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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天禄走下马车,脸色微妙地靠近过去几步:
“不知这位前辈是否还醒着?”
“当然。”
略显沉闷的回应声很快响起。
旋即,就见原本脸朝地趴着的老者不急不缓地翻身坐起,有模有样地盘膝运气,将双手缓缓推出,同时吐出一口绵长有力的劲气,在半空中似化作一团雾龙,看起来颇为玄妙非凡。
就是脑门上还沾着不少泥土,有点煞风景。
“没想到老夫纵横江湖多年,竟然也会有马失前蹄之时,实在是...猝不及防。”
语气并无多少波澜,仿佛完全没有在意刚才发生的意外。
这黑发老者似极为淡定地重新站起身,抬手拍打掉身上的尘土。
“小伙子,你那马车的车顶实在湿滑,往后记得可得早做提醒才行啊。”
林天禄尬笑道:“我们正想开口,没想到前辈的动作更快。”
谁能料到一位仙风道骨的高手,竟然会当场表演了一次脸部刹车。
“...此事你们尽快忘掉,后会有期。”
老者头也不回地匆忙一拱手,作势就要离去。
但林天禄很快闪身到他的面前,拱手道:“冒昧一问,不知老前辈此行要前往何处?”
“嗯?”
老者神情微怔,心头闪过一丝讶然。
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刚才是展现出了极为精妙的身法?
不对,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清!
“我...谁!”
老者正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蓦然间面色大变,猛地回首望向马车所在的方向,同时并指一划,背负在身后的古朴长剑骤然自行出鞘,飞旋着落入掌中。
妙到毫巅的内功修为化作氤氲透体流转,剑指而去。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无比肃然,剑意催生。
“老前辈,您太过多虑。”
华舒雅从马车中一同跳下,抱拳行礼道:“刚才只是在下瞧见前辈同样持剑,这才升起了些许好奇心思,并无丝毫歹意。”
“你——”
老者双眼渐渐眯起,但眼神中却充斥着几分惊愕色彩。
此女年纪轻轻似有高深剑意缠身,抬手举止间道韵仿佛浑然天成。最为重要的是...在其背后的马车厢当中,正散发着足以令他为之心惊胆战的恐怖气息!
难以捉摸、难以观测,哪怕他如今已经将剑意调动至极限,依旧只能窥见一团模糊不清的旋涡,仿佛要将所有一切都吸入其中,化作混沌!
“前辈,为何突然呆站着一动不动?”
“啊!”
老者突然惊叫一声,满脸冷汗地侧头一瞧,这才发现是刚才那年轻书生正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再仔细瞧去,才发现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马车已然没了异象,似乎刚才看见的所有画面都是自己的臆想。
究竟真的只是幻象,还是说...在那马车里面,当真有不出世的绝世高人?
“前辈?”
“我、我没事。”
老者哆嗦两下,稍稍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面色变幻不定之际,他不禁郑重地拱了拱手:“还不知小友名讳?”
“在下名为林天禄,是就近的长岭一带人士。”
“长岭?”老者眼神微凝:“小友竟也是当地县民?”
“正是。此行带着家眷和旅伴一同归乡,只是路途中瞧见不少武艺非凡的武林人士成群结队地朝长岭靠近,不知前辈可否与我说说...你们这是有何要事?”
见眼前这俊朗书生并无丝毫敌意,谈吐也算温和,老者心底的警惕稍稍放松几分,如实应答道:“其他人是作何想法,我并不清楚。而我只是听闻此地将有不少高手前来齐聚,我正巧想寻找志同道合之人相互切磋,以证自身武学。”
“原来如此,果真有不少武林人士前来啊...”
老者犹豫片刻,很快低声道:“小友,可否与我说说,在那马车当中是否有高人坐镇?”
“高人?”
林天禄面露讶然,不禁摇头失笑道:“马车内只是在下的家眷而已。”
“...是我太过僭越无礼。”
老者郑重行了一礼,汗颜道:“此次是我太过莽撞,不慎冲撞了小友一行,往后定当会多加注意。此次就不再多做打扰,待到了长岭之后有缘再见。”
“前辈慢走。”
林天禄微笑着抱拳恭送。
而老者匆匆点头后当即闪身离开,以比之前更快的身法速度消失远去。
“......”
直至这时,林天禄才逐渐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目光深邃地眺望着远方。
“这阵仗还真是越闹越大了啊。”
不同于当初妖鬼们举行的冥途仪式,此次这突如其来的大会...已然将不少凡人武者都牵扯了进来。
如今的长岭县,还能否安稳如初?
念及至此,林天禄脑海中不禁闪过程忆诗的身影,眉头略微紧锁。
虽然忆诗为人聪慧、礼节张弛有度,但还不知她能否应付好可能发生的变故。
“前辈,刚才那位老人是——”
“与之前那几位一样,都是想跑来凑热闹的。”林天禄回首认真道;“我们加快点赶路的速度吧,程姑娘如今独自一人待在镇内,又是身具阴气,终究不太安稳。”
那些宗师武者或多或少能察觉到阴气的波动,程忆诗要是不小心碰上了一位路过的宗师武者。
怕是麻烦不少。
华舒雅闻言面色微变,连忙重新跳回至马车,扯起缰绳:“前辈,那就请快些动身!若是情况紧急,我们在后方追赶便是。”
“好。”
...
...
长岭县。
宁关江旁的登仙坊,昼日艳阳下依旧是热闹非凡。
密密麻麻的酒桌依次排列,大小宴席更是排至酒楼之外,大量武林人士、文人墨客正汇聚于此,觥筹交错间爽朗笑声络绎不绝,略显哄闹。
而在酒楼内的环境,倒显得安静一些。
如今能坐于此地的,大抵都是周边镇县的富贾地主之流。距离主宾席位更近的则是些达官贵人,身份不凡。在这西马郡一带颇有些人望权势。
“还真是热闹非凡啊。”
娇俏丫鬟如今正穿着秋装锦袍,有些惊奇地探头望向雅间之外。
只是随意一瞥,就能瞧见不少平日里根本就攀不上丝毫关系的大官。
要是放在平时,她这小小下人又有何机会会与那些官商平起平坐,可如今却——
“大小姐,我们待在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她似是感觉到了目光投来,连忙收回视线,对身旁的少女低声道:“咱们隔壁房间好像就是西马郡的太守呢!”
“无需自乱阵脚。”
程忆诗神色淡定如初,悠悠地抿了口温茶:“我们只要不主动现身,外人自然不会前来叨扰我们。”
“但就怕会有人上门啊。”
娇俏丫鬟垂头丧气地叹息一声,满脸无奈。
这十来天的日子,可谓是她这辈子最为难熬的一段时期。
虽说家中并未再发生任何意外事故,各位都平安无忧,可长岭县内的变故却是接踵而至。
在那位裴王世子散出广招能人的消息后,陆陆续续有大量陌生人士出现在县内,或是地位超凡、或是武艺傍身,都不是什么好相处之辈。以至时常还会有冲突发生,令县内的气氛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哪怕是常人都能感受到那股风雨欲来的窒息感,人人自危。
而自家小姐又在县内颇具美名,一时间还不少好事之徒上门骚扰,都想亲眼瞧一瞧这长岭县内的第一美人究竟是何等风采,能引得县内人人传颂。
虽然并未造成什么太大影响,但终究让人不堪其扰。至少这娇俏丫鬟就对此有些苦恼,总归没办法将这些烦心事视若无物。
况且,不知是否是错觉...
那裴王世子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有意无意地靠近程府。
有时上门拜访问候,有时是出面帮忙驱赶一些其他镇县跑来‘烦人’的商户和武夫。出手帮忙后大多都会坐上一会儿,笑呵呵地谈些生活琐事。
这种不算亲近、也不算疏离的做法,让娇俏丫鬟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明明见对方的谈吐举止都温文尔雅、又是长相俊朗帅气,但不知为何她心底里就愈发感觉难受烦闷。若非自家小姐始终镇定如初,她都想出言将那位裴王世子给劝退回去。
...虽然以她这下人身份要是敢说那种大逆不道的话,大概当场就要被那些气势汹汹的护卫们直接斩于刀下。
“这一点你倒是不必担心。”
程忆诗瞥了眼丫鬟的面庞,瞧见其神色戚戚,嘴角略微扬起:“有那世子的门面在,那些宵小之辈自然不敢随意乱来。况且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又有何人敢胡作非为?”
“大小姐,你明明只是在苦中作乐。”娇俏丫鬟嘟哝一声:“若是可以的话,咱们何必要来参加这种乱糟糟的宴会。”
这场宴请八方来客的宴会,她们并非是主动前来。
而是那位裴王世子专程上门送的请柬,还特意选定的雅间包厢,实在是婉拒不掉。
这长岭县内,哪怕是县令大人他们都不敢拂了王爷的面子,又岂是她们这些个孤寡小民能够忤逆的?
“能久违尝尝这登仙坊的饭菜,又有何可抱怨的?”
程忆诗娇颜上的笑容不减,给自己夹了点芹菜:“与其那么忧心忡忡,不妨安心坐下填饱肚子。要是饿着肚子回去,岂不是白来一趟?况且——”
她略微抬眸,看向正坐在对面的清冷倩影。
杨婵贞正执伞端坐,默默无言地轻抿着杯中酒水。明明衣着略显妩媚诱人,但其气质却依旧是这般冷艳缥缈,让人捉摸不透其心中的心思。
“有杨姑娘帮忙照拂,我们确实无需太过担忧。”
“在酒楼内外有不少实力不凡的幽鬼术者,危险仍是不小。”杨婵贞的清冷之声幽然响起。
“杨姑娘能出手相助,已是妾身之幸。”
程忆诗淡淡一笑。
叩叩叩——
略显急促的轻微敲门声蓦然响起。
程忆诗侧首望去,就见雅间内竟是缓缓打开一扇暗门,从中探出了一位熟悉之人。
她不禁讶然起身道:“你是...季掌柜?”
正是许久未见的登仙坊掌柜。
“正是我!”
“季掌柜为何会从这里...”
季杭抹了把脸上的灰尘,满脸严肃之色:“程姑娘,这雅间位置是在下特意帮裴王世子选的,正是为了这暗道。只需走进这暗道内,便可一路畅通无阻地离开登仙坊,到至江边方位。“
程忆诗美眸轻眨,很快正色行礼道:“多谢季掌柜关心。”
她自然能瞧出这位掌柜此行目的,正是特意前来‘营救’她的。
“既然姑娘已然清楚,那就快些进密道吧!”季杭连忙道:“待到江边后立刻乘船渡江,顺溜向下,离这长岭县越远越好。至少这段时日最好不要再回来,免得突生变故。若是林夫子远行归来瞧见姑娘遭遇不测,怕是...”
“季掌柜这番好意,妾身心领。”程忆诗露出温婉端庄的浅笑:“不过若是一走了之,季掌柜等人可是免不了受惩罚,这苟且偷生之举妾身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这一把老骨头又能惩罚到哪里去!”
季杭面露几分焦急之色:“快些动身吧。下游还有金凤楼之人帮忙打掩护,这逃脱之行可谓安全无忧。要是继续呆在这里才是凶险万分啊!”
这世子之心,哪怕是他们这些外人都能瞧得出来。
三天两头往程府跑去,除了看上这位美貌动人的程家大小姐,又有何其他值得这世子瞧的上眼的?
正因如此,季杭才会想办法出手搭救。
哪怕只是偿还一些当初的恩情——
“季掌柜,可别忘了你膝下还有儿女。”程忆诗的俏脸严肃几分,拂袖沉吟道:“快些退去,免得遭人怀疑!”
话音刚落,一股寒风当即吹拂而去,将季杭重新吹回了暗道当中,连同这暗格房门一同关上。
娇俏丫鬟低声道:“大小姐,我们为何不...”
“时间不够,其考虑也不够周全。”
程忆诗美眸微动,再度展露出优雅平和的笑容:“况且,已经有人到了门口。”
话音刚落,雅间大门被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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