
“...多谢前辈提醒。”
话音刚落,白袍女子便率领着身旁诸多师妹随从闪身离开了酒楼。
...
街道上似有鬼火弥漫,甚是深幽诡谲。
行走轻踏在孤寂无人的小道之间,黑纱稚女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开口低声道:
“你要带我去哪?那所谓照宵院的据点?”
“若是往日,我确实能带你前去暂避风波。当世除了罗星以及突然出世的古界以外,无人能扰你清静。”
唐千门执手腹前,丰盈婀娜地莲步轻移,妖冶清冷的面庞上流露几分无奈之色:“只是这数月发生不少变故,我与照宵院之间...已是联系不深,更不会再有多少门徒听我号令。”
黑纱稚女一言不发,似并不理解其中门道。
“你无需太过在意,虽与照宵院基本断了关系,但寻得一处安全的落脚地并不麻烦。”
唐千门浅浅瞥了她一眼:“如今还不知你的姓名,出身何处?”
“...我姓莫...”
“你若不愿说出全名也无妨,我也不甚在意。”唐千门的脚步蓦然顿住,嘴角扬起一丝古怪笑意:“不过,看来倒有不少外人想要刨根问底。”
“嘿嘿——”
喑哑冰冷的笑声在前方幽幽响起。
旋即,那渡恶门的壮汉很快从前方小道的转角处现身,拧了拧铁柱般的臂膀:“能在这古界领地内遇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照宵院香主,而且还是芳名绝艳的唐香主,着实是我周永之幸事啊。”
唐千门美眸半眯,淡淡道:“我可不知何时招惹了你们渡恶门,会让你特意跑来围追堵截。”
“小的岂敢对唐香主不敬,以您的本事和地位,想来也唯有我家门主爷爷才能平等以待。此次追来只是想孝敬孝敬您的。”壮汉周永扯起古怪莫名的笑容,极为做作地抱拳行礼:
“只是唐香主如今无依无靠,是否要到我们这渡恶门下做客一番?我们定然会奉上好礼、好好招待二位。”
“这些话,你应该先去与古界之人说叨。”
唐千门神色淡然如初,目光更显冷然:“虽说古界有六尊王出世,但保不准仍有实力更强的存在未出。如今尔等站在古界地盘还敢做这些无聊琐事,莫不是想去试探一番底线,好让他们摸清底细将你们渡恶门带来的人手尽数拔除?”
“嘿!唐香主可是多虑了。”
周永笑容更显森然怪异,眼中仿佛有宛若实质般的恶意翻腾:“有诸多势力乃至罗星的执魂者与古界暗中争锋纠缠,像我这等小卒的行动,可没多少人会盯得牢。至少——
唐香主你刻意收敛声息在古界之地内暗中行动,除去寥寥几人以外,可没有知道你就在此地。”
说到这里,他浑身上下青筋迸现,面容愈发狰狞,好似凶猛恐怖的恶鬼,发出极为渗人的冷笑声:
“但唐香主你若不肯老老实实与我走一趟的话,我这下手没轻没重的,指不定会将您折磨成何等模样。您这一身上好媚肉身段,白白糟蹋了实在可惜。”
唐千门冷眼轻哼:“你,何来的胆子。”
“要是过去,我当然不敢随意招惹香主,但今时不同往日,唐香主你如今叛出了照宵院,又是修为大损无法随意现世见人,我自然丝毫不惧。”
周永狞笑着抬起了右手,将布满倒刺的粗壮五指缓缓捏紧,仿佛宛若金铁交加般的铿锵之声。
“我们渡恶门正巧缺一位‘六门主’,希望唐千门你能识时务一些。”
“你要跟他去所谓的渡恶门么?”
黑纱稚女此刻蓦然开口,声音甚冷。
唐千门柳眉微挑,讥嘲冷笑道:“若真跟他们去了渡恶门,怕是当晚就要被用计骗成任人宰割的禁脔奴隶,设法套取我嘴中有关照宵院的诸多机密。又或是成他肆意凌辱折磨的鼎炉,直至彻底榨干全身阴气和魂力为止。”
壮汉哈哈大笑出声,抬臂一挥,在两侧房屋之上隐约浮现出诸多黑影。
“唐香主,你的修为境界高深到匪夷所思,我又怎敢随意觊觎。不过我带来了几十位手下,各个精壮狂野,待会儿先让你‘饱餐一顿’,再押回去交由门主爷爷他们定夺,保证让您美到极乐忘我,再也离不开我们渡恶门哪怕半步!”
话语一出,摄人煞气如浪涛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同时还飘来不少嗤笑喝骂的污言秽语,似要扰乱心神镇定。
唐千门眉头微蹙,面露不虞之色,正欲出手,但身旁一言不发的黑纱稚女此刻却蓦然站出了一步。
“你...”
“污浊秽物,当斩。”
黑纱稚女沙哑出声,反手按住了挂在背后的巨剑。
下一刻,无数绸布竟自行分离散开,巨剑飞旋而落,重重砸在其身旁的地面,分量之重几乎引得地面震颤,龟裂密布。
锵!
一柄足有半丈之长的漆黑巨剑赫然从鞘中腾跃飞出,落入到黑纱稚女的掌心之中,恍若无物般四平八稳。
“嗯?”
周永见状神情微怔。
但他很快便咧嘴狞笑出声:“小丫头还当真急着送死,区区一介凡人,受了这唐千门的怜悯庇佑,如今竟然还着急送死。”
出声讥讽之际,他的眼神却毫无松懈小觑,极为肃穆专注,暗中打着秘门手势暗号,嘴上却依旧吊儿郎当地嘲笑道:
“小的们,先上去将这丫头的衣服和面纱撕开,让我们瞧瞧她究竟有多少份量——”
铮!
似是琴鸣奏响、又似是清泉流淌。
一缕黑线在深夜之中极为浅薄地划过街道,如同笔墨在宣纸上潇洒挥过,溅开点点细碎墨芒。
四周的一切,仿佛陷入无声无息的死寂之中。
黑纱稚女纤臂微抬,这柄漆黑巨剑当即飞旋着准确落入鞘中,反手一拍,无数绸布连剑带鞘一同绑了个严严实实,顺势捞回到背后再度扛起。
“走吧。”
“......”
唐千门一时怔然。
这番轻巧随意的话语,接踵而至的便是爆散四溅的阴气魂力。
原本刚从房屋各处现身的诸多术者,皆在瞬间后仰身子...不,而是身体被一剑直接斩作了两半,切口无比光滑平整,甚至连鲜血都不曾洒落。
就连那面露狰狞笑容的周永也倏然凝在原地,脸上仍留着那张狂之色,眼神却渐作空洞失神。
旋即,一抹浅浅血线从他的面庞上眉骨处浮现,鲜血这才从这条缝隙中缓缓渗漏而出,显然是被一剑斩杀。
“好快的剑,好厉害的剑芒!”
一剑枭首,一剑灭敌,仅仅震剑出鞘一息刹那间,便将围拢而来的十四名幽鬼术者尽数斩灭!
这其中,竟连那赤魔境界的渡恶门五门主都反应闪躲不及,被直接斩了脑袋。
刹那间的剑影芳华,竟隐约令她想到了一道熟悉身影——
“果然,是那林天禄的手笔。”
唐千门心中暗忖,忽然美眸微睁,侧首再望向那被一剑斩首的壮汉。
“小心!”
那本该化作尸体倒下的周永竟仍旧屹立原地,被斩开的致命伤口中喷吐出大团大团的黑泥浆水,浇遍全身,那铁塔般的粗犷身躯转眼间就扭曲化作狰狞诡异的兽形之躯,双目深邃空洞,缓缓张开足以将一人都完全吞噬的漆黑巨嘴:
“吼——!!”
极为刺耳恐怖的尖锐嘶吼仿佛在神魂脑海之中轰然震响,哪怕是唐千门都不住地眉头一皱,脚步踉跄,险些都没有站稳身形。
这是...渡恶门的秘法之一?
眼角微瞥,就见原本还在十几丈开外的怪物竟划出一道黑影,腾挪逼近,腥风稍迟一步才扑面狂涌而来,其庞大身躯竟蓦然出现在了黑纱稚女身前!
那股可怕的冲劲当即将古朴青砖地悍然震碎崩塌,凝作实质的杀意轰然降临,将正要伸手施救的唐千门都直接震飞了出去,似牵动体内暗伤,面色倏然一白,狠狠地撞在了旁侧的无人屋宅当中。
“快...暂避锋芒!”
“......”
黑纱稚女不避不闪地迎面挡下那股杀意之风,一身宽厚臃肿的衣袍几乎尽贴在周身,隐隐浮现玲珑身段,那其纤细娇小的身影却依旧屹立不倒,岿然不动。
待头戴的斗笠黑纱随风吹飞,兀得露出一张苍白死寂的俏丽面庞,道道黑纹竟攀附至眉宇之间,宛若游龙勾凤,又似狰狞恶鬼。
但巨兽壮汉正要抬手拍下的手掌,在这一刻却猛地僵住。
因为他很快愕然发觉——
此女头颅两侧竟长出了宛若幽魂恶鬼般的崎岖利角,双目之中翻腾的无数黑气,只一眼相触便令他神魂剧颤,几欲失声咆哮壮胆。
——此女,是真正的怪物!
“丑恶之徒,当斩...该死。”
黑纱稚女朱唇嗡动,看似风轻云淡地并起五指在身前一划。
刹那之间,其背后巨剑之上隐约有一朵黑莲悄然绽放盛开,点点花瓣凝作无数锋芒利刃,伴随着金戈交叠之声倏然奏响,她面无表情地抬手一拍这壮汉的胸膛。
旋即,其狰狞恐怖的面庞仍带着来时的凶猛残忍,全身随风渐渐化作飞灰散尽,不留丝毫尘埃。
黑纱稚女神色冷淡地并指一勾,环绕在周身的诸多漆黑剑影齐齐翻飞着回至鞘内,隐于无形。
密谋诸多的渡恶门五门主,已然彻底毙命,死得无声无息。
“......”
不过转眼片刻,这场争锋激斗已然尘埃落定。
她抬手将飘飞的黑纱斗笠摄来,重新戴好,沙哑低沉的声音再度传出:“你果然如他们所说,受了暗伤。明明修为更胜于我,却会被这等恶徒给逼的难以反制。”
“你的实力之强,倒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唐千门轻吁一声,缓缓走回至身旁:“只是你刚才的模样看起来,果然与寻常凡人不同。”
“没什么好说的。”
黑纱稚女扯了扯斗笠,沙哑道:“快点离开此地吧。”
唐千门见其匆忙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蓦然沉吟道:
“你与那林天禄果然是师徒关系么?”
“!”
此话一出,黑纱稚女的身影猛然一滞:“我与前辈...没有关系!”
沉默片刻后,她的双肩微微抖动,颤声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见其这般激动反应,唐千门心中思绪翻腾,娇颜上神色复杂,幽幽叹息一声:“只是随口一问,莫姑娘你无需太过介意。”
“你,与前辈是何关系。”
“我与他有些纠葛,算不得仇、亦算不得恩。只是瞧你刚才控剑应敌之势,隐隐有几分那书生的气派,才会忍不住出口询问。”
唐千门深深凝望着面前的少女,张嘴正想要询问,但斟酌片刻后还是收了声。
“走吧。”
黑纱女困惑道:“你,不再问个究竟?”
“救你无关身份。”
“...多谢。”
两女一前一后再度迈步动身,渐渐一同消失在寂静无人的巷道远端。
...
直至半晌后,十几名女子陆陆续续闪身赶到了交战碰撞之地。
“少主,这里果真有激战痕迹,屋檐两侧上有诸多渡恶门徒的尸身。”
“那渡恶门果然还是忍不住出了手。”
白袍女子神情肃然地扫过这满地纵横崩裂出的沟壑,眼神凝重:“而且瞧此地残留痕迹,战况似颇为激烈,但胜负却又在一瞬之间分出...难道,那唐千门修为大损的传闻有误,她如今依旧是那一身蛮境的恐怖实力?”
其身旁的年轻少女低声道:“少主,我们发现了那周永的尸身残渣,似遭受千刀万剐而死,甚是凄惨。出手之人定然有着神乎其技的剑法刀法之流,仅仅一击便将其当即毙命。”
“刀剑之技?”白袍女子眉头微挑。
思酌片刻,她似有所察觉般轻嗅了两下。
旋即,其脸色蓦然一变,沉声喝道:“速速离开此地,不要再做追查,也不要再去随意触碰那些毙命的尸体。”
“少主?为何——”
“此事处处透露这古怪,而且出手之人绝非唐千门,极有可能会是那传闻中的‘附身者’,要是不慎被沾染分毫,小心变成那些无心无情的行尸走肉!”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急变,连忙抬手捂住了口鼻。
白袍女子深深地看了一眼漆黑昏暗的巷道,最终还是扭头率众离开了此地,心头愈发凛然。
危机难料,峥嵘初显,此地争端纠葛...可能已不是她们这些小辈所能轻易插手干预。
“这场古界纷争,究竟会鹿死谁手?”
...
...
嘭!
拳掌相撞,荡开浅浅涟漪。
赤灵渊的身影恍若红艳魅影般交织闪烁,裙角发丝飞扬,在月色映照下隐约可见那傲人的丰腴身段,藕臂勾划挥甩间玉肌雪肤更显莹润透亮。
在不加丝毫修为、乃至浑身酸软乏力之下,此女如今施展开武艺招式尤为芳华绝艳,修长美腿横扫劈蹬,扭腰旋身间风姿绰约,仿佛是一曲极为妩媚风情的撩人艳舞。
配着她如今那似是含春荡漾的染水凤眼、勾人媚笑,几度回眸交错视线,当真叫人难以忘怀、心神俱震。
只是这看似温柔随意的拳脚,却同样带着匪夷所思的力道,甚为玄妙高深。哪怕蛮境妖鬼面对此招都要被打的晕头转向。
“姑娘果真天赋非凡,进步的可真快。”
但林天禄此刻却漫步在拳影之中,面带轻松微笑,不时伸手探掌将攻势扫开,悄无声息地将这帝天双武之招尽数化解消弭。
直至——
他反手握住了赤灵渊挥来的皓腕,并指探出,停滞在其丝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腹之间,轻笑道:
“依赤姑娘的要求,如今可是三十二回胜负已分,你这拳头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哈——”
赤灵渊香汗微露,轻喘两声,脸上却洋溢着明媚动人的温润笑意:“先生的境界可当真深不见底,越是切磋,我才越是明白这武学之理的无穷无尽。”
“赤姑娘说的太过夸张了,在下亦从你身上学到不少,可算我们二人相互切磋进步。”
赤灵渊不禁莞尔,眉宇间满是柔情蜜意,细嗔道:“哪有这相互进步却唯有一方是屡战屡败的,我还没胜过先生你哪怕一回呢!”
“呃...姑娘只要再努力些许,想来应该能有惊喜收获。”
“怎得还贫嘴起来,我可不要你故意认输求败哦!”
远远瞧着他们二人重新开始动起拳脚,幽罗给自己倒了杯酒水,摇头失笑一声:
“这深夜切磋,怎得愈打愈像嬉戏调情一般。”
但她还不至于出言扰了这绝妙氛围,只是独自品酒赏月,可酒水刚一入喉,却顿觉一股辛辣之意浮现,连连呛咳出声,连眼角都泛起了几分泪花。
“咳!这、这凤凰酿的佳酿怎得这般火辣酸涩...仿佛火烧一般!”
她有些哭笑不得地将酒杯放下,面颊晕染红艳。
原来自己的酒力比之这二者,竟差得如此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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